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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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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暖陽透過菱花窗,洋洋灑灑落了滿地。

盛菩珠雖醒了,腦子還是迷糊的,她翻了個身,抬起軟綿綿的手挑開帳子一角,無聲瞥了一眼,又懶懶倒了回去。

屋外天色大亮,估摸著連午膳都過了。

她一覺,睡得實在太沉。

隻要閉上眼睛,腦海裡不時有零星的記憶碎片閃過,事後謝執硯好像問她藥在哪裡,那時候她應該都快靈魂出竅了,迷迷糊糊說了幾個字,至於後來……

後來的事。

盛菩珠呼吸一重,雙頰染上一層煙霞般的粉,一雙盈盈杏眼水汪汪的,像昨夜哭出的淚水還未乾透,最難以描述的是小腹下莫名激起一陣密密麻麻的酸意。

織金錦衾下一雙雪白修長的腿慢慢蜷緊,她那時候即使睡了,可身體依舊記得他微涼帶著薄繭的指尖,那觸感過於真實。

他依舊如前兩次那樣,動作一絲不苟。

然而……

盛菩珠隻要一想到,謝執硯這樣冷淡疏離的郎君,頂著一張清雋疏朗的臉,替睡夢中的她做那樣羞於啟齒事。

她就覺得背脊發麻,身體像是把那些觸碰藏到了記憶深處,一旦想起來,她的心跳和呼吸像是脫離了身體的掌控。

謝執硯這人的冷厲強勢,在敦倫一事上能體現得淋漓儘致。

除了上藥……他還算知道要溫柔些。

“嬤嬤,我醒了。”盛菩珠閉了閉眼,緊急打斷各種紛亂的思緒。

她啞著聲音朝帳子外喊了一聲,想要坐起來,可渾身上下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後腰酸得她都不得不懷疑,謝執硯昨晚那一雙手的力氣,是不是在暗中報複她看郎子跳舞,要把她折斷了。

根本不能動,骨子裡昨天被他撞進去的酸和軟,像是已經在身體裡盈滿,隻要一動,身下飽脹的酸和軟就像要泄出來一樣。

“娘子醒了?”杜嬤嬤挑開帳幔,小心扶她坐起來。

梨霜和耐冬手裡拿著洗漱的用具,金栗雙手捧著一杯熱茶,一看這架勢,幾人恨不得把她團團圍住,眼中的擔心卻是掩飾不了的。

盛菩珠朝幾人彎了彎眼睛,接過金栗手裡的茶水抿了一口:“現在什麼時辰了?”

杜嬤嬤笑著看她,眼裡是滿滿的憐愛:“午時剛過,清客已經去小廚房,讓廚娘給娘子重新做些易克化的食物。”

“娘子若覺得餓得厲害,就先拿爐子裡一直溫著的燕窩羹墊墊胃。”

盛菩珠搖搖頭:“先洗漱吧,嬤嬤等會兒我想沐浴,昨兒夜裡出了很多汗。”

她說得委婉,杜嬤嬤這般年歲的人怎麼會聽不懂。

“娘子不如先用過午膳,等精神好些再去沐浴。”

“午後天氣熱,也適合泡澡去乏。”

“嗯。”盛菩珠眼睛半眯,哪怕睡了一夜,依舊是一副累極了的模樣,“我聽嬤嬤的。”

這時候,屋外又下起雪,哪怕室內有地龍盛菩珠還是覺得冷,她讓人把午膳擺在暖閣,圈椅下邊放了兩張軟墊,後腰還塞了個軟枕。

“娘子若是沒有胃口,不如喝些湯?”清客端來小廚房一早就燉下的四物湯。

湯頭是用乳鴿吊出來的,剃了骨頭隻取最嫩的肉,湯裡加了當歸、川芎、白芍、熟地黃,都是補血養氣的藥材。

一眼看過去,奶白色的湯麵飄著幾顆鮮紅的枸杞,連油花都撇得一乾二淨。

盛菩珠從小就養得嬌氣,隻要任何能與“美”沾邊的東西,她都願意多看幾眼,身邊伺候的婢女各個生得花容月貌就算了,她就連三餐入口的東西,也隻挑好看的吃。

所以這兩年來,韞玉堂的廚娘為了能哄她多吃幾口飯,那可是費儘了心思折騰菜品的花樣。

果然這一份盛在青瓷碗裡的四物湯,深得她心意。

盛菩珠拿起湯匙慢慢喝了一口,藥材的味道不重,乳鴿湯清甜,暖暖的湯水滑過喉嚨,終於驅散了昨夜沉積在身體裡的疲憊。

“郎君何時出的門?”盛菩珠用湯匙挑出一顆枸杞,貝齒咬住。

“郎君卯剛過就起了,辰時三刻出的門。”

“出門前有讓斑奴在韞玉堂外給杜嬤嬤帶話,說是今日有同袍宴請,就不回府用晚膳了。”

“晚膳?”盛菩珠不解眨了眨眼,枸杞的清甜在舌尖上化開,她不認為她和謝執硯已經熟到可以特地交代行蹤的程度。

清客知道她喝酒忘事的性子,笑著提醒:“今兒一早,嬤嬤就說娘子指定要忘,今日是初一,府中各房一同陪老夫人用膳的日子。”

盛菩珠這才懊惱地抬手壓了一下眉心:“下回不喝酒了,就算端陽長公主求我,我也不喝。”

清客撲哧一聲笑出來:“馬上臨近年關,到時候各府交好的女郎們相互宴請,還有姑娘家中的妹妹們,姑娘後頭的酒可躲不掉。”

