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墳外的喧囂終於遠去。那幾個被鳥糞淋得懷疑人生的匪修,一邊咒罵著該死的鳥和該死的狼嚎嶺,一邊捂著鼻子、頂著滿頭滿臉的汙穢,罵罵咧咧地撤走了,連洞口都沒敢再多看一眼。
淩墨趴在洞口邊緣的藤蔓後麵,臟兮兮的小臉上,一雙眼睛亮得驚人。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剛才那場突如其來的“鳥糞空襲”,像一道驚雷劈開了他心中的迷霧!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整個過程:自己因危機感而全力催動神功降低存在感時,那無形的災厄光環也隨之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引發了十丈範圍內那群烏鴉的集體“腸胃不適”,精準打擊了威脅源!
“災厄光環…不是隻能被動承受的詛咒…它…它能被引導?!” 這個發現讓淩墨的心臟狂跳不止,仿佛推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雖然可能是個坑爹世界)的大門!
“引氣入體…災厄範圍十丈…主動靠近威脅源,引發光環波動,讓黴運優先降臨在對方頭上?”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雛形,在他腦海中迅速成型。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依舊孱弱的嬰兒身軀,丹田裡那絲比頭發絲還細的靈氣,以及手中那塊沾滿泥巴、卻承載著《忘了嗎神功》的破布條。
“靠躲,隻能躲一時。這狼嚎嶺危機四伏,再來一波匪修或者更猛的野獸呢?” 淩墨的眼神變得銳利,“必須主動出擊!掌握主動權!至少…要讓那些想打我主意的家夥,付出慘痛代價!”
匪修!剛才那幾個家夥就是最好的目標!聽他們對話,似乎是一個叫“黑風寨”的匪窩成員,正在追捕一個偷了他們寶貝的“肥羊”。他們巢穴離這裡應該不遠!
“黑風寨…” 淩墨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與其嬰兒外貌極不相符的凶狠光芒,“就拿你們…試試刀!”
接下來的幾天,淩墨化身荒野求生大師(嬰兒版)。
他利用鋒利的碎石片,像螞蟻搬家一樣,從洞口那頭死得憋屈的野豬身上,艱難地切割下相對容易保存的肉條和內臟(主要是心肝,富含能量)。雖然沒火烤熟,隻能生吃,但那點微薄的靈氣運轉似乎增強了他對生肉的消化能力(或者說降低了中毒風險),勉強維持住了生存所需。
同時,他瘋狂修煉《忘了嗎神功·引氣篇》。白天,在相對安全的古墳裡,他努力在清醒狀態下用意念引導那絲靈氣運轉周天,雖然慢,但積少成多。夜晚,則進入那種混沌的“忘我”睡眠狀態,被動吸收著天地間微薄的靈氣。
丹田內那點微弱的“氣”,在持之以恒的修煉下,終於從“頭發絲”壯大到了“細棉線”級彆!雖然依舊是煉氣期最底層的存在,但帶來的改變是顯著的:身體力量似乎強了一絲(能拖動更大的肉塊了),耐寒能力提升(在古墳裡凍得沒那麼厲害了),最關鍵的是,他對那無形災厄光環的感知和控製,似乎也清晰、順暢了一絲!
“煉氣一層…大概…成了?” 淩墨感受著丹田內那縷雖然微弱卻穩定流轉的靈氣,以及感知中那個穩定維持在十丈範圍的“災厄泡泡”,心中湧起一股力量感。
時機成熟!
他小心地將剩下的幾塊野豬肉乾(其實是風乾的肉條)藏在古墳深處,用枯葉蓋好。然後,他用儘全力,將自己小小的身體蠕動出古墳,辨認了一下方向——正是前幾天那幾個匪修狼狽逃離的方向。
目標:黑風寨!
這注定是一場畫風清奇的“進攻”。
一個裹著破布、渾身臟兮兮的嬰兒,在崎嶇的山路上,手腳並用地…爬行。速度慢得像蝸牛,姿勢狼狽不堪。但淩墨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如同一個奔赴戰場的將軍。
爬累了,就運轉神功降低存在感,蜷縮在樹根或岩石縫隙裡休息片刻,同時警惕著四周。餓了,就啃兩口隨身帶的、硬邦邦的肉乾(磨得牙齦生疼)。渴了,就舔舔草葉上的露水。
一天…兩天…靠著那點微薄的靈氣支撐和頑強的意誌,淩墨終於爬出了狼嚎嶺的核心區域,地形開始變得相對平緩,人跡(或者說匪跡)也明顯增多。他甚至在一條小路上發現了清晰的馬蹄印和篝火餘燼。
第三天清晨,當淩墨爬上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包時,目標終於出現在視野儘頭!
