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妮見到靠在門口的靳熠,連忙恭恭敬敬地朝他喊了一聲“主人”。
在看到靳熠後,她整個人瞬間變得異常緊繃,低著頭,仿佛見到洪水猛獸似的膽戰心驚。
周惜雪不免因為蕾妮的反應而好奇,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恐懼。
而靳熠的目光正緊緊鎖定在周惜雪的身上,無暇顧及犯錯的傭人。
蕾妮見狀,立即機敏地離開廚房。
很快,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下周惜雪和靳熠兩個人。
餐廳內的光線充足,周惜雪更為清晰地看著靳熠這張臉。甚至不單單是臉,還有他整個人。
靳熠就這樣站在周惜雪的麵前,黑色襯衣領口大開,毫無保留地展示自己的身材。
起碼在周惜雪看來是這樣的。
目測,他應該有一米九左右。站立比坐姿更展現身材,讓胸前風景一覽無餘。單薄的襯衫讓他的肩膀看起來十分寬闊,從肩到腰部,形成一種性感的倒三角。這件襯衫的材質也十分妙,垂墜感十足,看著柔軟貼膚,但穿在他的身上自帶一股陽剛氣息。
因為領口大開著,更讓她清楚看到他從鎖骨到胸肌這一部分的狀態,若隱若現的性感。
周惜雪完全是以欣賞者的角度看著靳熠,但沒有到失去理智的花癡地步。
不過,即便是失去理智,也情有可原。沒人能在這樣一張臉麵前鎮定自若。
如果靳熠這張臉已經堪稱無懈可擊,那麼他的身材更是錦上添花。
散落的陶瓷碎片與打翻的白色奶液混成一種詭異的圖騰,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攤開。
但靳熠的皮膚比牛奶還要白,這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隻從不見光的吸血鬼。
在日常生活中,大多數人很難接觸到身材這樣好的男人。尤其在國內,絕大多數的男人都是那麼的普通又那麼自信。他們的花期尤其短暫,一旦過了一定年齡,身體開始發福卻不做跟任何管理,逐漸變得油膩不堪。
更何況周惜雪還不愛社交。所以每次需要繪畫男性角色作品的時候,她都會在短視頻上搜索各種男菩薩,再仔細觀察他們如何“搔首弄姿”。
凸起的喉結,飽滿的胸肌都是男菩薩的標配,靳熠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他的襯衫扣子能夠全部解開就再好不過了,這樣她便能更清楚地看到他是否有像巧克力塊一樣的腹肌。
此時此刻,周惜雪腦子裡甚至有個更為大膽的想法——能摸一摸靳熠的皮膚紋理就更好了!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她莫名被自己這種猥瑣的想法給羞恥到了。
不對。
周惜雪企圖說服自己,她絕對是為了更好的藝術創作而產生這樣的想法,而不是色欲薰心。
雖然社交媒體上有各種各樣身材絕佳的男人,隨便挑,隨便看。可她卻從不知道飽滿的胸肌和八塊腹肌是什麼手感,甚至在現實生活中也是現在才第一次看到。
因此,她筆下的人物是有些失真的。
可就在周惜雪即將說服自己時,她對上了靳熠的眼睛。
靳熠那雙深邃的藍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目光犀利,仿佛兩道筆直的光線,能精準穿透她的大腦皮層,讀取她腦子裡荒唐的念頭。
周惜雪羞恥地低下了頭。
人在心虛的時候總是會特彆忙碌。
周惜雪不好意思直視靳熠的雙眼,便開始注意起桌上的食物。她先是用左手拿起一塊薄餅,接著又用右手拿起一顆雞蛋。想到雞蛋需要破殼,於是放下薄餅,可剛放下,又下意識看向培根。
簡直可以說手忙腳亂。
與此同時,靳熠終於邁開腳步,朝周惜雪的方向走過來。
從餐廳門口到餐桌,也就幾步路的距離。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陶瓷碎片還沒來得及清理,仿佛荊棘般肆意生長。
可靳熠卻仿佛根本看不見腳下的碎片似的,徑直踩在上麵。
“小心!”周惜雪下意識提醒,“地上有碎片。”
“你讓我小心?”靳熠眯了眯眼,仿佛聽到了什麼禁忌之詞,神色淩厲。
他站在原地,而他的腳正踩在一塊鋒利的陶瓷碎片上。
周惜雪明顯感覺到靳熠身上散發出的不友善。
仿佛是個喜怒無常的瘋子,下一秒便會伸出利爪傷人。
難道善意的提醒也成了她的錯?
“是的,我讓你小心。”她說。
靳熠歪了歪頭,臉上不再淩厲,似乎是不理解她的話。
他那雙修長筆直的雙腿被黑色的長褲包裹,褲管覆蓋在他白皙的腳背上,並不至於拖地。
或許是剛起床的原因,這一大早的,他衣衫不整,鞋也不穿,有一種過於鬆弛的瘋感。
周惜雪很快注意到,地板上逐漸滲透出來的粉色液體。
很顯然,是靳熠的腳底被碎片割破了。鮮紅的血液與純白的奶液混合在一起,暈染成了一種柔和的粉紅色,本該是更為柔和的顏色,卻令人覺得驚心。
算了,跟一個瘋子說那麼多做什麼。
周惜雪兩步走到靳熠身邊,將他從那堆淩亂碎片上推到一旁乾淨的大理石地板上。
粉紅色的液體隨著他的走動,逐漸變成深紅色。
周惜雪眉頭緊皺,她並不喜歡見到血液。而身邊的人低頭看向地板的紅色痕跡,似乎變得興奮起來。
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你難道不痛嗎?”周惜雪推著高大的靳熠在餐椅上坐下。
靳熠似乎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問題,認真想了想。
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一個人問過他會不會痛。
但這並不妨礙他還是會長大、成人。所以他並不在意自己是否受傷,因為他身上的傷口足夠多,無所謂是否再多一處。
“這和你有關係嗎?”靳熠的聲線刻薄又無情,臉上卻依然掛著似是而非的笑意,叫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不過他的這個問題確實是問到點子上了。
如果不是周惜雪不小心打碎了牛奶杯,也就不會讓碎片割破彆人的腳。
所以這件事的確和她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可靳熠的行為又讓周惜雪覺得很莫名其妙。
他剛才幾乎是故意往那堆碎片上踩,即便是她提醒了,他也還是赤腳站在碎片上。
仿佛真的感覺不到疼痛。
哪個正常人會做出這麼反常的舉動?
