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盤踞,百國臣服。
香火旺盛,所過之處家家向善,戶戶齋僧。
有堂中人焚香,有林間僧誦經。
西域百國,仿佛沉浸在香火人間氣中,雲煙繚繞,寧靜祥和。
但在所有西域百國之人向往的聖地——靈山,卻醞釀著恐怖的風暴。
山體高聳,直入雲霄。
山上有奇花、瑤草、古柏、蒼鬆。
又見衝天百尺高樓,聳漢淩空,靈宮寶闕,琳館珠亭。
站在山巔,仿佛低頭能觀日月,引手能摘飛星。
大雄寶殿之中,無天盤膝坐在殿宇之上,化蛇身軀盤蜷,吐出猩紅信子,冰冷的豎瞳中滿是溫柔。
無天驀地睜開雙眼,一臉嗔怒。
化蛇見狀,上前用頭拱了拱無天的手臂,似在安慰對方。
“大明...”
無天現在出離的憤怒,即便手臂上傳來冰冷的觸感,也依舊無法平息。
“怎麼了?”
化蛇問道。
“好好好!果真是朱家人的種,一脈相承啊...”
一個手段,反複利用。
當年的世祖烈武皇帝,便是以青州城香火為條件,將他培植成插入佛門心臟的一顆釘子。
從此佛門陷入了百年的動蕩之中。
再無暇顧及九州大明的崛起。
他和上一任靈山之主相互糾纏了百年,這才將其鎮壓磨滅,不過按照目前這形勢來看,那家夥未必被他磨滅真靈了...
現如今的大明天子太康帝,居然給他來了這麼一手。
說好的一州之地的香火願力,結果轉頭就送給了他的敵人,這是要培植上一任靈山之主和他對抗。
當真是攻守易型,玩得好一手驅狼吞虎之計!
如此一來,佛門又將陷入爭端不休的動蕩之中,有大明在其中摻和,想要滅掉任何一方都無異於癡人說夢。
無天仿佛看到了,大明鯨吞寰宇的雄心壯誌。
“那現在怎麼辦?”
化蛇人立而起,仿佛一座小山一般,豎瞳冰冷,頭頂光禿禿一片,獨角處冒了個尖,恐怖的氣息彌漫在這大雄寶殿之中。
她這獨角就是在大明被人斬去了。
若是要與大明作戰,她絕對是第一個衝鋒陷陣的。
無天麵色沉凝,不言不語。
少傾。
“我們現在不是大明的對手,隻能靜觀其變。”
斬去了他一道意誌分身,出爾反爾,這種事情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把靈山乃至於整個西域經營好。
以免等上一任靈山之主複蘇之後,靈山的修行者都跑那邊去。
當然,無天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
雖然在當年,有一批死忠逃出靈山,同法空一起在西域遊蕩作亂。
但靈山修煉資源豐富,刻錄聚靈陣法,又蘊含大道至理,是修行的天然寶地。
現在還留在靈山的修行者,都是內心有所動搖的。
隻要他恩威並施,並不缺少擁護者。
“那若是大明向我們來討要僧兵該如何是好?”化蛇問道。
對於無天與太康帝的約定,她也是略知一二的。
沒想到太康帝如此無恥。
“等他們來了再說,到時候拖延便是。”
既然對方不仁,那就彆怪他無義了。
“給他們一些老弱病殘,也算是我們仁至義儘了。”
“嗯嗯。”
一人一蛇,在這空蕩蕩的大雄寶殿中徹底沉寂。
而靈山上下,則是接到一則法旨。
——任何人,沒有世尊容許,不準擅自下山。
對此,也無人提出反對意見。
靈山本就是洞天福地,修行聖地,許多人閉關都是以年為單位,對於無天的法旨隻是稍稍有些疑惑便欣然接受。
當然,這其中也有眾人不知道長甘州變故的緣由在其中。
無天直接阻斷了消息的來源,最起碼不能資敵。
......
州城。
雄偉壯闊,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城牆上,也喚醒了這頭盤踞在大荒漠的雄獅,露出猙獰的獠牙。
衙門。
州牧一夜未睡,打著哈欠坐在公堂之上。
昨晚看著護院們扛著火把就像是一條巨大的火龍一樣,在周圍遊弋。
那一聲尖嘯,幾乎全城都動員起來。
他神經緊張了一宿,結果連個鬼影都沒有看見,一大早頂著兩個大黑眼圈,一雙眼球裡布滿了血絲。
不過錦衣衛那邊卻是在淩晨傳來了好消息。
張鎮撫使將那賊和尚抓拿回來了,隻不過其中有些內情要親自來和他說明。
所以,即便他現在一臉的困倦,但精神卻是極為亢奮。
這賊和尚!
“哈哈哈哈!”
就在州牧欲要起身之際,一道爽朗的笑聲從外頭傳來。
是曹良翰!
很快,幾道熟悉的人影走了進來。
張麟和法玄和尚一左一右,曹良翰走在最前邊,和兩人有說有笑的。
中間是一個麵目清秀,頂著大光頭的和尚。
“賊和尚!”
州牧咬牙切齒,雖然當時一轉頭,那賊和尚便消失不見了,他並沒有見到對方的樣貌。
但現在的情形,明擺著中間的這和尚就是那賊和尚!
“州牧大人!”
法玄和尚見狀,連忙橫擋在法空和尚身前,將兩人徹底隔斷。
“此事是我師兄弟二人莽撞了。”
“嗯?法玄大師你不是說和這賊和尚並無瓜葛了嗎?”州牧道。
“此事說來話長...”
當下,法玄和尚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當然,其中免不了用些春秋筆法粉飾自身,州牧也不拆穿,當即道:
“雖然如此,但驚擾本官已經是不容更改的事實,那便罰你修補州城的城牆!”
這板子,也算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最重要的是,法玄和尚承諾會給出豐厚的補償。
州城大,居不易。
州牧拿的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