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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半驚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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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沉甸甸地墜在沈驚鴻心口,像一塊冰,從蕭璟淵那日強塞入她手中起,這寒意就沒散過。是福?是禍?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光滑的玉石輪廓,白日裡翻來覆去琢磨,隻覺那上麵鐫刻的奇異星空圖,與她貼身藏匿的命運溯光鏡邊緣流淌的星紋,隱隱呼應,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譎。柳如煙這幾日反常的安靜,更像是暴風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呼……”沈驚鴻在錦被裡煩躁地翻了個身,白日搜尋玉佩秘密的徒勞和柳如煙蟄伏的陰影攪得她心神難安。窗欞紙透進慘淡的月光,將室內器物拉出幢幢鬼影。

死寂裡,一絲異響猛地刺破寧靜!

咯…嗒…咯…嗒…

極輕,極快,像夜貓踏過積灰的瓦片,由遠及近,直逼她閨房屋頂!

沈驚鴻渾身一僵,血液瞬間凍住。不是錯覺!她猛地屏息,心臟在死寂中狂跳如擂鼓,幾乎撞碎肋骨。是誰?柳如煙按捺不住終於動手?還是……幽冥宮的索命惡鬼?

她赤足落地,悄無聲息地滑向窗邊,指尖冰涼地撚起厚重簾幔一角。

清冷的月光潑灑下來,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正無聲掠過屋脊!那人身形矯捷如夜梟,手中一抹寒光在月下毒蛇般一閃——是一柄淬了殺意的匕首!方向,赫然是她這扇窗!

寒意瞬間竄上脊背!沈驚鴻猛地縮回手,後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牆壁。完了!她手無寸鐵,如何抵擋?畫春!畫春睡在外間!電光火石間,她猛地撲向床邊,手伸進枕下瘋狂摸索——那根從柳如煙身上掉落的、淬著幽藍寒光的銀針!指尖所及,卻隻有柔軟冰涼的錦緞!

空了!

冷汗瞬間浸透她單薄的寢衣。什麼時候?是畫春收拾時……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門軸“吱呀——”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地獄之門洞開!一道裹挾著濃重夜露寒氣的黑影,已如鬼魅般滑入房中!匕首的鋒刃在月光下反射出刺骨的慘白。

黑影一步步逼近,無聲無息,每一步都像踩在沈驚鴻繃緊欲斷的神經上。濃重的壓迫感幾乎讓她窒息。月光斜斜映亮來者下半張臉,一塊黑布蒙麵,隻餘一雙眼睛——冰冷,死寂,翻湧著純粹的、毫無人性的殺機!

“誰?!”沈驚鴻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帶著自己都厭惡的顫抖,“你想乾什麼?!”

回答她的,是驟然撕裂空氣的尖嘯!匕首化作一道慘白匹練,直刺她心口!快!快得她瞳孔驟縮,連閉眼都來不及!

死亡的氣息撲麵而來!

嗡——

胸口驟然滾燙!是那麵緊貼肌膚的命運溯光鏡!一股灼熱洪流猛地衝入腦海——血紅的視野瞬間炸開!畫麵裡,同一把匕首,同一個位置,狠狠紮入她跳動的心臟!鮮血噴濺!

血瞳預警!生死一線!

“呃啊!”沈驚鴻幾乎是憑著身體被那灼熱驅策的本能,用儘全身力氣朝旁一撲!

“噗嗤!”沉悶的撕裂聲緊隨而至!冰冷的匕首緊貼著她腰側擦過,狠狠紮進她身後堅硬的紅木床板!木屑四濺,幾片碎屑擦過她臉頰,火辣辣地疼!

冷汗瞬間浸透全身,她手腳並用地滾向雕花圓桌下,心臟瘋狂撞擊著胸腔,幾乎要破膛而出!桌布垂下的陰影勉強將她遮蔽。

黑影顯然沒料到這必殺一擊竟會落空,動作有刹那凝滯。隨即,一股更暴戾的殺機彌漫開來。他拔出深陷床板的匕首,沒有半分猶豫,鋒刃一轉,毒蛇般朝著桌底陰影猛地刺下!

