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平破開虛空,就如同一道無形無影的劍光,鋒芒撕裂天地,刺穿時空,如同一道影子穿梭,這種遁空的手段極為高深,身軀之快,已經像是一縷清風,無影無形,而且毫無一絲波動,似乎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變化。
“‘踏燕侯’燕西來,一直以來,都是大幽十二侯之中最神秘強大的一位高手。”
燕歸來與那虛夜侯是師兄弟,二人原本都歸屬一個名為“冥穀派”的隱世宗派。
冥穀派與掌握拜龍教秘法《玉肌仙骨》的玉仙派,還有海外的冰螭宮一樣,本質上都是拜龍教係統下的一支,隻是行事較為詭秘。
冥穀派所傳的道法就是《鬼龍吞形篇》,這個門派多年來,一直在民間擄掠童子,以煉成一種“龍嬰丹”。
燕歸來與虛夜侯,就是煉藥用的童子,他們入教後,雖然被傳授一些簡單術法,但是最終還是要被煉成丹藥。
斬邪司很早就盯上了冥穀派這種作風不正的邪派,事實上,冥穀派在大幽開國初期受到禁製撲滅,隻有少量的忠實信徒隱居於南疆一帶,行事教儀越趨詭秘。
後來,他們發展壯大,數十年前,秘密發展。誰料司徒浩星親自帶人上門,冥穀派的教主也是修成了入道的高手,可惜碰上了煉成了龍象法身的司徒浩星,三招不到就被斬殺。
幾位長老也當場伏誅,教眾多為鳥獸散,倒是燕西來和虛夜侯這些孩童,被斬邪司救下,因為其父母是被殺死後擄劫上山,也找不到歸處。
乾脆由斬邪司秘密培養,以充當未來的新血,虛夜侯的資質可謂是極高,否則也不可能煉成《鬼龍吞形篇》,至於燕西來其人,天資之高,用天才能形容都有些夠不上,堪稱的上是“天地大才”。
就連幽帝也暗中評價,稱燕西來悟性絕頂,隻可惜命數有殘缺,注定難以突破仙神位階。
事實上,他隻花了極短的時間,就從入道修煉到了顯神,但是碰到了仙神位階這道壁壘,遲遲無從突破。
“命數之說並非虛幻,修士到達了某個程度,就會到達天人因果,會受到天道本身的一些抑製,本質上這是時間長河的反彈,也就是固定的因果流向不會改變。
可是有些特殊的變化,會對時間長河產生極大的對抗,就如同突出水麵的礁石,自然會受到時間洪流的衝刷。”
燕西南的狀況,就與那澹台檀滅一般,他若是成就仙神,必然會引發某種因果悖論,對天道源流產生某種影響,故而,他想要打破這個位階,成就仙神,難度可不小。
“事實上,我當初成就仙神也有極大的磨難,會迎來種種劫數,偏偏我能夠成就仙神,有很大原因,是借助了混元仙胎,又領悟了第二天道之力,可謂是另辟蹊蹺。”
賀平成就仙神,其一是借助混元仙胎這奇物,此物亦有因果,好在他早就彌平;
其二是第二天道之力,這股力量是“遁去的一”,因其特例獨行,自成體係。
故而不尊天數,無有天人災劫,亦無有循環更替,所以它橫亙古今,永恒存在,所以是為定數,也是最大的變數。
賀平得到了第二天道之力,打破桎梏,成就仙神位階自然可以想象。
他瞬息之間,就從豐饒教派所在的大州來到了大陸最遠的邊陲之地,位於西境的終點,是一個名為尤蘭州的一處貧瘠的大地。
這片大地終年被寒冷的西北風吹拂,終年顯現出一幅廣闊而神秘的景象。西北大地到處都是寬闊的峽穀、峭壁、岩山、尖峰形成的不毛之地,幾乎看不到多少水。
除此之外,就是一望無際的戈壁荒野,這片土地被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淒冷所籠罩,
