黑風寨的“集體電療”事件,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狼嚎嶺周邊的村落和小道間流傳開來,版本越傳越邪乎。有說是山神發怒降下雷罰的,有說是黑風寨作惡多端遭了天譴的,更有甚者,繪聲繪色地描述當時天空烏雲密布,一道水桶粗的閃電精準劈中了趙黑虎的腦門…總之,黑風寨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是沒空也沒膽子在狼嚎嶺附近晃悠了。
這為淩墨提供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他回到了那個腐朽卻安全的古墳,如同一個真正的荒野之王(嬰兒版),坐擁野豬餘糧,潛心修煉。丹田內那縷“細棉線”靈氣在經曆了黑風寨的極限壓榨後,非但沒有萎靡,反而因禍得福,在緩慢恢複中變得更加凝實堅韌,如同被錘煉過的鋼絲。
《忘了嗎神功·引氣篇》的運轉也愈發純熟。從最初需要刻意引導、耗費心神,到後來意念微動,靈氣便能如溪流般自發沿著那模糊的路線緩緩流轉。降低存在感更是從“技能”逐漸向“本能”靠攏。清醒時,他隻需心念一動,整個人便如同融入古墳的陰影;即使在沉睡中,那微弱的氣息也自然內斂,讓偶爾路過的野獸下意識地忽略了這個角落。
日子在枯燥的修煉、生啃肉乾和舔舐露水中流逝。當最後一條風乾的野豬肉條消失在淩墨嘴裡(磨得他牙齦生疼)時,丹田內的靈氣終於迎來了質變!
那縷凝實的“鋼絲”在持續不斷的運轉中,仿佛達到了某個臨界點,輕輕一震,一分為二!兩道同樣凝實、卻更加活躍的靈氣絲線在丹田氣海中緩緩盤旋、交融,帶來一股遠比之前充沛的暖流,瞬間驅散了深秋的寒意和持續的饑餓感!
煉氣二層!
淩墨猛地睜開眼,漆黑的雙眸在昏暗的古墳裡熠熠生輝。力量感充盈著小小的身軀,雖然依舊無法與成年人相比,但至少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了!他嘗試著揮了揮小拳頭,帶起微弱的破風聲。更關鍵的是,他對那無形災厄光環的感知更加清晰,控製也更加得心應手,範圍似乎也穩固在了十丈出頭。
“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淩墨看著古墳深處早已空空如也的“肉庫”,心中下了決定。狼嚎嶺的資源已不足以支撐他繼續修煉,他需要更廣闊的天地,更濃鬱的靈氣,以及…獲取食物的正常途徑!
他最後一次運轉神功,將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幽靈般蠕動出古墳。外麵的世界已是深秋,山林蕭瑟,寒風料峭。
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再是荒野求生,而是…尋找人煙!
靠著煉氣二層帶來的些許體力提升和對災厄光環的微妙運用(比如讓可能威脅他的毒蛇莫名滑下樹枝,讓擋路的荊棘自行枯萎一小片),淩墨艱難地跋涉了數日。終於,在翻過一道山梁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一片相對富庶的山間盆地展現在眼前。阡陌縱橫的田野雖已收割,留下金黃的稻茬;炊煙嫋嫋的村落依山傍水而建;一條還算平整的土路蜿蜒通向遠方,路上偶爾可見推著獨輪車或挑著擔子的農人。
更重要的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與狼嚎嶺截然不同的、屬於塵世的人間煙火氣!
淩墨心頭一熱,幾乎要落下淚(生理條件依然不允許)。終於…看到活人了!正常的人類社會!
他強壓下激動,沒有貿然靠近村落。王大牛一家的悲劇如同警鐘長鳴。他小心翼翼地潛伏在盆地邊緣的樹林裡,觀察著。
很快,他就被自己身上的“行頭”難住了。一塊早已破爛不堪、沾滿泥汙血漬的破布,勉強裹著身體。這副尊容彆說混進人群,靠近村子三裡地估計就能引來全村的狗吠和農夫的鋤頭!
“形象工程…迫在眉睫!” 淩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唯一還算“完整”的東西——那頭野豬留下的、被他簡單鞣製(用石頭砸軟)過、如今已變得硬邦邦、散發著原始氣息的野豬皮上!
“看來…得做一回‘原始人’了。” 他無奈地扯了扯身上那件“獸皮大衣”。
目標:山腳下的那個小鎮!土路的儘頭,隱約可見一些稍顯規整的建築和飄揚的旗幡,應該是個集散地。
淩墨再次運轉神功,降低存在感,像一道不起眼的影子,沿著樹林邊緣,朝著小鎮方向潛行。
小鎮比想象中熱鬨些。雖不是大集,但街道兩旁也擺著些零散的攤位:賣山貨的、賣粗陶器的、賣廉價布匹的,還有幾個熱氣騰騰的饅頭包子攤,香氣勾得淩墨肚子裡的饞蟲瘋狂傳出。
他縮在一個賣草鞋的攤位後麵,臟兮兮的小臉(被他自己刻意用泥土抹得更花)上,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觀察著來往的行人和攤主。
機會來了!
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穿著打補丁麻布衣服的老農,背著一捆柴火,在賣粗麻布的攤位前停下,似乎想扯幾尺布給家裡人做冬衣。攤主是個精瘦的中年漢子,正唾沫橫飛地介紹著。
淩墨深吸一口氣,從藏身處爬了出來。他沒有走向布攤,而是徑直爬到了老農腳邊——那捆柴火旁。
他努力仰起小臉(雖然被泥糊著看不清),用儘力氣,發出微弱卻清晰的咿呀聲,同時伸出臟兮兮的小手,指了指老農腳上那雙沾滿泥巴、破了好幾個洞的草鞋,又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散發著野性氣息的…野豬皮!
