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山藤小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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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乾燥的官道卷起煙塵一路撲來的,共有四人兩騎。

四個大老爺們兒擠在兩匹馬上,似乎看起來,這不是什麼強力貨色,而是個標準的草台班子。

按照原本的劇情走向,圍捕陳默的至少會是一個二等傭兵團。

畢竟,這是來自綠鬆王國鋯石家族的懸賞。

當聽到黑鴉城堡的疾行梟傳訊,自家的一名直係子弟疑似被學徒殺害,嫌疑人可能已經逃亡南大陸的時候,鋯石家族的當家人展現出了教科書般的“貴族式憤怒”——禮貌,克製,且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失態。

家裡子嗣這麼多,自己甚至都記不清送去黑鴉城堡的那個長什麼樣,感情,完全談不上。

但,鋯石家族的榮譽不容褻瀆。

安排家族武士去南大陸處置並不現實,貴族這個身份,在本國好用,出了國,也就聚餐的時候可能會給個靠前的桌,僅此而已。

哪家的貴族不是傳承久遠?尤其是這一批的貴族,大都是百年戰爭裡麵打出來的執劍貴族的後代,稍微往上盤一盤,相互之間可能都掛著血呢!

對於這種稍顯麻煩的問題,鋯石家也有自己的處理方式,發懸賞唄。

走正規傭兵工會渠道?太慢了!跨國殺人這種特級任務,各國的審查能把人逼瘋,手續繁瑣得令人絕望,少則兩三個月,長則一年半載,若是對方有意拖延……

某位從霧月神庭叛逃、躲在天穹帝國逍遙的輝耀聖殿騎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但天穹的傭兵工會來回要求霧月提供證據,審查流程,活生生把任務發布期拖了四十七年,硬是把暗殺任務拖成了訃告通知。

綜合考量,為了更快更好的處理掉這個“不知名預備學徒”,鋯石家走的是地下渠道。

老傭兵盧克給陳默講了那麼多大陸軼事,各國趣聞,但終究漏了一個重要的點,除了官方機構裡的傭兵工會,各國各地,都是有傭兵黑市的。

到傭兵工會發任務,必須符合所在國家的律法規範,但還有很多不符合規範的任務,該怎麼辦呢?

有需求,就會有市場,陽光下放不住,自然就會遁入黑暗。

那些陰暗角落裡的訴求,那些見不得光的偷竊,搶劫,暗殺,屠戮,如同奔湧在地底的河流,催生了傭兵黑市這麼個怪胎。

當陳默還在浮空飛船上眺望雲海時,鋯石家的魔法通訊已經抵達了白石城。等他雙腳剛踏上南大陸的土地,接單的小隊早已在白石前哨摩拳擦掌。

鋯石家的計劃堪稱完美,可惜,世界總愛開些陰差陽錯的玩笑。

鋯石家主最初批下的懸賞是四十枚金幣——這筆足以讓中型傭兵團心動的巨款,用來買小金毛——那位不幸的第十九順位繼承人的“身後名”,也算對得起他的身份。

然而,經手人是鋯石家的大公子。這位未來的家主,對排位在自己屁股後麵的任何一個“兄弟”,都天然缺乏好感。

於是,他順手就漂沒了三十枚:“黑鴉那邊都說了,不過是個隻會召喚骷髏槍兵的預備學徒而已,十金幣夠殺他一百次了,何必浪費?”