索塔城是個小地方,建立在峽穀和陡峭的山脈之中,在岩壁和峭壁上開鑿了巨大的石堡。
這不是索塔城的人閒著無聊鬨著玩,純粹是為了躲避終日延綿的風砂侵襲。
賀平以意念鎖定籠罩了這座建在彎彎曲曲的峽穀內壁中的城市,他這種散仙強者,意念稍微一動,就包羅萬象,將索塔城裡裡外外都罩住了。
“這個城市大約有兩、三萬人口……卻是附近幾百裡最大的城市。”
索塔城中人很少,就連修士也極少,高手也不多,除了一個萬靈教小教派駐地內,藏著幾個入道高手,還有零星一些修煉過術法的普通人。
這些普通人的水準都很低,連神魂大成也沒有達到,通曉的術法也隻是障眼法,或是以神魂之力變些戲法,糊弄一下凡人。
尤蘭州麵積可不小,至少比神風國這樣的島國大上十倍、二十倍,隻是這裡是一片乾燥荒涼的戈壁,站在極高處遠眺,也隻能看到多岩石的一座座尖峰從沙石地麵上零零落落的升起。
世代居住在這裡的人,對外界知之甚少,他們隻是聽說外麵的世界極為繁華,不過延綿無儘的戈壁、荒野,還有充斥在野外的妖狼、猛獸,還有藏在荒僻山野的盜匪、馬賊,足以打消普通人離開索塔城的念頭。
這裡的人對術法神通,還有修士的世界也一無所知,許多人是萬靈教信徒,可是並沒有見識過多少萬靈教的“神跡”,隻是虔誠的信仰神靈。
當地人既然對術法了解的不多,那麼這個地方盛行的是拳腳馬術、刀法劍術,還有各種粗淺的武學。
在這個地方,誰的刀夠快,誰的箭射得準,誰就被認為是勇士、猛人。
索塔城就有許多武館,有許多練習拳腳功夫的年輕人,每天從清晨開始,就演練。
他們練習的除了拳腳功夫,還有具備實用性的刀槍、弓馬和騎射。
賀平意念一掃,就注意到了好幾個武館,從太陽初升開始,日頭微變暖,就在武館館主的指導下,一拳一腳的練習。
也有一些人,拿著刀槍,在互相演練,他們的招式並不巧妙,卻非常的淩厲,屬於貼近實戰的攻擊手段。
“這裡的民風倒是很彪悍。”
賀平低聲自語。
他的意念四處搜尋,漸漸找到了一個看上去很沉舊的武館,也沒掛什麼牌匾,看上去就很寒磣。
這個武館看上去破破爛爛,木屋子院落就建在一個沙土地後麵,裡麵有許多兵器架子,上麵放滿了各種兵器,有各種西大陸常見的兵器。
在這平地中,隻有一個中年人躺在一張藤椅上,不遠處,一個年紀半大的少年正在練拳。
仔細看的話,就會注意到這個中年人正在打瞌睡,那藤椅
與索塔城的其他那些熱鬨的武館不同,這個武館,冷冷清清,根本沒有人來學,除了那個練拳的少年,空空蕩蕩,怕是很快就要關門。
少年正在演練一種西大陸天方洲民間比較流行的拳術,與中寰大陸的武學路數大相徑庭。
他的拳腳不緊不慢,動作也不是很有力,一招一式卻很舒緩。
這個半大的少年,體型要比同齡顯得格外高大,全身肌肉好像鐵一樣,體壯如牛。
他的拳腳動作似動非動,似靜非靜,魂魄也凝聚成實,這是以兵家的人仙武道路子,凝練自身的神魂。
“這是《六極天書》中的兵家絕學,被化入了拳法之中…?”
賀平眼光何等毒辣,立刻看出了這個半大的少年,被人專門調教過,以兵家武道修出了神通法力來,這也是一種超然物外的手段。
不過,兵家人仙一脈,修煉過程,也就是初期,神通不能自顯,一身的法力修為,都與肉身息息相關,這年輕人現在也不算正經修士,他也運轉不了神魂念力,動起手來隻能用拳腳打人,或是借助兵器發揮戰力。
要是無人幫助他“開竅”,助他領悟神通法力的運用手段,將自身的心靈本質貫通,打破那道隔閡,那這個半大的少年,也始終算不上修士,最多隻是粗通拳腳功夫。
“呼!”
