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表麵浮現的窮奇圖騰正吞吐著暗紅色光暈,遠處千機林傳來的獸吼聲裡混著金石相擊的脆響。
"看來有人等不及開飯了。"他抹了把臉上凝結的血痂,神農鋤在掌心轉出青色弧光。
踏入迷霧森林的瞬間,腐葉下的青銅鈴鐺突然齊聲震顫,驚起漫天磷火般的幽藍光點。
三丈外的古槐突然扭曲成墨羽陰鷙的臉:"沈道友可知,這迷蹤陣裡死過三十七個煉氣修士?"話音未落,沈逸左側的藤蔓突然暴起,劇毒的倒刺擦著他脖頸飛過,在鎖骨處犁出焦黑的血痕。
"墨道友倒是貼心,"沈逸翻身躲過第二波襲擊,袖中抖落的噬靈曇種子精準嵌入鈴鐺縫隙,"連殉葬坑的位置都標好了。"他咬破舌尖噴出精血,暗紅血珠在半空凝成符咒,方才撒落的種子突然瘋長,將襲來的魔狼纏成藤繭。
迷霧中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沈逸後背撞上冰冷的青銅柱。
他反手摸到柱身刻著的饕餮紋路,掌心窮奇印記突然發燙——這分明是縮小版的試煉場封印陣!
"找到你了。"他屈指彈飛沾血的曇花瓣,花瓣在迷霧中劃出金線,竟勾勒出陣眼處墨羽的本命法器。
七隻血瞳魔狼從不同方向撲來時,沈逸突然扯開衣襟,胸膛上未愈合的傷口迸出帶著曇花香的血霧。
魔狼群發出痛苦的嗚咽,沈逸趁機將神農鋤擲向陣眼。
鋤頭與青銅柱相撞的刹那,整片森林的地麵突然浮現血色陣紋,無數藤蔓從地底鑽出,將撲來的魔獸絞成碎肉。
"以血飼陣?
你瘋了!"墨羽的虛影在陣眼處搖晃,原本用來困敵的迷陣正被噬靈曇反向吞噬靈力。
沈逸咳著血沫靠在青銅柱上,指尖輕點腰間玉牌:"墨道友沒發現麼?
你召來的可不是普通魔狼。"
飄散的血霧裡,點點金芒正在凝聚——那些被絞碎的魔狼殘骸中,竟藏著沈逸昨日埋下的金剛菩提籽。
此刻破土而出的嫩芽正瘋狂吸收陣法靈力,轉眼已長成三尺高的金鐘罩形靈植。
墨羽的咒罵聲戛然而止,沈逸抬手接住墜落的青銅鈴鐺。
鈴鐺內壁的陣紋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窮奇圖騰的輪廓。
他忽然皺眉看向東南方,那裡的迷霧中隱約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
當最後一隻魔狼化作養分被靈植吸收,沈逸突然踉蹌著單膝跪地。
過度消耗的靈力在經脈中橫衝直撞,眼前陣陣發黑間,他看見自己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奇異波紋——那形狀竟與係統麵板的靈力槽完全重合。
沈逸抹掉嘴角的血漬,指尖摩挲著金剛菩提籽化成的金鐘罩靈植。
葉片上殘留的魔氣正被根須轉化成純淨靈力,他忽然想起係統麵板裡那個從未點亮的【靈息同調】按鈕。
"既然魔狼靠靈力追蹤"他屈指彈飛一片金鐘罩葉片,看著它被三丈外的迷霧瞬間撕碎。
葉片碎屑裹挾著濃鬱靈力,在東南方形成短暫的光斑——那裡立刻傳來魔狼爪牙摩擦地麵的聲響。
沈逸嘴角勾起痞笑,神農鋤重重插入地麵。
金鐘罩靈植突然迸發刺目光芒,無數葉片裹著靈力射向四麵八方。
整片迷霧森林瞬間沸騰,此起彼伏的獸吼聲裡,他閉眼聆聽氣流變化的軌跡。
"三點鐘方向的風鈴草少了兩片葉子。"沈逸突然睜眼,袖中甩出的噬靈曇藤纏住七丈外的青銅柱。
藤蔓觸及柱身的瞬間,迷霧中憑空浮現出靈力流動的青色脈絡——那些被魔狼撞碎的葉片殘渣,正在空中勾勒出迷陣的靈力回路。
當第七隻魔狼撲向誘餌光斑時,沈逸突然扯斷腰間玉牌。
墜落的碎片在噬靈曇藤上擦出火星,霎時點燃整片金鐘罩靈植。
衝天火光中,所有靈力殘渣同時爆燃,將迷霧燒出個直徑三丈的圓形缺口。
"墨道友的寵物該換飼料了。"沈逸踩著燃燒的藤蔓躍出火圈,後頸突然傳來破空聲。
他頭也不回地甩出神農鋤,金屬相撞的火花裡,半截青銅鈴鐺紮進他腳邊的土地——正是方才陣眼處那枚。
晨光刺破迷霧的刹那,沈逸踉蹌著撞開最後一道荊棘屏障。
身後傳來樹木倒塌的轟響,那些被靈植爆炸擾亂的魔狼群,正在自相殘殺中撕碎整座迷陣。
"三十七這個數字該更新了。"他對著森林深處比了個挑釁的手勢,轉身時險些撞進帶著清冷梅香的懷抱。
高瑤的流雲袖還沾著晨露,發間玉簪因疾跑歪斜了幾分。
她素來清冷的眸子此刻漾著水光,纖白手指捏著療傷丹藥懸在沈逸唇邊:"你不要命了嗎?