老農和布攤老板都被這突然出現的“小泥猴”嚇了一跳。
“咦?哪來的娃兒?臟成這樣?” 老農皺起眉頭,下意識想躲開。
“去去去!小叫花子!彆擋著做生意!” 布攤老板不耐煩地揮手驅趕。
淩墨不慌不忙。他集中精神,全力運轉《忘了嗎神功》!這一次,不是大幅度降低存在感,而是進行極其精細的操控!他將那股“被忽略”的意念波動,如同無形的絲線,輕柔地纏繞在老農和布攤老板的感知上。
同時,他努力將野豬皮相對“完好”、“厚實”的一麵展示出來,並用小手使勁拍了拍,發出“噗噗”的悶響,示意這東西“有用”!
在神功微妙的暗示和野豬皮本身“實用性”的衝擊下,老農驅趕的動作頓住了。他看著淩墨身上那件雖然粗糙原始、但明顯能禦寒的獸皮,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快散架的破草鞋,再看看淩墨那“渴望”的眼神(其實是餓的)…
一個念頭在老農樸素的腦海中形成:“這娃兒…想用他的皮子…換我的破鞋?不對,換布?好像也不對…”
布攤老板也被那野豬皮吸引了目光。雖然鞣製得極其粗糙,但勝在厚實完整,冬天墊在身下或者做雙皮靴底子都是不錯的材料。比起賣給老農那點微薄的布錢,這皮子似乎更劃算?而且這小叫花子…看著怪可憐的?(神功的微弱影響)
“咳…老張頭,”布攤老板清了清嗓子,眼珠一轉,對老農說,“你看這娃兒…怪可憐的。要不…你這捆柴火給我,我送你一尺粗麻布,你再…再給這娃兒換身舊衣服?”
老農看看柴火(不值錢),看看一尺布(夠補丁),再看看淩墨身上能禦寒的獸皮(實用),又看看自己腳上的破鞋…似乎…不虧?他憨厚地點點頭:“中…中吧。娃兒,你…你這皮子…”
淩墨立刻明白了!他麻利地(以嬰兒的標準)開始解身上那件“獸皮大衣”。動作笨拙,但目標明確!
片刻後,交易完成。
老農得到:一尺粗麻布(來自布攤老板)、淩墨的野豬皮(禦寒材料)。
布攤老板得到:老農的一捆柴火(燃料)、淩墨的“潛在好感”(?)。
淩墨得到:一件老農從包袱裡翻出來的、他兒子小時候穿的、洗得發白、打了好幾個補丁、但還算乾淨完整的…粗麻布小衣服!以及老農看他可憐,額外塞給他的半個冷硬的雜糧窩窩頭!
淩墨抱著那件對他來說還有點大的粗麻布衣服和半個窩窩頭,如同抱著絕世珍寶!他立刻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那件破布和獸皮扒掉(過程極其狼狽),換上了雖然寬大、但乾淨柔軟的麻布衣服!
當粗糙卻溫暖的麻布包裹住身體的瞬間,淩墨舒服得幾乎出來!穿越以來,第一次穿上真正意義上的“衣服”!告彆了“原始人”生涯!
他三口兩口將那半個硬邦邦、拉嗓子的窩窩頭吞下肚(靈氣運轉幫助消化),雖然味道寡淡,卻是久違的糧食香氣!
吃飽穿暖(相對而言),淩墨精神煥發。他穿著寬大的麻布衣服(像個小道袍),準備離開小鎮,繼續尋找修煉之路。就在這時,一陣喧嘩聲從鎮口傳來。
幾個穿著青色短打、精神抖擻、氣質明顯與農人不同的年輕人,正站在鎮口的告示牌前,張貼一張巨大的黃紙告示。其中一人氣沉丹田,朗聲宣告,聲音清晰地傳遍半個小鎮:
“青雲宗開山收徒!凡年滿六歲至十六歲,身具靈根、心性尚可者,皆可於下月初三,前往青雲宗山門參與考核!機緣難得,仙路在前,莫失良機!”
青雲宗!收徒!
這幾個字如同驚雷,在淩墨耳邊炸響!
仙門!宗門!修煉聖地!這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地方嗎?有係統的功法!有安全的修煉環境!有飯吃!有衣服穿!最重要的是——有辦法解決他這該死的“災厄聖體”!
巨大的驚喜如同潮水般淹沒了淩墨!他擠在好奇圍觀的人群邊緣(運轉神功降低存在感),努力仰頭看著告示上“青雲宗”三個大字,漆黑的眼睛裡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希望!真正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不再猶豫,立刻調整方向,默默記下告示上標注的青雲宗方位和考核日期。
“青雲宗…我來了!” 淩墨心中呐喊。他緊了緊身上寬大的麻布衣服,運轉起《忘了嗎神功》。這一次,不再是刻意催動,丹田內兩道靈氣絲線如同呼吸般自然流轉,將他的存在感維持在一種“路人甲”的微妙狀態。他小小的身影混入離開小鎮的人流,朝著青雲宗的方向,邁開了堅定的步伐。
陽光透過雲層,灑在通往遠方的土路上,也灑在那個穿著不合身麻衣、步履蹣跚卻眼神無比明亮的嬰兒身上。
青雲在望,仙路…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