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蛛絲馬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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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雨軒外,那幾株西府海棠的花期已近尾聲,粉白的花瓣在暮春的風裡簌簌飄落,帶著一種繁華落儘的淒清,鋪滿了青石板的小徑。暖閣裡,沉水香依舊濃烈地燃燒著,試圖驅散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黴味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屬於頹敗的氣息。淩薇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身上搭著一條薄薄的錦被,目光落在窗外那片零落的花瓣上,看似沉靜,實則體內每一根神經都繃緊如弓弦。

身體的虛弱感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隱隱的悶痛,高燒過後的肌肉酸軟無力,像被抽走了筋骨。但比這身體上的折磨更甚的,是腦海中不斷翻湧的混沌碎片。爆炸的灼熱與冰冷湖水的刺骨交替閃現,戰友模糊的呼喊與原主記憶中淒厲的尖叫混雜在一起,還有那瞬間——落水前那電光火石的一瞬!

濕滑……冰冷的石麵觸感清晰地烙印在腳底殘留的記憶裡。但更清晰的,是背後!一股毫無防備的、帶著明確惡意的推力!力道之大,絕非失足滑倒所能解釋!

那不是意外。

這個認知像淬了冰的針,狠狠紮進淩薇的意識深處。原主的死,她的“新生”,都源於一場蓄意的謀殺!凶手就在這座看似平靜的侯府之中,在那些或恭敬、或諂媚、或冷漠的麵孔之下。

她必須弄清楚!

“春桃。”淩薇的聲音帶著大病初愈特有的虛弱和一絲慵懶,仿佛隻是隨意地喚了一聲。

守在門邊的春桃立刻應聲上前,臉上掛著程式化的恭敬:“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淩薇沒有立刻看她,目光依舊流連在窗外飄落的花瓣上,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困惑:“我總覺得……腦子還是昏沉沉的,落水前的事,怎麼也想不真切了。隻記得湖邊……那石頭,滑得很,是不是?”

春桃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下,隨即臉上堆起笑容,語速比平時快了幾分:“小姐您可彆再想那嚇人的事兒了!湖邊青苔多,又剛下過雨,自然是滑的。您當時走得急了些,腳下一滑,可不就……唉,萬幸菩薩保佑!夫人說了,您受了驚嚇,身子又弱,過去的事就彆再想了,平白地又嚇著自己。” 她的話語如同排練過無數遍的台詞,流暢卻空洞,眼神飄忽著,不敢與淩薇平靜審視的目光相接。

又是“滑”!“急了些”!

淩薇心中冷笑。原主一個被柳氏“嬌養”得風吹就倒的“嬌氣包”,沒事去湖邊“急”什麼?這借口,敷衍得令人發指。

“是嗎?”淩薇緩緩轉過頭,那雙大而深邃的眼睛看向春桃,帶著一種病弱中特有的、仿佛蒙著水霧的迷茫,“可我迷迷糊糊的,好像……好像記得背後有人推了我一把?”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不確定的顫抖,像受驚的小動物,眼神卻像無形的鉤子,緊緊鎖住春桃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春桃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眼神裡飛快地掠過一絲慌亂,隨即又被強裝的鎮定覆蓋。她猛地搖頭,聲音拔高了些,帶著刻意的驚詫和安撫:“哎喲我的小姐!您這定是燒糊塗了做的噩夢!湖邊就您一個人賞景呢,哪有什麼人?定是您摔下去時嚇著了,記岔了!千萬彆胡思亂想!夫人要是知道您還想著這些,又要心疼壞了!” 她急切地否認,那過度的反應,如同此地無銀三百兩。

淩薇不再追問,隻是微微蹙起眉,露出一絲疲憊和厭煩,仿佛被這話題攪擾了清淨:“罷了罷了,吵得我頭疼。許是……記錯了。” 她揮揮手,示意春桃退下。

春桃如蒙大赦,幾乎是逃也似的退到了門邊,背對著淩薇,肩膀的線條依舊緊繃著。淩薇闔上眼,指尖在錦被下微微蜷縮。春桃的反應,幾乎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測——落水絕非意外!而且,春桃就算不是直接參與者,也絕對知情!柳氏的手,恐怕早已伸到了她的貼身丫鬟身上。

柳氏的“關懷”如影隨形,且變本加厲。

隔日,周嬤嬤再次帶著浩浩蕩蕩的“慰問品”駕臨聽雨軒。這一次的陣仗更大,幾個粗壯的婆子小心翼翼地抬進一座半人高的、用整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送子觀音像。觀音像通體溫潤無瑕,雕工精湛,衣袂飄然,寶相莊嚴,在略顯昏暗的室內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價值難以估量。