暖閣有垂簾,又放了炭盆。

盛菩珠怕空氣悶讓人把外邊支摘窗半推開,陽光落在她白淨的臉頰上,嘴唇被湯水浸潤,微仰的脖頸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加上一身鵝黃的折枝堆花襦裙,往那一坐,就是般般入畫的美貌。

她聽完清客的話,心裡一陣心虛,隻好含蓄抿了一下唇:“若是郎君也在,我就讓你們悄悄把酒水換了,醉酒誤事。”

“我可……”她咬了一下舌尖,趕緊把心裡那句‘承受不住郎君的手段和力氣’給吞回去。

她慌忙調轉話題:“今日雪小,等會還是泡花瓣澡吧,到時候渾身香香的,正好去頤壽堂給老夫人請安。”

清客笑著應下,還取了花露和香膏出來,讓盛菩珠挑味道。

……

等盛菩珠到頤壽堂的時候,長房大夫人秦氏和三房夫人竇氏都已經在了。

秦氏一如既往坐在老夫人右手邊的位置,笑吟吟也不知說了什麼,逗得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笑得淚花子都出來了。

“哎呀,菩珠來了。”老夫人笑著朝盛菩珠招手。

“好孩子過來,坐祖母身邊。”

盛菩珠解開大氅遞給婢女,行過禮才大大方方在老夫人左手邊的位置坐下。

“天冷,孫媳來晚了。”

她一路走來,出門前又剛泡完澡,雙頰浮著紅暈就像玉蘭花瓣上點了胭脂,鮮活明豔又帶著恰到好處的爛漫。

老夫人年紀大了,就喜歡盛菩珠這樣明媚的小娘子,加上花廳裡都是長輩,不用避諱未成婚的小娘子,說話也就大膽些。

“好孩子,執硯才歸家,祖母知道你正是忙的時候,就是不來,派人來說一聲也可以的。”

“這幾日辛苦你了,我瞧著都清減了許多。”

她拍著盛菩珠的手,壓低了聲音:“過幾日,我讓將嬤嬤給你燉些滋補的湯藥送過去。”

“我的心肝,想必你這幾日都沒有休息的時候,祖母知道他定是累著你了,畢竟執硯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自然難以壓製。”

一開始,盛菩珠還沒有聽懂老夫人這一番話的意思,等她後知後覺品出老太太話裡藏著的深意,還是因為連一向話多的大夫人秦氏都變成了卡了脖子的鵪鶉。

至於隨和內斂的三嬸娘竇氏,更是深深低著,手裡握著帕子,用極其不自然的動作壓了壓嘴角。

盛菩珠原本還抿唇在笑,結果她茫然眨了眨眼,那笑就僵在臉上。

腦袋裡“嗡”的一聲,熱氣直接從心口竄上了天靈蓋。

啊!

這……這種事要怎麼和長輩解釋啊。

老夫人到底是從哪個亂嚼舌根的人那裡得來的,不靠譜小道消息。

她總不能說昨日在端陽長公主府上看郎子跳胡旋,還醉酒,還宵禁不歸,所以才被謝執硯秋後算賬的,根本不是從他歸家為止,她就沒下過床啊。

彆說日日敦倫了,隻要他但凡多來一次,她恐怕都要被他撞死在床上。

“祖母,您……”

盛菩珠連頸子都泛起桃花般的粉色,她話還沒說完,老夫人笑著打斷:“你不必解釋,我們都懂。”

“新婚夫妻,正是情濃的時候。”

……

“謝郎歸家,新婚夫妻想必……”也不知誰的調侃聲,淹沒在杏花樓的人聲鼎沸裡。

謝執硯端坐在酒案前,好似對那聲葷素不忌的調侃置若罔聞,他一襲玄色暗紋圓領寬袍,腰上扣蹀躞玉帶,燭火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在高挺的鼻梁落下一抹鋒芒的暗影。

杏花樓,頂樓雅間坐著一桌非富即貴的弱冠郎君,謝執硯被眾人擁簇坐於主位。

“彆說了,我在玉門關足足素了兩年,回去這幾夜被纏得……恨不得到天明。”

“真是要了我的命。”

這一群人裡,大多數是從玉門關歸來的武將,有些人在戍邊之地待得太久,開起玩笑自然改不了這幾年養成的習慣,就顯得無所忌諱。

謝執硯並不答,他隻是緘默聽著,薄唇微抿,偏淺的唇色沾了酒液,給人一種巋然不動的冷。

“謝世子怎麼不說話?”

“總歸不是新婚當夜離家兩年,世子夫人還在氣頭上吧?”有人起身給謝執硯斟酒,笑著問。

謝執硯慢慢飲了一口酒,擱下酒杯後,指尖漫不經心轉動著右手拇指上戴著的羊脂玉扳指,這是他想要靜心思考時才會有的舉動。

許久,他慢慢抬眼,不算銳利的視線卻濃黑如墨:“內子賢淑,從來不是無理取鬨之人。”

他生性端嚴,平日矩步方行,縱是酒宴亦是非禮勿言。

至於他們剛剛說的,一夜七次,纏得緊,……恨不得到天亮,他從來不知道。

謝執硯眯起眼睛,雖然看似不以為意,但每一字都牢牢記下。

七次於他而言不是難事,隻不過若論體力,就算從戌時開始直至天明,五個時辰的時間過於緊迫,並不夠他做足七次。

好在對於不懂之事,書山有路,學海無涯,勤學苦練是必然。

若因為夫妻次數不足,而變相冷落妻子,豈不是犯了先人定下的嚴苛家規。

幸而妻子體貼,並未說破。

他閉了閉眼,指節抵在眉心,斂眸沉思。

作為丈夫的職責,他理應自律自省,嚴謹執行,才不會埋沒妻子的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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