看來,他真的有病。
結合幾次的接觸下來,被彆人稱為“瘋子”的靳熠其實並沒有做出什麼傷害人的事情。可他的言行舉止讓人捉摸不透,臉上總是掛著病態的笑容,的確像是有精神方麵的疾病。
周惜雪在網絡上認識的很多朋友,其中有一些朋友的確有一些精神方麵的疾病。比如常見的抑鬱症、雙相情感障礙等等。嚴重一些的,會有軀體化和大腦損傷。
每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都有各種不同的病症,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有過一段痛苦的經曆。
思及此,周惜雪看向靳熠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但緊接著,更讓周惜雪觸目驚心的是,她看見了靳熠身上的多處傷疤。
剛才距離遠,她隻注意到他的皮膚白皙,卻並沒有看清他皮膚上的異樣。現在離得近,清晰可見他裸露的胸口、小臂、手背上分布著無數道傷疤。有些傷疤看起來早已經結痂愈合,但有些傷疤很顯然是最近新增的。
白皙的手臂上因為結痂而留下一塊塊深褐色的保護層,如同一塊質感上乘的璞玉裡多了雜質,令人感到惋惜。
與此同時,靳熠的目光沒有放過周惜雪臉上的所有神色。
她的表情十分複雜。
如果他是一位擅長解題的好學生,這道題卻難得地讓他讀不懂,所以無法下筆。
“看夠了嗎?”他說著一並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她。
她一米六五的個頭在他麵前實在過於矮小。
靳熠伸手扣住周惜雪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麵對麵。
他給過她機會離開。
現在卻突然想反悔。
“你真的不怕我?”他的聲線陰森恐怖,像是來催命的白無常。
周惜雪搖搖頭,她的確不害怕他。
況且,他們現在這種姿勢過於曖昧了。
在這張臉超高顏值的巨大視覺衝擊力下,哪還有什麼害怕一說。
相反,隻有男人對女人的吸引力。
靳熠似乎並不相信周惜雪的話,再次逼近。他用一種凶狠的目光看著她,像是野獸守護自己的領地般,企圖嚇跑外來者。
周惜雪則借由這次難得的機會,再一次近距離欣賞他無瑕的麵容。
這張帥氣的臉上近乎看不到一顆毛孔,像是被一鍵磨皮過似的光滑。不禁讓人聯想到嬰兒柔嫩的肌膚,近距離時會忍不住上手輕輕掐一把。
兩人的呼吸幾乎交纏在一起。
一股清新的蘋果味鑽進周惜雪的鼻腔,那是靳熠身上的味道。
於是,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食指的指腹碰了碰他的臉頰。想知道他的嘴裡是否含著一塊糖果,更想知道他的皮膚究竟有多光滑細膩。
隻一瞬,靳熠仿佛被電擊了一般,藍色的眼眸釋放出詭異的光芒,眼神裡有疑惑、茫然。
誰都沒有料到她會碰他,作為本能的防禦反應,他想過一把掐住她的喉嚨。
她怎麼會?
又怎麼敢的?
在失去理智以前,靳熠鬆開了扣住她下巴的手,往後倒退一步。
他的呼吸明顯沉重了一些。
“不好意思。”周惜雪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主動道歉。但緊跟著又說了一句,“不過你皮膚真好。”簡直不像是真人的皮膚。
靳熠沒說話,轉身離開。
轉眼消失不見。
餐廳裡隻剩下周惜雪一個人。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雖然不知道剛才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去觸碰靳熠,但指尖似乎還殘留他皮膚上的觸感以及微涼的溫度。
靳熠好像並沒有因此生氣誒?
而且從始至終,他也沒有實質地傷害過她一次。
不過,他怎麼突然走了?
周惜雪獨自坐在餐廳等了等,有一種突然被人放鴿子的茫然。
最終,生理上的饑餓感讓周惜雪把注意力再次放在了餐桌的食物上。
怕弄臟沒有吃過的食物,她用一個盤子去挑選自己喜歡的,像是在吃自助餐似的,每一樣都隻挑選一點。
空蕩的餐廳裡隻有周惜雪一個人,也好,她這個人有些社恐,雖然不到病態的程度,卻更喜歡一個人獨處的時光。
不用費心社交,不用拘束,也不用看彆人臉色。
這頓早餐幾乎是周惜雪近些年來吃到過最豐盛,也最有飽腹感的。不僅種類豐富,而且味道可口。
她不再去想過往那些糟心的事,心滿意足地吃完自己挑選的所有食物之後,將自己用過的碟子和刀叉都清洗了一遍。
因此,過於專注美食的周惜雪也並沒有注意到,在暗處,那雙藍色的眼眸一直死死地盯著她,似乎要將她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