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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撫著那條因意外而瘸的腿,心中極度不甘。
他雖家境貧寒,但從小卻刻苦讀書,期待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可這一場意外,卻讓他前程儘毀。
起初斷腿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瘸子。
他正值青春年華,正好骨,好好養養就能很快恢複。
養傷期間,他也沒有外出,更沒有過分的挪動,每日就悶在屋子裡讀書。
實在悶得慌,也最多坐輪椅到院子裡透透氣。
虞姑娘也把他照顧的很好,各種營養滋補的骨頭湯,肉湯,雞湯,以及藥膳就沒有斷過。
他雖然不知道花費了多少銀子,但肯定不少。
蘇瑾也暗暗記在心裡。
他想不明白,如此精心嗬護,好好的怎麼就瘸了呢?
難道真的是天命難為?要他一輩子窩在蘇家村?沒有出息?
就在這時,虞瑤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過來,香氣撲鼻,似是能驅散一切的病痛和陰霾。
“瑾哥哥,該喝藥了。”
她的聲音溫柔如水,眼眸中卻藏著不為人知的深邃。
蘇瑾抬頭,望進那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眸子,心中極為複雜。
“瑤兒,我這腿……怕是再也無法踏上科舉之路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落寞。
虞瑤微微一笑,那笑容卻不達眼底,“瑾哥哥,世間之路萬千,非科舉一條。你心懷天下,才情橫溢,定能以其他方式實現抱負。”
她輕輕將藥碗遞到他手中,看著他的眼神滿是鼓勵。
蘇瑾接過藥碗,一飲而儘,苦澀的藥汁似乎化作一股暖流,溫暖了他的心房。
“瑤兒,若我此生不能為官,你可會後悔跟了我?”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未來的不確定與對虞瑤的深情。
當然,也怕她離開自己。
虞瑤輕輕搖頭,看向蘇瑾的眼神滿是深情,就好像真的很喜歡這個男人似的。
“瑾哥哥,我此生所求,不過是與心愛之人相守白頭。無論你是高高在上的官員,還是鄉間隱士,我都願伴你左右,不離不棄。”
然而,在這深情的對話背後,卻是一片冷意。
“瑤兒,你真好,能夠擁有你,是我蘇瑾之幸。”
蘇瑾滿眼溫柔,用力握住她的手,仿佛她是他唯一的依靠,唯一的摯愛。
“瑤兒,你說的對,世間之路萬千,非科舉一條,我雖然無法繼續科舉做官,但憑我的學識,一樣可以讓你過上好日子。”
虞瑤表麵維持溫柔的笑意,心中卻滿是嘲諷。
要是蘇瑾前世對原主有這般真心,原主怕是吃糠咽菜也是高興的。
可惜她不是原主,這些話對她來說沒有任何作用。
“瑾哥哥,我相信你。”
她溫柔的笑道。
但笑容卻不達眼底,藏著冰冷。
她接過蘇瑾喝空的藥碗,正要抬腳進屋。
就見蘇瑾目光落在她的腹部,滿是打量盯,“瑤兒,我怎麼感覺你最近腰變粗了?”
虞瑤聽見他的話,嚇了一大跳,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
雖然因著寬鬆的衣服不太明顯,但也可以隱約感到腰部變得圓潤了。
她和玄寂在周家莊河邊春風一度,第二日她就吃了一顆龍鳳丹。
玄寂因著破了戒,回萬佛寺後山閉關贖罪。
她自己,則來了蘇家村找蘇瑾,替原主報仇。
這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她肚子自然就開始漸漸顯懷。
虞瑤覺得在蘇瑾身邊待得夠久了,也確認這個男人已經愛上了自己。
若是這個時候選擇離開,或是讓蘇瑾發現自己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絕對能讓這個男人大受打擊,從此一蹶不振。
但她也沒有立即離開,總覺得還不夠,還得繼續做點什麼。
她嬌嗔的瞪了蘇瑾一眼,“還不是你,每回我給你熬的那些補湯,你都故意說喝不下,我又不舍得浪費,每每都喝了個乾淨,害的我腰都變粗咯?”