“大小姐,”周嬤嬤笑得見牙不見眼,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恭敬”,“夫人知道您前些日子受了驚嚇,特意請了高僧開光,又去萬寶樓重金請了這尊羊脂玉觀音來!放在您屋裡,日夜焚香供奉,定能保佑您邪祟不侵,身體康泰,將來……嗬嗬,福澤深厚!” 她刻意加重了“邪祟不侵”和“將來福澤”幾個字,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淩薇蒼白病弱的臉上掃過。

淩薇看著那座奢華到刺眼的玉觀音,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送子觀音?放在她一個未出閣的嫡長女閨房?柳氏這心思,惡毒得令人發指!這哪裡是祈福?這是明晃晃的詛咒,是暗示她“不祥”,是影射她“汙穢”,需要“神佛鎮壓”!更惡毒的是,這東西一旦擺進來,就成了一個活靶子,一個隨時可以被打碎、然後嫁禍於她“瘋癲失手”的絕佳道具!柳氏不僅要毀她名聲,還要讓她在精神上永世不得翻身!

“母親……真是費心了。”淩薇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濃重的鼻音,仿佛被這“厚愛”感動得有些哽咽,虛弱地靠在引枕上,眼神卻平靜無波,“隻是……這屋子小,又常年病著,藥味重,怕是……怕是不敢玷汙了菩薩金身。嬤嬤,替我謝過母親好意,這尊菩薩,還是請到佛堂供奉,受萬家香火,才更顯靈驗。” 她拒絕得委婉,理由冠冕堂皇,挑不出錯處,卻將柳氏這捧殺的毒計輕飄飄擋了回去。

周嬤嬤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和惱怒。她顯然沒料到淩薇會拒絕得如此“識大體”。她張了張嘴,還想再勸:“可是夫人她……”

“就這麼回母親吧。”淩薇疲憊地閉上眼,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嬌弱和一絲任性,“我乏了,要歇息。這屋子……放這麼大一尊像,看著就心慌氣短,喘不上氣。”

周嬤嬤碰了個軟釘子,看著淩薇那副油鹽不進、病懨懨任性的模樣,一口氣堵在胸口,臉色青白交加。最終,她隻能強壓著怒火,指揮著婆子們又將那尊沉重的玉觀音原封不動地抬了出去。臨走前,那陰鷙的眼神,幾乎要將淩薇的背脊刺穿。

柳氏的捧殺,如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觀音事件後,府中關於淩薇“不識好歹”、“驕縱任性”、“連菩薩都嫌棄”的流言蜚語甚囂塵上,自然少不了周嬤嬤和某些姨娘的“功勞”。而淩薇的應對,似乎更加坐實了“高燒後性情越發乖戾難測”的傳言。

但這表麵的沉寂,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淩薇知道,柳氏絕不會善罷甘休。捧殺不成,下一步,恐怕就是更直接的、摧毀她身體的毒計了。那碟帶著微苦土腥氣的棗泥山藥糕,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時刻提醒著她危險的存在。

機會,在一種近乎窒息的壓抑中悄然到來。

這日午後,春桃端著一碗剛煎好的藥進來。濃黑的藥汁散發著刺鼻的苦澀氣味,混雜著各種草藥的味道。這是府醫開的“安神定驚、固本培元”的方子,日日不斷。

“小姐,該喝藥了。”春桃將藥碗放在小幾上,垂手站在一旁。

淩薇的目光落在藥碗上。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濃烈藥味裡,似乎又混入了一絲極淡的、與那日點心如出一轍的微苦土腥氣!非常微弱,若非她刻意凝神分辨,幾乎被濃重的藥味徹底掩蓋!

柳氏的毒手,果然伸進了她的日常湯藥裡!劑量控製得極其小心,不是致命的劇毒,更像是慢性腐蝕,讓她在“病弱”中漸漸耗乾,神智昏聵,最終無聲無息地“病死”!