連本命精血都敢拿來喂陣!"
沈逸就著她的手吞下丹藥,舌尖故意掃過少女指尖。
看著那白玉似的耳垂瞬間染上緋色,他歪頭笑得痞氣:"師姐這麼擔心我?"
"誰擔心你!"高瑤觸電般縮回手,卻忘了兩人此刻距離不過半尺。
她後退時踩到碎石,腰間絛帶突然被沈逸拽住。
少年掌心溫度透過衣料傳來,驚得她忘了施展身法,就這麼跌進對方懷裡。
沈逸悶哼一聲,後背撞上青石才沒讓兩人摔倒。
高瑤的手正按在他胸膛傷口上,滲出的血珠染紅了素白紗衣。
本該立即分開的姿勢,卻因少年突然撫上她後頸的動作僵在原地。
"你心跳得好快。"沈逸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櫻唇,拇指擦掉她臉頰沾著的血漬。
遠處傳來試煉者們的喧嘩聲,但此刻他眼裡隻映得出少女眼中晃動的晨光。
高瑤突然伸手揪住他衣襟,在沈逸錯愕的目光中貼上他額頭。
溫潤靈力順著相觸的肌膚湧入經脈,她聲音帶著不自知的顫抖:"再敢亂用禁術,我就把你種進藥田當肥料!"
兩人鼻尖將觸未觸之際,一聲冷笑刺破旖旎。
風逸抱著劍靠在古鬆下,腳邊躺著三隻昏迷的魔化山魈:"沈道友好興致,試煉場裡都能演鴛鴦戲。"
沈逸感覺到懷中的高瑤瞬間繃緊,卻故意將人摟得更緊些。
他側頭看向風逸身後陸續走出的試煉者們,那些或忌憚或嫉恨的眼神,比千機林的毒霧還要濃稠。
"風道友若是羨慕"沈逸勾起高瑤腰間垂落的絲絛,在指尖繞出曖昧的弧度,"不如也找個道侶暖暖手?"
人群傳來壓抑的吸氣聲。
誰都知道風逸苦戀高瑤三年未果,這話簡直是往他心口插刀。
果然,風逸的佩劍驟然出鞘三寸,劍氣削斷了沈逸鬢邊垂落的發絲。
"夠了!"淩仙長老的聲音從天而降,築基威壓震得眾人氣血翻湧。
他深深看了眼沈逸腰間閃爍的試煉玉牌,拂袖在空中展開金色卷軸:"試煉積分前三甲,可入仙門寶庫挑選秘寶。"
沈逸的名字赫然列在第二,與榜首僅差五分。
他狀似無意地掃過積分榜末尾那幾個麵色鐵青的世家子弟,果然在他們交換的眼神中看到了熟悉的陰毒——那是墨羽慣用的算計神色。
高瑤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劃動:【戌時三刻,後山涼亭】。
沈逸挑眉看她故作鎮定的側臉,突然將那隻想要抽離的柔荑攥進掌心。
當淩仙長老宣布三日後進行最終試煉時,沈逸正把玩著從高瑤袖中順來的梅花扣。
玉石溫潤的觸感讓他想起少女跌進懷中的溫度,卻忽略了看台角落裡,七名試煉者正在血契卷軸上按手印。
夕陽將試煉場的青銅柱拉出長長陰影,宛如一柄柄倒懸的利劍。
沈逸掂了掂裝滿靈植的儲物袋,突然對著空氣輕笑:"肥料夠用了,就等種子自己跳進來。"
他哼著荒腔走板的山歌走向住處,背後石牆上,七道帶著殺氣的影子正緩緩收攏成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