她含嬌帶嗔的樣子,引得蘇瑾嗬嗬一笑,倒也沒有懷疑,愉悅道:“我是真喝不下,可並不是故意想讓你腰變粗。”
話落,他眼神又是盯著虞瑤的肚子瞧,“以前你的腰就跟柳枝似的,輕輕一用力,都怕折斷了,這樣挺好。”
“你就故意安慰我吧,不行,今晚我不吃了,我要減肥。”
虞瑤嘟著嘴說著,也就拿著藥碗轉身進了屋。
她也就是故意這麼說,她就算自己不想吃,也不會餓著肚子裡的孩子。
蘇瑾聽見她說今晚不吃,要減肥之類的話,隻覺好笑。
也後悔說她腰粗,這不吃晚飯怎麼行?萬一餓著怎麼辦?
他準備等會和她好好說說。
日子一天天過去。
蘇瑾似乎有了虞瑤的開導,也漸漸重新振作起來,心情沒有原先那麼憂鬱,沮喪。
他把村裡的老屋購買下來,當然是虞瑤出銀子,蘇瑾身上可沒銀子。
然後又請了幾個工匠修繕,準備改造成私塾,教村裡孩子們讀書。
他瘸了腿,已經不能考科舉做官,那便隻有教書這一條路可走。
蘇瑾立誌要做個名滿天下的夫子,門生遍地。
既然求不了官,那便求名好了。
有了名,利益自然來。
可不知道是選的地方不對,還是老屋風水不好。
每每工匠準備修繕的時候,就會刮風下暴雨,導致工程一拖再拖。
反而因為接連幾場風暴,把整個老屋吹倒了。
一同吹倒的,還有蘇瑾家那發黃的土胚房。
可偏偏村裡彆的人家都沒事。
甚至,就連村西頭那邊蓋的幾座茅草屋都好好的。
房屋倒塌的時候,正是深夜。
蘇瑾正在屋裡睡覺,是一點預感都沒有,整個人毫無防備的被埋在泥土裡。
還是附件的村民夜裡聽到動靜,知道出事了,紛紛冒雨趕來,這才把他從泥土裡拖出來。
雖然人及時拖了出來,但也要了蘇瑾半條命,整個人奄奄一息。
但蘇瑾命大的很,倒是活了過來。
雖然活了過來,但兩條腿都斷了,還是沒法接上去的那種,算是徹底癱瘓了。
蘇瑾家房子倒塌,目前暫時住在他大伯蘇大強家養傷。
他大伯母得知蘇瑾癱瘓了,下半輩子隻能靠人伺候,連夜把蘇瑾丟了出去。
蘇大強雖然不忍心,但也不想養個廢物在家,就沒有吭聲。
但到底念著血脈親情,把他挪到村西頭一家沒人要的破舊茅草屋裡,丟了半袋米糧,也就走了。
而虞瑤,就好像消失了似的,從房屋倒塌那日起,再也沒有出現過。
蘇瑾擔心她是不是出事了,他逢人便打聽,可大家都說沒有在坍塌的房屋裡,有看到虞姑娘的身影。
說她定然是走了。
“沒有看見?那她怎麼不見了?”
蘇瑾愣住了,他寧願相信虞瑤是躲在哪個地方養傷,或是出事了,也不願相信對方離自己而去。
他發瘋似的去房屋坍塌的地方找。
腿斷了沒辦法行走沒關係,那就用雙手爬過去。
他就像狗一樣的在地上爬。
每挪動一步,都伴隨著巨大的痛苦,地上的碎石和一些尖銳之物刺的他皮膚生疼。
他雙手緊緊的摳住地麵,指甲縫裡塞滿泥土,一點點的蹭過去,身體被碎石和粗糙的地麵磨得鮮血淋漓。
可他毫無知覺,也沒有半點退縮,隻是固執的往房屋坍塌的廢墟爬。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爬到了廢墟。
“瑤兒,彆怕,我來救你。”
他滿眼深情的喃喃自語。
隨後,瘋了一樣的用雙手刨廢墟裡的泥土,尖銳的物品刺破皮膚,他卻不覺疼痛,隻是神情麻木的刨著泥土。
虞瑤並沒有走,就隱藏在暗中看著,眼中毫無波瀾。
蘇瑾的深情在她眼裡比草還賤。
曾經,原主也是這般愛他,為他付出所有,最後連性命都丟了。
如今,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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