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賬嘛,總是要算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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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意守心神,靈台清明,“九宮明月登真法”緩緩運作,頓時,心海虛空中映出一輪好似銀珠的朗朗明月,月光照見之下,能夠察覺到原身那空殼的靈魂上多了一些陰霾。

“這應當就是那邪術對魂魄的影響,這股力量似乎能以心魂為土壤,寄生於其中,我要是真中了這一招,就算暫時逃過一劫,未來也是後患無窮。”

他非常清楚這一點,立刻再次激活“九宮明月登真法”,月輪懸照虛空。

潔白無暇的月光隨即偏轉,對著那陰霾妖邪的暗翳一掃,頓時發出“滋滋”焦灼之聲,盤踞的那一團暗翳也如同受驚的蟲子,紛紛褪去。

賀平繼續以純淨的心識化成的明月照徹,持續受到月光的衝刷之下,如湯沃雪,須臾即便散化了大半,隻有最後一點殘存的邪霾陰氣,縮到了角落裡。

“利用‘九宮明月登真法’,就能夠製衡這種邪術,不過這門邪術也是厲害,而且,似乎並不是我們仙傀門的法術。”

知曉這門法術後,賀平立刻就對其感興趣了,他意識到這門邪法明顯有兩種特性;其一,是能夠通過這門法術控製他人,成誌方才的舉動明顯有些不正常,似乎並不是他主動與自己為敵,而是自身受到了操控;

其二,是這種邪法依靠目力就能傳遞,瞬息即至,防不勝防,用於暗算他人,恐怕沒有比這種邪門術法更厲害的手段了。

“我暫時詐做受製於此術,看那赤心子還有什麼盤算,若是得了機會,就把這廝拿下……”

伸手捏了一下藏在袖中的“九死替難巫偶”,他心中信心大增。

這件“九死替難巫偶”祭煉複雜、繁瑣,隻是一旦功成,就能夠替偶主擋災替難九次。

他自恃有此物在手,要去要留也隻是一念之間。

念及於此,賀平偽裝成受製於那詭異的邪法,站著原地一動不動,身形也僵硬的如岩石。

突然,林間有人沉聲低嘯,一道人影如蝙蝠一樣無聲無息的從他的身後掠了過去。

賀平定睛一看,借助穿過樹梢的月光,赫然發現那是一個穿著綠袍的身影,對方無聲落地,就來到了成誌的身後。

“赤、心、子……前輩……”

成誌受創後,眼神幾乎渙然。

“彆動。”

身披綠袍的赤心子繞到他身後,一指抵在他的天靈蓋上,頓時,成誌雙眼緊閉,紋絲不動,仿佛入定。

“此子身上藏有一件秘密,要是就這麼被師弟你殺了,那我赤心子多年的準備就泡湯了。”

綠袍人赤心子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生澀,宛如刮骨磨牙,傳到人中耳中,令人很不舒服。

“哈,差點忘記師弟你受製於《種魔》之術,現在半句話也不出來,既然如此……”

當下綠色袖袍一展,數十道血紅的絲線飛了出來,落在了賀平的身上。

“一始無始。一析三。極無儘本。天一一,地一二……”

赤心子語調極快,念動咒文,那數十道落在賀平身上的絲線上的血色也亮了起來,強大的禁咒之力也凝聚在絲線上,朝著另一側的賀平傳去。

這正是仙傀門不傳之秘中的“八元鎖骸之術”,這門禁咒以自身精血為媒,往往一經施展,就能夠封禁敵人的一切手段,即便是道術高手中了這一招,五感都會被封入黑暗,陷入永恒的沉淪。

赤心子對這種八元鎖骸精研倒也沒有那麼深,但是封人五感六識也不是什麼難事,仙傀門有太多厲害術法,隻要落入其手,泡製一番,就永無翻身的機會。

“嘿嘿……此子是無憂生那老鬼收下的最後一個弟子,我還疑惑他這第五個仙傀門傳人是什麼厲害角色,誰知道就這點本事……”

赤心子本來還有些擔心,這第五個仙傀門傳人可能得了無憂生的真傳,誰料到他巧施小計,就手到擒來,隻消以“八元鎖骸”封了對方的心識、五感、周身諸竅,要殺要剮還不是悉聽尊便。

就在他誌得意滿之際,突然,從十指中散出去的數根血紅絲線上驟然傳來一股暗力,如潛流一般倒轉而來——

“這!”