冰冷的刀鋒刺破桌布陰影!

“啊——!”沈驚鴻驚叫出聲,倉惶地向後縮去。後背猛地撞上冰冷的桌腿,同時,她的手胡亂揮舞,指尖驟然觸到一件冰冷圓潤的硬物——是桌上那隻青玉細頸花瓶!

求生的本能壓倒一切!她甚至來不及思考,抓起沉重的花瓶,用儘全身的力氣和恐懼,朝著桌布外那團濃黑的人影狠狠砸了過去!

“哐——啷——!”

刺耳的碎裂聲炸響!瓷片如利刃般四散飛濺!黑影發出一聲被堵在喉嚨裡的悶哼,高大的身形晃了晃,顯然被這沉重的一擊砸懵了。

就是現在!沈驚鴻像被燙到般從桌底彈起,不管不顧地朝著敞開的房門衝去!冰冷的空氣湧入肺腑,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她散落的長發!劇痛從頭頂瞬間炸開,扯得她頭皮像要被生生撕裂!身體不受控製地被這股巨力狠狠拽回!

“呃!” 天旋地轉,她重重摔倒在地,後腦勺磕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眼前金星亂冒。

濃重的陰影兜頭罩下,帶著血腥和夜露的混合氣味。那雙死寂的眸子近在咫尺,冰冷的匕首尖精準地抵住她單薄寢衣下劇烈起伏的心口。刀鋒的寒意透過布料,刺得她肌膚一陣戰栗。

“說!” 嘶啞扭曲的聲音,如同砂紙刮過生鏽的鐵皮,每一個字都帶著令人作嘔的腥氣,“幽冥宮的東西,藏哪兒了?!”刀尖微微下壓,一股銳痛傳來,溫熱的液體瞬間濡濕了衣襟。

幽冥宮?!沈驚鴻瞳孔驟縮。柳如煙!是那個賤人!

“我不知道!”她嘶聲反駁,頭皮被撕扯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是柳如煙!是她陷害我!她才是幽冥宮的人!”

“放屁!”黑影的耐心徹底耗儘,手上的力道驟然加重,匕首無情地刺破皮膚,更深地嵌入血肉!“賤人!柳如煙親口指認!交出東西!否則——現在就送你下去!”

尖銳的劇痛和死亡的冰冷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她甚至能感覺到刀尖下自己心臟狂跳的搏動!重生一世,大仇未報,親人未護,就要這樣窩囊地死在這裡?

不!絕不!

嗡——!

胸口的溯光鏡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滾燙!幾乎要將她的皮肉灼穿!一幅畫麵蠻橫地撞入腦海:幽暗的光線下,蕭璟淵坐在輪椅上,指間把玩著那塊漆黑的玉佩,唇邊竟噙著一絲若有若無、令人心悸的詭笑!

蕭璟淵!這個名字像一道滾燙的烙印,猛地燙穿了絕望的冰層!一股混雜著不甘、憤怒和強烈求生欲的狂暴力量,從四肢百骸轟然炸開!

“去死!”沈驚鴻爆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蜷縮的膝蓋用儘畢生力氣,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朝著上方那片濃黑陰影的下腹,狠狠撞了上去!

“嗚——!”黑影發出一聲痛苦的、被強行掐斷的哀鳴!全身力道瞬間泄去,緊抓她頭發的手猛地鬆開,匕首“當啷”一聲脫手墜落!

就是現在!沈驚鴻像被電擊般彈起,不顧一切地撲向地上那抹寒光!冰冷的刀柄入手,帶著鐵器的沉重和死神的邀請。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那團因劇痛而蜷縮抽搐的陰影,雙手緊握刀柄,借著身體前衝的全部力量,狠狠向後捅去!

噗嗤——!