淩薇的心沉到了穀底,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湧遍全身。但她麵上卻毫無波瀾,隻是伸出手,指尖觸碰到溫熱的藥碗邊緣。

就在她的手指即將端起藥碗的刹那,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動作頓住,眉頭極其嫌惡地皺了起來。她猛地收回手,仿佛被燙到一般,另一隻手迅速捂住口鼻,身體向後縮去,聲音帶著被強烈刺激到的嬌氣和煩躁:

“這藥……今天這藥味道怎麼這麼衝?一股子……一股子爛泥塘裡的臭氣!聞著就惡心反胃!快拿走!換一碗!不,今天不喝了!端走端走!” 她一邊說,一邊劇烈地乾嘔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白,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整個人蜷縮在軟榻角落,一副被這“怪味”折磨得快要暈厥過去的模樣。

春桃被這突如其來的發作驚得愣住了。她下意識地端起藥碗湊到鼻尖聞了聞,除了濃重的藥味,她什麼也聞不出來。“小姐……這藥和往常一樣啊?是府醫開的方子……” 她試圖解釋。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淩薇的聲音帶著哭腔,任性又虛弱,“我說有怪味就是有!你想毒死我嗎?快拿走!不然我告訴母親,說你想害我!” 她胡亂地抓起軟榻上一個引枕,作勢要朝春桃砸過去,動作雖然無力,但那副被徹底激怒的驕縱模樣卻十足逼真。

春桃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被冤枉的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戳中心事的恐慌。她不敢再辯解,慌忙端起藥碗:“是是是,奴婢這就去倒掉!小姐息怒!奴婢這就去換!” 她端著藥碗,腳步匆匆地退了出去,背影帶著一絲狼狽和倉惶。

淩薇透過捂著臉的手帕縫隙,冰冷地注視著春桃逃也似的背影。在春桃轉身跨出門檻的瞬間,淩薇清晰地看到,她端著藥碗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微微發白,那細微的顫抖,絕非僅僅是害怕責罰。

藥有問題!春桃知道!

這個認知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淩薇的心。柳氏的觸角,比她想象的更深。這聽雨軒,早已被滲透得如同篩子。

她緩緩放下手帕,臉上的痛苦和煩躁瞬間消失,隻剩下深潭般的冷冽。乾嘔帶來的生理性淚水還掛在眼角,襯得那雙眸子越發幽深銳利。她不能坐以待斃。柳氏的毒計無聲無息,防不勝防。她需要線索,需要證據,需要找到那個下毒的人,或者……至少知道那是什麼毒!

深夜,萬籟俱寂。聽雨軒偏僻的位置更添了幾分死寂,隻有風吹過窗欞的嗚咽和遠處隱約傳來的梆子聲。

確認春桃在外間睡熟後,淩薇悄無聲息地起身。高燒後的身體依舊酸軟,但她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將動作放輕到極致。她沒有點燈,借著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如同暗夜中的狸貓,潛入了與臥房相連的小茶房——那裡是煎藥和存放藥材雜物的地方。

空氣裡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藥味。淩薇的目光銳利地掃過角落的藥罐、炭爐、散落的藥渣包。她的目標很明確——那碗被春桃“倒掉”的藥。以春桃的敷衍和對她的輕視,那藥很可能隻是隨意潑在了茶房外的某個角落,或者……倒進了某個不起眼的容器裡。

果然!在茶房最陰暗的角落,一個積滿灰塵、原本用來裝雜物的破陶甕裡,淩薇發現了殘留的藥汁痕跡!甕底還有淺淺一層未乾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黑色液體!

就是它!

淩薇的心跳驟然加速。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從懷中摸出早就準備好的、一隻小巧的、原本用來裝香膏的白玉小盒。這是柳氏送來的眾多“嬌貴”玩意兒之一,此刻卻成了她收集證據的工具。她用一根乾淨的銀簪(同樣來自柳氏的“賞賜”),極其小心地將甕底那點殘留的藥汁刮起,一點點裝入玉盒中,直到再也刮不出任何東西。然後,她又仔細地將銀簪在藥汁裡浸了浸,確保接觸過毒物,這才小心地蓋上玉盒,貼身藏好。

做完這一切,她並未立刻離開。目光落在牆角那堆用油紙包著的、尚未煎煮的藥材上。她走過去,借著月光,仔細翻檢。大多數藥材她都認得,當歸、黃芪、熟地……確實是滋補安神的方子。然而,在翻到其中一包時,她的手指頓住了。

這包藥材的氣味,明顯比其他幾包更“乾淨”,帶著一股刻意處理過的、近乎無味的乾燥感。她撚起一小撮,湊到鼻尖仔細分辨。那微苦的土腥氣,雖然被其他藥材的味道掩蓋了大半,卻依舊頑固地存在著!

就是它被混入了主藥之中!