赤心子大為驚惶,手指僵直在空中一動不動,嘴唇也一陣顫抖,他的眼前忽地一暗,兩眼所見的周邊景物都模糊起來,耳邊響起細如蜂鳴的碎響,強烈的困倦感宛如潮水般湧了心頭。

“糟了!”

綠袍人隻覺得嘴裡一陣發乾,他的雙腳不知何故,如同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分毫,這才知曉情況自身何等危急。

就在剛才,“八元鎖骸之術”的咒力在某種隱晦力量的牽引之下,被一股腦的推了回來。

瞬息間,他的視聞嗅堂觸的五感之中,耳、目就被人奪去了,恐怕再過片刻,連其他感知被封住,那自己就形同行屍走肉,隻能任人擺布了。

赤心子起初還誤以為自己是因為咒法“逆風”,遭受了反噬,現終於醒悟過來,是自己反中了“八元鎖骸”,手中十指釋放的血咒咒線,變成了傳遞禁製的媒介。

“是……你——”

他艱難的抬起頭來,愈發模糊的視野裡,能夠看到另一側的賀平,那戴著鬼臉麵具的男人冷笑了起來。

“如何……赤心子師兄,這八元鎖骸之術的滋味不好受吧!”

是你!

赤心子沒有說話,內心卻震驚不已,他忍不住自問“此子為何不受《種魔之術》影響”、“八元鎖骸之術如何被他返還回來”……腦海中種種疑惑浮現,隻是現實中的拚兜不容他猶豫——

綠袍人摒息凝神,咬破舌尖,火辣辣的疼,讓他打了個寒顫,同時張嘴吐出精血。

篷!

血水激發了周圍的絲線,那些絲線上的血紅光澤變得更亮,位於絲線另一側賀平輕輕“咦”了一聲。

忽然,空中的絲線猛地繃緊,賀平雙眼一亮,知道赤心子還有餘裕,正待凝神反擊。

誰知變生肘腋,赤心子怒吼一聲,十指全力回拉,隻聽空中“崩”的一聲,數十根悉數震斷,赤心子眼前倏黑,口中又噴出鮮血,身心受創向後飛去,撞在後方的樹上。

“這廝夠狠!”

賀平也吃個暗虧,驟地喉頭腥甜上湧,嘴角溢出血來,赤心子這是行功到一半,臨時撤去八元鎖骸之術的咒力,這股咒力立刻反噬他自身,衝擊必然波及肺腑,但也靠這果斷行徑,解了連接雙方的絲線。

“去!”

撞在樹上的赤心子大喝一聲,兩袖之間藏著兩團金光浮靄迸發出來。

原來,他的左右雙隻手臂,特意由肘部切斷,接駁上了支離鬼手。

支離鬼手能解能分,這時破空飛出,在無形弦的操控下飛了過來,雙手指尖金芒隱竄,氣機遙遙鎖定了賀平。

賀平也感受壓力,頸背刺癢汗毛直豎,他右手食指間的黑氣,由甲間蔓延到了第一指關節上。

這是修煉“呼影術”後的跡象,隻消修習這邪術,九影之神就會被喚醒,同時侵蝕人的血肉,在這過程之中,人的雙手指間會最先受到侵蝕的影響。

月光下,賀平的手掌忽地劃出一道弧度,動作異常的淩厲,隻見他腳下的黑影忽地拉長。

千鈞一發之際,影子也劃出一道奇異的弧線,撞中了飛來的支離鬼手中的一隻,撞擊的力道使得這隻鬼手偏移方向,撞擊在左側飛行的鬼手上。

“砰”的一聲,二者碰撞之間,金鐵鏗鳴,也因為巨大的慣性,同時飛向另一側的灌木叢中,不見其蹤跡。

他欲再施展影術殺敵,腳下鬆軟的地麵如硝藥炸裂,轟然一聲,從地底數十道金影破土而出,竟然全都是支離鬼手,堅逾如金鐵的手掌密密麻麻的刺了過來。

這個刹那,賀平的身影詭異的向上一彈,活像是他本人是一個扯線傀儡,被一隻大手拉扯著、操控著向空中飛去。

騰躍到空中,他的動作也變得愈發輕靈飄逸,身上的黑袍不住翻飛,在空中靈活的滑開身形,一邊避開支離鬼手的追擊,一邊射出數根血紅的絲線,

咻咻咻!