利刃刺破皮肉,切斷筋絡,穿透臟腑的悶響,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嗬…嗬……”身後傳來喉嚨被血塊堵住的、破風箱般的抽氣聲。沉重的東西轟然倒地,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沈驚鴻像被燙到般猛地鬆開手,踉蹌著連連後退,直到冰冷的牆壁抵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她大口喘著粗氣,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充斥了整個鼻腔。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死死捂住嘴,才沒當場嘔吐出來。

月光透過窗欞,慘白地照亮地上那具蜷曲的屍體。黑影麵朝下趴著,她捅進去的那把匕首,隻剩下漆黑的刀柄突兀地豎立在背心,深色的液體正無聲無息地從傷口周圍瘋狂地洇開,在冰冷的地磚上蜿蜒流淌,形成一汪不斷擴大的、粘稠的暗紅湖泊。

死了。她殺人了。

冰冷的戰栗感從腳底竄上頭頂,胃部劇烈地痙攣著。她靠著牆,身體不受控製地往下滑,雙腿軟得如同爛泥。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奴婢聽到……”房門被猛地撞開,畫春驚恐的聲音和搖曳的燈光一同闖入。油燈昏黃的光圈掃過地上的屍體和那灘刺目的暗紅,畫春的尖叫瞬間撕裂了死寂:“啊——!!!屍……屍……血……”

油燈“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火苗掙紮了一下,熄滅,隻留下濃重的燈油味混著血腥氣。

“閉嘴!”沈驚鴻的聲音嘶啞冰冷,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陌生的、強行壓製的鐵血。她撐著牆壁,強迫自己站直,一步,一步,走向那具屍體。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血泊邊緣,發出輕微的、令人作嘔的“啪嗒”聲。

她蹲下身,無視畫春驚恐到極致的抽泣,冰涼的手指捏住屍臉上那塊濕透的黑布邊緣,猛地一扯!

一張猙獰的臉暴露在慘淡的月光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刀疤,如同醜陋的蜈蚣,從額頭蜿蜒爬過鼻梁,一直撕裂到下巴。扭曲的皮肉翻卷著,帶著地獄般的惡意。

柳如煙……幽冥宮……

沈驚鴻緩緩站起身,指尖殘留著黑布濕冷的觸感和一絲尚未冷卻的、屍體皮膚的油膩。她低頭,看著自己纖細白皙、此刻卻沾滿點點暗紅血漬的雙手。胃裡翻湧的惡心感依舊強烈,但一種更深沉、更堅硬的東西,正從這血腥和恐懼的廢墟裡破土而出。

她不再是前世那個任人魚肉的沈驚鴻了。

“畫春。”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可怕,在這死寂的夜裡清晰無比,“去,叫暗衛進來,處理乾淨。”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那灘不斷擴大的暗紅,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記住,今夜之事,若漏出去半個字——”

她沒說完,但畫春猛地打了個寒顫,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是!是!奴婢這就去!絕不說!死也不說!”

沈驚鴻走到窗邊,猛地推開緊閉的窗扇。冰冷的夜風裹挾著庭院裡草木的氣息灌入,猛烈地衝擊著她,卻吹不散屋內的血腥,也吹不冷她心頭燃起的火焰。她望著窗外沉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夜,眼神淬了冰,又燃著火。

退無可退。從匕首刺破她皮膚的那一刻起,她和柳如煙,和幽冥宮,和所有潛伏在暗處的豺狼虎豹,已是不死不休!

胸口再次傳來熟悉的溫熱感。命運溯光鏡緊貼著她狂跳的心臟,微光在黑暗中隱隱流轉,如同活物在呼吸。

她緩緩抬起手,看著指間沾染的、尚未乾涸的暗紅血跡。指尖用力收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這痛,清晰地提醒著她剛剛經曆的一切,也點燃了胸腔裡那團名為複仇的熊熊烈焰。

柳如煙……幽冥宮……還有那些藏在幕後,欠下沈家血債的鬼魅……

等著。

這場以命相搏的遊戲,才剛剛撕開猩紅的序幕。

而我沈驚鴻,一定會活到最後,看著你們——一個,一個,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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