淩薇的眼神冰冷如刀。她將這包特殊的藥材單獨挑出來,同樣小心翼翼地包好,藏入袖中。做完這一切,她才悄無聲息地退回臥房,重新躺回床上,仿佛從未離開過。

黑暗中,她睜著眼睛,聽著自己沉穩而有力的心跳。指尖仿佛還殘留著那毒藥冰冷的觸感。柳氏……周嬤嬤……春桃……甚至那個看似置身事外的父親淩峰……一張無形的網,正從四麵八方朝她收緊。

身體的虛弱依舊如影隨形,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負擔。但淩薇的眼神在黑暗中卻亮得驚人。她輕輕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感受著關節的滯澀和肌肉的無力。這副身體,實在太弱了!弱到連自保都如此艱難。毒素在緩慢侵蝕,柳氏的捧殺和暗害步步緊逼,她必須儘快恢複哪怕一點點力量!

深夜的聽雨軒,死寂得如同墳墓。外間傳來春桃輕微的、均勻的鼾聲。淩薇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腔的憋悶感,緩緩坐起身。她沒有下床,就在這狹窄的床鋪空間裡,開始了最基礎、也是最痛苦的恢複訓練。

她嘗試著活動腳踝。僅僅是緩慢地轉動,關節就發出細微的、如同生鏽齒輪摩擦般的咯咯輕響,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的酸痛感直衝小腿。她咬著牙,額角滲出冷汗,堅持著,一下,兩下……然後是手腕,手臂。簡單的屈伸動作,對於這具被“嬌養”了十幾年、又被高燒和毒素摧殘過的身體來說,不啻於酷刑。肌肉纖維仿佛在哀鳴,每一寸移動都牽扯著深層的疲憊和痛楚。

她嘗試著進行最輕微的拉伸。手臂向上,試圖夠到床頂的雕花。指尖距離目標還有一尺多遠,肩胛骨和背部的肌肉就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不得不立刻停下來,大口喘息,喉嚨裡泛起腥甜。

不行!太弱了!

挫敗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湧來。特警時期那具充滿爆發力和耐力的身體,仿佛已是上輩子的事情。現在的她,虛弱得連一個孩童都不如。這殘酷的現實,比柳氏的毒計更讓她感到窒息。

然而,就在這近乎絕望的疲憊和痛苦中,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不屈和狠厲猛地燃燒起來!她想起了爆炸的火光,想起了冰冷湖水的窒息,想起了柳氏那虛偽的慈愛和淩峰冷漠的眼神!她不能死在這裡!絕不能!

她再次嘗試。這一次,她不再追求幅度,而是專注於感受。感受肌肉的收縮與拉伸,感受骨骼的支撐,感受每一次呼吸帶動肺部的擴張。動作緩慢到近乎凝滯,痛苦卻並未減少分毫。汗水浸透了單薄的中衣,緊貼在冰冷的皮膚上。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泄出一絲,口腔裡彌漫開鐵鏽般的血腥味。

時間在無聲的痛苦中流逝。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四肢百骸都像灌了鉛一般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淩薇才終於力竭地停下。她癱軟在冰冷的錦被上,渾身濕透,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前陣陣發黑。

但就在這極度的疲憊和脫力之中,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異樣感,卻悄然從身體深處浮現出來。那不是力量的增長,更像是在這具死氣沉沉的軀殼裡,某個被長久遺忘的角落,被這痛苦而笨拙的“喚醒”動作,極其輕微地……觸動了一下。

如同枯井深處,一滴冰冷的水珠,滴落在沉寂的苔蘚上。

微弱,卻真實存在。

淩薇猛地睜開眼,汗水滑過她蒼白的臉頰,滴落在錦被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黑暗中,她的瞳孔因這突如其來的感知而微微收縮。那是什麼?是瀕死前的幻覺?還是……這具身體,這屬於古代貴女的孱弱身體裡,也藏著某種她尚未理解的東西?

疲憊如同厚重的帷幕再次壓下,意識開始模糊。但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淩薇的手指,下意識地撫上了貼身藏著的、那隻裝著毒藥殘渣的白玉小盒。

冰冷的玉質觸感,讓她混亂的思緒瞬間凝聚。

毒藥……落水的推力……柳氏虛偽的笑臉……還有這身體深處,那滴冰冷的水珠……

線索如同散落的珠子,在她混亂的腦海中沉浮。她需要一個將它們串聯起來的關鍵!一個突破口!一個……能讓她看清這侯府重重迷霧下,真正獠牙指向何處的契機!

這契機,或許就在那包特殊的藥材裡。她必須弄清楚那是什麼毒!也許……也許府醫的方子,或者某個她尚未接觸到的角落,會留下蛛絲馬跡?

窗外,夜色濃稠如墨,將聽雨軒徹底吞沒。淩薇在沉入睡眠的最後一刻,意識裡隻剩下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找到那味毒藥的名字!這是撕開黑暗的第一道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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