絲線飛掠而出,這些絲線是方才施加了“八元鎖骸”之術的那些絲線,絲線一觸及支離鬼手,就反過來操控起這些鬼手撞擊周圍的鬼手。

一連串的金鐵交鳴聲中,這些鬼手一個接一個的被撞飛了出去,賀平這才落在地上,他尚未站穩腳跟,身後就有一道人影纏了上來。

“赤心子,你找死!”

他反手就是一記密羅刀,那綠袍人影忽地一變,堪堪滑開,密羅刀從綠袍人的身上掠開,將那道綠影劈成無數碎片。

“哈哈哈哈!”

一陣怪笑聲中,赤心子一分為二,原來他施展了衣甲遁之內的法術,借綠袍騙了賀平一瞬,但是這老鬼眉眼也挨了一刀,鮮血披麵,卻咧嘴大笑。

賀平察覺到什麼,伸手摸向背心,他這才發現背後似乎被貼上了什麼東西。

“符咒?”

他扭過頭,能瞥到那事物隱約是一張黃符,隻是這個角度,也看不真切。

“這赤心子真的是我仙傀門的人嗎?又是各種遁術,又混雜著符咒,這人到底是哪一派的……”

賀平正準備順手撕開,背後突然一痛,他頓時發出一聲慘叫,背後的符咒上用朱砂繪製的血紅符紋亮了起來,從中輻射出濃厚的黑氣,無數蛇狀的妖蛆怪蟲從裡麵鑽了出來,開始從內外啃咬著他的血肉。

看到這一幕的赤心子一陣冷笑,在心中暗道“小子,這符咒乃是源自三元魔宮的《種魔》之術所煉製的靈符,其名為‘妖蛆咒邪骸食符’,中了這符咒,你可彆想死的太輕鬆啊!”

黑蛇一樣的妖蛆密密麻麻的纏繞在賀平的身上,這些怪異的蛆蟲能夠分泌出酸液,咬住目標後,就會將他身上的肉變成沸騰的水泡,一直腐蝕到骨頭。

賀平的臉被咬穿了孔,腐蝕的毒液使他的麵容扭曲,化成黑色的汁液,不斷的淌下。

就在這時,赤心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的雙眼視線移向“賀平”的身體,看到一根木雕的手腕從賀平的身體上掉落下來。

“木頭的手?”

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

他飛步衝上去,大袖一揮,那些妖蛆就化成無數黑炎散去,咚的一聲,被腐蝕成爛木頭般的木魈傀儡砸落在地上。

赤心子的雙眸中,掀起了看似情緒動搖的波瀾。

“難不成……這小子煉成了那‘九死替難巫偶’?”

這句話從綠袍人赤心子的嘴中泄了出來。

轟!

遠處的某個樹木像枯柴一般被巨大的力量撞碎,堅韌的木纖維為之碎裂,發出了乾燥的聲響,接著是連續的破壞聲,葉子的摩擦聲回蕩在樹林裡,倒塌的樹發出沉重的聲音,

“來了!”

赤心子湧現出強烈的危機感,他驀然扭過頭去,就看到幾個紙偶,手提著燈籠,抬著一頂的白色轎子,以直線前進的方式,撞碎了密林裡的樹木,一路風馳電掣般移動。

同一時間,那轎中有人聲響起。

“赤心子師兄,你這支離鬼手的道術令我心折,師弟不才,煉了一手紙偶靈傀術,想要向師兄指教一番。”

紙轎之中,賀平嘴角微勾,他生平隻有一個習慣,被人算計了,折辱了,欺負了……那就要找機會還回去。

——賬嘛,總是要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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