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期待的昭嵐坐直了身子,但聽下人來報,“公主,怡妃娘娘前來探望。”
“……”昭嵐麵色頓僵,居然不是皇上,怡妃怎會突然來此?
尚未等昭嵐回應,重簾紗幔已被宮人掀開,一枚鳳鳥銜珠釵旋即晃閃而來。
昭嵐顧不得多想,她的動作十分迅捷,在怡妃進來的前一刻迅速戴上麵紗。
疾步而來的怡妃想殺她個措手不及,卻還是晚了一步,怡妃狐疑的盯著她,“防外男也就罷了,怎的在自個兒的寢房之中還戴著麵紗?這般遮遮掩掩,莫不是有鬼?”
鬼不在她這兒,而是藏在怡妃的心底。
麵對仇人,昭嵐心底的恨意再次上湧,可她不該表現出來,怡妃已經對她起疑了,她必須藏斂怨恨,偽裝出一副雲淡風輕,跟怡妃不熟的模樣,
“偶感風寒,身子不適,宮人照顧我著實辛苦,我擔心將病氣染給她們,這才以麵紗遮擋。”
“是嗎?”怡妃鳳目微眯,“堂堂公主,還需要將就宮女?”
盈翠附和道:“公主宅心仁厚,一向體恤我們這些下人。”
怡妃側首斜了她一眼,珊瑚耳墜急速晃動著,“本宮在跟你主子說話,輪得到你多嘴?人病了也不請大夫,你們就是這般照顧公主的?”
“奴婢為公主熬了薑湯。”
“薑湯頂什麼用?得請大夫來診治。”來的路上,怡妃便已派人去請太醫,她一聲令下,太醫便進來了。
怡妃堅持如此,昭嵐懶得跟她囉嗦,隨即伸出手腕,想著儘快將人送走罷了,孰料怡妃竟道:
“正所謂望聞問切,單把脈還不夠,得看你的麵色,太醫方能斷定你的病情,把麵紗取下來。”
昭嵐就猜怡妃沒安什麼好心,說是來探望病情,其實是想趁機揭掉她的麵紗,看她的真容。
“我隻淋了一點兒雨,回來便及時沐浴更衣,又喝了薑湯,現下好多了,勞煩太醫隨便開些尋常治療風寒的藥即可。”
太醫尚未應聲,怡妃已然搶先道:“你貴為安國公主,太醫自當謹慎診治,豈可隨便?若是沒瞧清楚,耽誤了病情,我們可不好跟安國交代啊!”
昭嵐麵露不悅,“我說過,安國有規矩,麵紗不可輕易摘取!”
“此處都是女子,太醫治病救人,高尚無私,無需顧忌男女之防。”怡妃堅持讓她取下麵紗,昭嵐自然不會如她所願。
先前她被怡妃毀容,安國神醫為她修容,比之從前,她的容貌稍有改變,外人或許認不出,但怡妃是她的妹妹,與她太過相熟,那天看到她的眼睛,怡妃神色驟變,但凡再看到這張臉,怡妃的疑心定會加重。
哪怕不確定,依照怡妃那心狠手辣的性子,必會想方設法的趕走她,甚至置她於死地!是以在皇帝沒有給她位分之前,她絕不能讓怡妃看到她的真容!
公主不配合,怡妃疑心更甚,她再無耐心,當即下令命劉嬤嬤過去按住她,摘下她的麵紗。
盈翠上前相攔,卻被嬤嬤一把推倒在地,猝不及防的她手腕杵至地麵,痛得她哀呼出聲,強忍著疼痛,盈翠爬起身去阻止,
“我家主子可是安國公主,你們豈可對公主無禮?放開公主!”
怡妃不屑冷嗤,“區區戰敗國的公主,也好意思擺譜兒?誰給你的臉?你那被俘虜的三皇兄?”
“勝敗乃兵家常事,是敵是友,得看局勢,而不是以勝敗論斷。皇上尚未表態,你就這般指使嬤嬤,作踐本公主,莫非你在替皇上為兩國邦交做決定?”
昭嵐端得是一副一國公主的架子,哪怕再怎麼生氣,她也沒有大吼大叫,而是以氣勢壓人。
劉嬤嬤被公主這傲然之態給震懾住,遲疑著未敢再動手。
怡妃兀自猜測著,如若皇上真的有心跟安國結盟,那天晚上就會讓公主留下侍寢,又豈會留她?
由此可見,皇上根本沒把安國放在眼裡。
思及此,怡妃紅唇微勾,“你入宮月餘,尚未被召幸,皇上是什麼態度,你還瞧不出來?是真糊塗,還是在自欺欺人?”
“那也是皇上和安國的事兒,後宮女子豈可妄議邦交政事,猜度帝心?”昭嵐拿乾政來說事兒,怡妃渾然不懼,
“少給本宮扣高帽,本宮可是一番好心,特地請太醫為你診治,你這般不領情,真是寒了本宮的心呐!”怡妃懶得廢話,給劉嬤嬤使了個眼色,劉嬤嬤不敢違逆怡妃之意,再次去拉公主,昭嵐憤然掙紮著,盈翠剛要上前,卻被怡妃的宮女給拽住,
“莫要違抗娘娘之令!”
昭嵐深知這張臉會惹來禍端,在沒有尋到靠山之前,堅決不能顯露出來,是以昭嵐拚力抵抗。
人在危急時刻,便是再怎麼瘦弱也能爆發力量,她竭儘全力的推拒著,鉚足勁去掰劉嬤嬤的手,怎奈劉嬤嬤太過敦實,直接壓將過來。
怡妃當即給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趁機上前,試圖摘掉公主的紗巾。
可憐昭嵐雙拳難敵四手,盈翠又被小太監拽著,除了嗬斥之外,她根本幫不上忙。
宮女的手已然觸碰到昭嵐的耳朵,一旦麵紗被揭開,昭嵐的計劃便會被打亂。偏偏她孤立無援,無人能幫她,焦急的她如芒在背,危在旦夕之際,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唱報,不疾不徐,響徹絳雪軒
“皇上駕到!”
這可是怡妃夢寐以求的聲音,每回聽到這一句,她便心花怒放,然而今日她卻笑不出來,整個人僵在原地,難以置信。
隻因妃嬪頭一回侍寢大都是被召至寧心殿,安國公主尚未正式侍寢,皇上怎會主動來絳雪軒?這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