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寒的聲音很清澈,在沒什麼人的等候區,誰都聽的一清二楚。
陳知衍身上還穿著手術衣,他麵色雖然仍舊淡然,但是臉上的疲憊卻藏不住。
神外的手術本來都是需要十分集中注意力,不能出一點差錯的,更何況是這種性質的。
他嗓音微啞,“一切正常。”
是在回答付寒。
付寒點點頭,她垂下眼睫:“那之後這台手術的記錄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她說完將自己手上的葡萄糖遞給他,“休息一下,補充一點體力吧。”
左甜見狀,嘖了聲,直接拉著聞聽聽上前。
她語氣帶著輕笑:“付醫生,你剛剛不是說,隻是來問一下手術的情況嗎,怎麼還特地給陳醫生帶了葡萄糖呀?這麼有心的嗎?”
她的語氣看著帶笑,實際上有些嘲諷。
付寒一頓,眸光淡淡的看向左甜:“超長時間下手術,需要用葡萄糖補充體力。這麼簡單的事情需要我提醒你嗎?”
左甜仍舊笑眯眯的,她將聞聽聽的手舉起來:“那不好意思哦,我們家聽聽給陳醫生帶了的,就不用麻煩付醫生了,畢竟聽聽和陳醫生才是正當關係嘛。”
聞聽聽抿著唇角,她剛剛看到付寒把葡萄糖遞給陳知衍的時候,確實下意識就想走了。
她潛意識裡好像就是在告訴她,她和付寒,陳知衍選擇的肯定會是付寒。
聞聽聽不想再自取其辱。
可是現在左甜在為她出頭。
她抿了抿唇角,才慢慢看向陳知衍,將手裡的葡萄糖也遞給他。
輕聲開口道:“辛苦了。”
她舉起葡萄糖的瞬間,陳知衍皺了皺眉心。
縱然他再怎麼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但是當兩瓶葡萄糖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也知道,聞聽聽這是在讓他做選擇。
她還在生氣。
否則她不會再把這瓶葡萄糖拿出來。
她明知道這樣會讓付寒難堪。
陳知衍的眉心瞬間皺緊,臉上的疲憊逐漸被冷漠覆蓋。
他視線居高臨下,就那樣落在聞聽聽身上。
聞聽聽看不懂他的眼神,但是就陳知衍身上現在散發的生人勿近的氣場,就能猜到,他又不高興了。
果然——
陳知衍冷聲道:“我不累,不需要。”
說完便直接從她們身邊擦身而過,步伐很大的離開了。
不管是聞聽聽還是付寒,都是一愣。
左甜回過神來,不滿道:“他什麼意思,好心好意給他送葡萄糖,就這態度?”
“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嗎?”付寒冷清的嗓音忽然響起。
她轉眸看向聞聽聽,下巴微揚,“你和陳知衍在一起那麼多年,竟然還不了解他,難道你以為他看不懂你在想什麼嗎?”
左甜直接冷笑:“怎麼,你就是想說,聽聽不了解,但是你了解唄。我就不明白了,你比人家未婚妻更了解未婚夫,難道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情嗎?”
左甜從被針對了一次,差點辭退以後,整個人對付寒的仇恨值拉的很高。
而且她也想開了,沒什麼可怕的,大不了就是丟工作唄,所以每次懟起付寒來都不留情麵。
聞聽聽看著付寒,沒有錯過付寒眼裡那抹混在冷漠之中的輕嘲。
她一直因為聞櫻的緣故,沒法對付寒生氣。
可是她現在才反應過來,聞櫻的眼睛溫潤帶笑,不會有付寒這麼的銳利。
她掌心攥了攥,毫不躲避的和付寒對視上。
片刻,她才緩緩開口:“他懂不懂我在想什麼,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言外之意就是,和付寒沒有關係。
聞聽聽說話的聲音一直都很輕,而且她語速慢,語氣聽起來也不尖銳
可是落在付寒耳朵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眼眸微眯,原本隻是冷漠的表情,逐漸染上了傲氣。
隻是她不屑於和聞聽聽爭論什麼。
那樣會顯得她也蠢。
她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抬腿就離開。
左甜煩的不行,差點爆粗口:“不是,她到底在得瑟什麼啊?”
—
付寒直接回了科室,才發現陳知衍也回來了。
她冷言冷語道:“抱歉,又成了破壞你們未婚夫妻之間的壞人。”
陳知衍抬起眼皮看向她,付寒卻已經轉身離開。
倒是還在辦公室裡的李誠八卦道:“知衍,這又是怎麼了?”
陳知衍麵無表情,什麼話也不說。
才做了十個小時的手術,肯定是疲憊的。
然而突然,手機響了一下。
很意外,是林琴打過來的電話。
分明是母子,然而他們卻很是疏離的模樣。
林琴語氣冷淡:“手術做完了是嗎?”
“嗯。”
“今晚回家吃飯。”林琴說,“帶上聽聽一起。”
陳知衍的眉心微不可察的擰了下:“你可以自己聯係她。”
“她關機了。”林琴言簡意賅:“記得回來。”
說完便直接掛斷。
陳知衍默然片刻,又給聞聽聽打了個電話,果然是關機。
他麵色稍沉些許,心裡不可控的升起煩悶。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他不介意聞聽聽偶爾鬨脾氣。
他也會以男朋友的身份哄著她。
可是也應該有個度。
他直接出了辦公室,到護士站。
聞聽聽那會從手術室那邊過來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和人撞了個正著。
又正好她聽到手機鈴聲,準備接電話,手機就被撞飛出去。
再撿回來的時候,已經自動關機。
聞聽聽這個手機已經用了五年,平時除了電話和微信也用不著其它的,她有點心疼。
左甜看她一直抱著自己的古董手機看,誒了聲:“你倒是先過來把創可貼貼上!”
剛剛撞上的時候,那人手裡拿著一瓶藥,結果摔在地上,碎片劃到了聞聽聽的手背。
左甜嘀咕著:“無語死了,我看付寒和你命裡相克,遇見她就倒黴,走個路都能被人撞。”
“我都懷疑是不是她嫉妒你,特意給你畫了小人詛咒你。”
左甜這會在氣頭上,有些口無遮攔。
聞聽聽正想開口提醒她彆說了。
旁邊就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你還沒有優秀到誰都會嫉妒你的程度,彆太看得起自己。”
她心裡一跳,剛抬眼,就看見陳知衍。
陳知衍也看見了她手背上的傷口,並不算嚴重,就是一道小口子。
他的視線從聞聽聽的手背上移開,聲線冷淡幽然:“自己粗心大意,彆推卸責任到付寒身上。”
聞聽聽一下子反應過來,陳知衍這是在回應剛剛左甜的話。
不過他不是說給左甜聽的,而是說給她聽的。
聞聽聽將受傷的手背縮回衣袖裡,她頓了下,才小聲說道:“沒有人在推卸責任給她,你不用這麼著急替你的付醫生打抱不平。”
——你的付醫生。
這五個字明顯帶著情緒的。
陳知衍眸光驟然一冷,他盯著聞聽聽纖細的脖頸,火氣冒起來的速度根本按壓不下去。
他沉聲道:“說話要過腦子,這種事也要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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