拳法練了一段時間,這個少年就停了下來。
“懶貓師傅,你教的這種拳法,根本就沒什麼用,上次我為了賺點錢,去參加城裡的角鬥比賽,隻是一個回合就被對方的高手打下來,完全沒鳥用。”
半大的少年名字叫炎陵風,是個孤兒,自幼在索塔城中長大,他是被“懶貓”撿回來,算是對方養大的,這位叫懶貓的中年人,來曆非常的神秘。
炎陵風也不知道他從哪裡來,不過從麵相來看應該不是尤蘭州出身。
尤蘭位於西北邊陲,這裡的男女老少都長得很粗獷,棱角分明,皮膚也因為日常接受毒辣的太陽帶來的日照,顯得較為黝黑。
懶貓師傅的麵容,就與尤蘭州的人截然不同,他自稱是從西大陸中心州出身的,真的假的,就沒有人知道。
其實,就連他的名字,炎陵風也不清楚,大夥都叫他懶貓師傅,是因為他撿了不少野貓,就養在院子裡。
這些野貓東宿西食,白天在院子睡覺,夜裡就跑出遠了,到了早晨才會回來。
懶貓雖然把炎陵風撿了回來,但是卻采取一種養野貓一樣的放養模式,他這裡管吃管飯,不過平日裡也不管炎陵風,這孩子平日裡乾什麼事,他也懶得管。
炎陵風年紀不大,倒有幾分心性。他年紀長到一定程度,就決定離開武館,自立更生。他在城裡給人打零工過日子,卻因為本身是孤兒的關係,時常受人欺負。打工賺的錢,也經常被人搶走。
炎陵風雖然長的個頭大,力氣也很大,但是欺負他的那夥人卻是人多勢眾,是索塔城裡有名的“童黨”成員。
這夥人是索塔城裡有名的惡童,聚集在一起,為非作歹。再後來,他被人打了好幾次,後來發現對方除了人多勢眾以外,還在武館學過拳腳,他隻能仗著自己一身蠻力,打不贏對方也很正常。
恰好,懶貓就是開武館的。說來也怪,懶貓這個武館,多少年來也沒有什麼人上門拜師學藝,但是懶貓師傅還是能夠把這武館開到現在。
炎陵風就算想去其他武館學些拳腳,也沒有半文錢,最後,他左右尋思,隻好找到懶貓師傅,求他教自己拳腳。
再後來,他就跟在懶貓身邊學拳,隻是,也不知道是什麼緣由,他雖然學的很刻苦,但是拳法上也沒有什麼長進。
之前,與那些惡童們打了一架,也占不了多少便宜,會跑去參加角鬥賽事,也是為了練習實戰,結果一個回合,就被角鬥場的厲害高手打倒。
突然,正在打瞌睡的懶貓醒了過來,一雙眼眸裡有微不可見的精芒。
“你這個小滑頭,自己練的不好,卻怪我的教的不對……”
“我練的不對,哪裡不對?”
炎陵風眉頭緊蹙,滿是疑惑。
他心想,自己這半年來,一直都勤勤懇懇地練功、練拳,一天也沒有懈怠過。
“小陵,你的問題就是不夠誠心。”
懶貓不緊不慢地說:“西大陸之外,有一片大陸,那裡的人有一種名為飛劍的修煉方法。
那座大陸上的人,相信萬物皆有靈性,更有一種辟邪,破魔的特性,於是認為誠心祭祀寶劍,和劍溝通,就能使得寶劍和神魂產生共鳴,漸漸生出靈性,產生通靈變化,最後飛行之間,於千裡之外,取人首級。”
他歎了口氣:“我教你的可不是尋常拳法,而是無上神通,但是你打從心底,覺得我教導的東西,都是沒有用的,難以發揮出真實作用,心不誠,拳自然不靈。”
“拳頭夠不夠厲害,還不是看夠不夠猛,夠不夠快……至於拳腳也好,刀馬弓箭不都一樣嗎?”
炎陵風疑惑地問:“心誠不誠有什麼用?難道我心誠,拳頭就能夠打死一頭牛?心誠,就能夠一腳踏碎山石?這也不可能啊?”
“你這是一種成見。”
懶貓搖了搖頭。
“小陵,你若不打破成見,就不能見到本心,更修煉不到上乘妙法。”
炎陵風苦笑:“懶貓師傅,你還是教我一些比較實際的東西。”
“師徒兩個好興致!”
突然,一個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
“誰?”
懶貓驀地一驚,眼光一瞥,就見到一道人影從虛空中浮現。
一刹那,院落中事物就如同凍結一般,連同時間一同凝滯。
“此子,莫非是蓋世七將之一……”
賀平穿過一片虛空,走進了這間院落,他也將目光由炎陵風,轉而投向了懶貓師傅。
“久違了……‘踏燕侯’燕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