大管家轉頭吩咐外事管家:“上麵定了,懸賞三金幣,動作快點,彆讓那小子溜了。”

外事管家通知執事:“六十銀幣,不少了,這可是鋯石家的任務,想必應該有懂事的傭兵報效吧。”

等最後任務在白石的地下黑市發布出來,就隻剩下了二十銀幣,加一個模模糊糊的“鋯石家族的友誼”。

到這時候,金錢上的吸引力已經沒了,隻剩下鋯石家的貴族身份加持。

然後,有些心動的傭兵團一打聽,哦,那個帶著骨頭的小亡靈法師學徒,是坐著雲霧領家某位小主子包下的浮空飛船來的。

那麼,“鋯石家族的友誼”,就有可能帶來“翡翠公國的不滿”,算了算了,這點破錢,誰愛掙誰掙。

最終,接下這趟任務的,隻剩下眼前這支消息閉塞、窮得叮當響的【山藤】冒險者小隊。

隊長是個老資格銅紋劍士,隊員包括一名新晉銅紋斥候,外加兩個連階位都沒有的嘍囉。他們提前埋伏在荒原外的土坡上,眼見車夫果然聽話地把馬車趕進了預設的“屠宰場”,立刻催動胯下的瘦馬,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至少他們自己是這麼感覺的。

衝進荒野,看見孤零零的馬車,【山藤】隊長心中大定,扯開嗓子吼道:“黑鴉來的小兔崽子!滾出來給你家大爺瞧瞧……”話音未落,一個黑乎乎、圓溜溜的東西便打著旋兒,精準地朝著他們飛了過來。

迎接他們的,是一顆防禦型手榴彈。

可彆被進攻和防禦這兩個詞騙了,在實戰中,防禦型可比進攻型要凶的多。

進攻型強調機動性,是用來一邊衝鋒一邊扔的,三百多破片,有效殺傷半徑三四米。

防禦型那得是躲在戰壕或者工事裡才敢往外扔的,是用來守陣地的,陳默手上這個更是威力加強版,內含一千六百多顆鋼珠,有效殺傷半徑比進攻型手榴彈至少翻一番,二十五米之內都有受傷可能。

借著馬車的掩護,陳默甩出了這枚822,立刻閃身躲到馬車車身之後。

轟——!

沉悶的爆響在荒原上炸開。

【山藤】小隊多少還有點警覺,在陳默丟出那不明物體的刹那,騎手下意識猛拉韁繩試圖轉向。可惜,太遲了!

密密層層的鋼珠就如卷起了一陣金屬風暴,呈放射狀肆意的潑灑開來,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嘯。

衝在最前麵的銅紋劍士首當其衝,他下意識的伸了一下手去格擋,但這毫無意義,鋼珠輕易鑿開了單薄的皮甲,發出令人牙齒發酸的“噗嗤噗嗤”聲。

他臉上的驚愕的表情甚至來不及完全到位,衝擊波將他如破麻袋一般轟下馬背。

他身後那名隊員運氣稍好——前麵的隊長成了他的人肉盾牌,吸收了大部分爆炸威力。即便如此,數顆鋼珠還是無情地鑽進了他的大腿和側腹。更要命的是,其中一顆刁鑽地射穿了他的咽喉,將他剛衝出喉嚨的淒厲慘叫,瞬間扭曲成一個詭異而短促的“嗬……”聲,戛然而止。

承受物理傷害最重的,是那兩匹可憐的戰馬。悲鳴聲被爆炸聲淹沒,兩匹大馬轟然倒地,沉重的身軀在巨大的慣性下翻滾出六七米遠,馬腹、馬頸處瞬間被開出了無數個汩汩冒血的血洞,滾燙的鮮血如同溪流般瘋狂湧出,頃刻就浸紅了乾燥的地麵。

鋼珠,衝擊波,火焰,以及戰馬摔倒的擠壓,一枚手雷,乾脆利落的將四名傭兵全部放倒。

四人中,唯有那名銅紋斥候反應最快。在手榴彈飛來的瞬間,他幾乎本能地做出了一個漂亮的鐙裡藏身動作,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大部分致命鋼珠。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倒下的沉重戰馬不偏不倚,將他死死壓在了下麵,動彈不得。

身後的小嘍囉因為沒了銅紋的遮擋,腹部直接被開了個洞,摔飛的途中,腸子混合著血水流淌出來。

他徒勞地試圖用手去捂,雙臂卻怎麼也抬不起來,血霧迷蒙的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茫然。

不是說沒入階,預備學徒嗎?

鋯石家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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