山穀入口處,依著險要地勢,用粗大的原木和石塊壘砌著一座簡陋卻頗具規模的寨子。寨門上方掛著一麵黑底白骷髏的破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幾個穿著雜亂皮甲、挎著刀劍的匪修正懶洋洋地靠在寨門旁打哈欠。空氣中隱約傳來人聲、馬嘶聲和…烤肉的香氣?
“黑風寨…找到了!” 淩墨精神一振,隨即又皺起了小眉頭。距離太遠了!遠遠超出了他十丈的災厄光環範圍。直接爬過去?恐怕還沒靠近就被哨兵當野味射成刺蝟了。
“必須靠近!至少進入十丈範圍!” 淩墨觀察著地形。寨子前方是一片相對開闊的坡地,沒什麼遮蔽物。但坡地邊緣,靠近寨牆的地方,有一片被砍伐後留下的樹樁林,其中還夾雜著一些枯死的、被雷劈過的焦黑樹乾。
“雷擊木?” 淩墨眼睛一亮!上輩子看過的修仙小說知識瞬間湧現腦海。雷擊木蘊含狂暴的雷霆之力,是天然的法器材料,但也極不穩定!
一個大膽(作死)的計劃瞬間成型!
他深吸一口氣,全力運轉《忘了嗎神功》!丹田內那縷“細棉線”靈氣被瘋狂壓榨,按照引氣法門運轉到極致!他整個人的存在感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汁,迅速淡化、稀薄,仿佛與周圍的山石枯草融為一體。
“苟住!降低存在感!接近雷擊木區域!”
他像一隻真正的壁虎,貼著地麵,利用枯草和低矮灌木的掩護,極其緩慢而謹慎地朝著那片雷擊木林的方向蠕動。每一次移動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遠處哨兵的注意。
也許是神功效果拔群,也許是哨兵們太過鬆懈,淩墨竟然有驚無險地爬到了那片焦黑的雷擊木林邊緣!距離最近的雷擊木枯樹不到五丈!距離寨門,大約在十五丈左右。
“還不夠近…” 淩墨咬牙。十丈範圍是極限!他需要再靠近一點!
就在這時,寨門內傳來一陣喧嘩和粗豪的笑聲。隻見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披著半身鐵甲、手持一把厚背鬼頭大砍刀的壯漢,在一群匪修的簇擁下,龍行虎步地走了出來!此人氣勢彪悍,太陽穴微微鼓起,顯然是個練家子,正是黑風寨寨主——趙黑虎!
“小的們!都精神點!” 趙黑虎聲如洪鐘,顯然心情不錯,“昨天劫的那批貨不錯!今天老子高興,給你們露一手!看看老子的‘法’又精進了沒有!”
說罷,他走到寨門前那片相對開闊的坡地中央,擺開架勢,深吸一口氣,渾身肌肉賁張!一股遠比淩墨強大得多的氣血波動散發開來(雖然未入修真門檻,但也是世俗頂尖高手)。
“嘿!哈!” 趙黑虎吐氣開聲,手中沉重的鬼頭刀舞動起來,刀光霍霍,虎虎生風!刀勢大開大合,充滿了蠻橫的力量感,引得周圍匪修一陣叫好!
“好!老大威武!”
“這刀法!絕了!”
趙黑虎越舞越起勁,刀光越來越盛,氣勢攀升到!他猛地一個旋身,目光如電,鎖定了前方二十步外(約十五米)一棵孤零零矗立著的、足有水桶粗細、通體焦黑、頂端還殘留著明顯雷擊痕跡的枯樹!
“給老子——開!” 趙黑虎暴喝一聲,全身力量灌注雙臂,鬼頭大刀化作一道匹練般的寒光,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那棵雷擊木枯樹,狠狠劈下!氣勢如虹,仿佛真要將山嶽劈開!
這一刀,勢大力沉!角度刁鑽!時機完美!充分展現了他黑風寨第一高手的風采!
所有匪修都屏住了呼吸,準備欣賞老大一刀斷木的英姿!
趴在雷擊木林邊緣、距離那棵目標枯樹不到十丈的淩墨,心臟驟然縮緊!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不再有任何猶豫!意念瞬間沉入丹田,將那一縷“細棉線”靈氣催動到極致!不是用來降低存在感,而是…全力激蕩那無形的災厄光環!目標——鎖定那個氣勢洶洶、揮刀劈砍的趙黑虎!
“來吧!黴運!降臨吧!優先給他!往死裡給!” 淩墨在內心瘋狂呐喊!
嗡!
一股無形的、常人無法察覺的波動,以淩墨為中心,如同水波紋般瞬間擴散,精準地籠罩了趙黑虎和他即將劈中的那棵雷擊木!
就在鬼頭大刀那鋒利的刀刃,即將接觸到焦黑樹乾的瞬間——
異變陡生!
趙黑虎那勢在必得、充滿力量感的手臂,不知為何,極其極其細微地…抖了一下!幅度小到肉眼幾乎無法察覺,但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抖,讓原本應該垂直劈入樹乾核心的刀鋒,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小的角度偏移!
“嚓!”
刀鋒沒有劈入樹乾中心,而是極其詭異地、堪堪擦著樹乾邊緣一塊凸起的、顏色特彆深、如同金屬凝結物的焦黑疤痕(雷擊核心殘留物)劃過!
沒有預想中的木屑紛飛!沒有刀入木的悶響!
隻有——
“滋啦——!!!”
一道刺目到極致的藍白色電光,猛地從刀鋒與雷擊木疤痕接觸點爆發出來!如同一條被激怒的雷蛇,瞬間纏繞上精鋼打造的鬼頭大刀,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著刀柄,瘋狂地竄上了趙黑虎的手臂!
“呃啊啊啊啊——!!!”
趙黑虎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痛苦和驚恐!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嚎!全身毛發根根倒豎!魁梧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劇烈地抽搐起來!厚厚的皮甲和鐵片在狂暴的電流麵前形同虛設!
這還沒完!
那道狂暴的電流在蹂躪完趙黑虎後,似乎還嫌不夠,又順著趙黑虎踩在濕潤泥土上的雙腳,猛地竄入大地!以他為中心,蛛網般的藍白色電蛇瞬間在地表蔓延開來!
“劈裡啪啦——滋啦!”
“啊!”
“媽呀!”
“電!有電!”
站在趙黑虎周圍、正拍馬屁拍得起勁的那群匪修,猝不及防!瞬間被蔓延的地表電流集體命中!
霎時間,黑風寨寨門前,如同上演了一場瘋狂的霹靂舞秀!
以趙黑虎為核心,周圍七八個匪修,如同被無形的線提著的木偶,在原地瘋狂地、不受控製地抽搐、搖擺、抖動!頭發根根豎起,冒著青煙!口吐白沫,眼白上翻!手中的武器“叮叮當當”掉了一地!
“呃呃呃…”
“嗬嗬嗬…”
“抖抖抖…”
慘叫聲、電流的滋滋聲、身體撞擊地麵的悶響、還有武器掉落的叮當聲…交織成一曲荒誕至極的“電療交響樂”!
整個電療過程持續了足足十幾秒!狂暴的電流才終於耗儘,藍白色的電光不甘地消散在空氣中。
撲通!撲通!撲通!
如同下餃子一般,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匪修們,包括寨主趙黑虎,全都直挺挺地摔倒在地,渾身焦黑冒煙,頭發根根直立如同刺蝟,口鼻間溢出白沫,身體還在無意識地輕微抽搐著,散發著一股蛋白質燒焦的古怪氣味。
整個黑風寨,陷入了一片死寂。寨牆上剩下的哨兵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雷擊木林邊緣,淩墨緩緩收回了全力激蕩的意念。丹田內那縷靈氣幾乎消耗殆儘,帶來一陣虛弱感。但他臟兮兮的小臉上,卻露出了一個極其燦爛、甚至帶著點邪氣的笑容。
他看著寨門前那躺了一地、如同集體渡劫失敗般的焦黑“人形”,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緊握的小拳頭。
“效果…拔群!” 他內心的小人叉腰狂笑,“主動引導,精準投放!災厄光環,yyds!黑風寨三日豪華電療套餐,請查收!”
他不再停留,趁著寨內一片混亂、無人注意這邊,悄無聲息地運轉起最後一點靈氣,降低存在感,如同一條真正的壁虎,緩緩退入枯草深處,消失不見。
深藏功與名。
隻留下黑風寨門前,一地焦黑的“人體藝術品”,和空氣中彌漫的淡淡焦糊味,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場匪夷所思的“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