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說,喬寡婦的八字硬到什麼程度?這麼說吧!她先後嫁了八個男人,那八個男人,活得最長的一個是跟她喝了交杯酒之後,連床邊都沒摸著就暴斃在洞房裡了。
其他七個,死得最快的那個,是剛到喬寡婦家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被台階絆了跟頭,腦袋磕在門檻子上,當場送命。
不是沒人懷疑過喬寡婦是為了圖財害命,才跟那八個倒黴鬼結了婚。但是,那八個人裡也沒個有錢人呐!而且,八個人還都進行了屍檢,全都是死於突發性腦溢血。
所有人都在傳說,喬寡婦是九世寡婦命,不克死九個男人,結不了婚。
我要是跟她結婚了,就是第九個倒黴鬼。
還有人說,其實那八個人不是喬寡婦克死的,是被她身上的冤魂纏死的。
喬寡婦天天動刀殺生,還不守屠夫這行的規矩。人家都說:五指豬,人麵狗,兩尾牛,帶崽羊,不能殺。喬寡婦可不管這些,隻要送到她家的東西,就算是個大活人,她也能給宰了,剁骨頭,剔肉。
就是因為她殺過那些不能殺的東西,身上帶著一股子洗不掉的血腥味。人要是被畜生的冤魂纏上,身上就帶著血腥味兒。
你彆說,喬寡婦身上的血腥味兒,我還真就聞著過。雖說,那味道不濃,而且還帶著幾分香味兒,但是,確確實實是血腥味。
我不知道彆人聞到那血腥味是什麼反應,我總覺得,心裡像是火燒的一樣,就想抱著她使勁聞。
喬寡婦的傳說,我聽得多了,難免讓我心裡犯嘀咕。
跟我一起玩的小夥伴,聽說我要跟喬寡婦結婚,都湊過來攛掇我翻牆去看新娘子。
他們什麼心思,我還能不知道?
以前,就有人翻過喬寡婦的牆,結果讓她一刀砍斷了腿,把人跟腿一前一後地扔了出來。
被砍殘廢那家人非要告喬寡婦不可,結果,官司還沒開始打,那個人家就死了個絕戶。最嚇人的是,那家人是被狗給咬死了。
一家五六口人,睡在一張炕上,那條狗從炕頭開始,一個個地咬人脖子,一直咬到炕梢,一家人就沒一個醒過來呼救,就那麼由著一條狗把人全都咬死。
要不是,喬寡婦那時候還在拘留所,那家人的死就又得算到她頭上。
不過,那之後也就沒人敢去跳喬寡婦家的院牆了。
那幾個小子攛掇我去跳院牆,是自己娶不著喬寡婦,想借著我去翻牆頭看新娘的機會,跟我進去過過眼癮,我還能如了他們的願?當場,將臉一沉,把人全都給攆走了。
他們人是走了,可我心裡癢癢,也想偷摸進去看喬寡婦。我正琢磨著去還是不去的時候,就忽然聽見放在門口的水盆響了一聲。
那動靜就像是有人故意在盆上敲了一下,我連門都沒開,誰能敲我家水盆?
門口放水盆,還是我小時候養成的習慣,那時候,家裡就我一個人,我晚上害怕,就把水盆架子搬到門口堵著門,誰要是開門,水盆架子肯定先倒。
我這麼乾了十來年了,從來就沒聽水盆響過。
我正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的時候,水盆就又響了一聲,這下我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伸手從炕上抽出平時防身的斧子,握著往門口走。
等我能看見水盆的時候,才發現盆裡的水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沒人碰水盆,我也沒開窗戶,水裡怎麼就畫上圈了?
我正疑惑不解的時候,就看見水盆裡映出來一隻人手,那隻手好像是從門外麵伸進了屋裡,正在往門把上摸,看那樣是想要把門上的球鎖給擰開。
我再往門上看的時候,門上麵卻好端端的什麼都沒有,我脊梁上的那股涼氣還沒退下去,就見門鎖動了一下。
我舉起斧子奔著門鎖就砍了下去,當場把門鎖給劈開了一個裂口,等我再往水盆裡看的時候,水裡的倒影也不見了。
我連著喘了幾口粗氣,都沒回過神來,結果門外麵卻砰砰響起了敲門的動靜。
我趕緊拎起斧子,沉著聲音問了一聲:“誰?”
門外就像是有人蹲在地上陰沉沉地說道:“不許你娶喬寡婦,三天之內,你不走就得死。”
我再次問道:“你是誰?”
那人冷聲道:“你看盆裡。”
我乍著膽子探頭往盆裡看了一眼,卻看見裡麵映著一張慘白的人臉。我認識那人,那不是喬寡婦的第八個爺們兒麼?
喬寡婦的爺們兒來找我了?
我當時嚇得冷汗直流,手裡的斧子也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隻鬼魂對著我嘿嘿冷笑道:“趕緊滾,你還能活命。不然……”
“不然怎麼樣?”喬寡婦忽然出現在了門口,一下子掐住了那隻鬼魂的脖子,對方當時就沒了聲音。
喬寡婦在門上敲了兩下:“不用害怕,好好睡覺吧!”
我隔著門聽見了喬寡婦在往外麵走,就隔著門往外看了一眼。可我卻看見喬寡婦的手裡牽著一隻羊。
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那隻羊趴在地上的姿勢就跟人一樣。
我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就悄悄從屋裡溜了出來,找了個隱秘的地方從牆這邊探出頭往喬寡婦的院子裡看。
那時候,喬寡婦已經把那頭黑羊給拴在了院子裡,她自己也不知道乾什麼去了。
我的目光剛落在那黑羊的身上,那隻黑羊就變成了剛才的鬼魂,拚了命在那喊我:“劉見寶救我,救我!”
“你不救我,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快點救我!”
那個人明明是在喊我救命,彆人聽到的卻是羊叫。
那時候,我們住的都是連片的平房,誰家兩口子吵架鄰居都能聽見,彆說是羊叫了。
沒一會兒,就有人隔著院子喊了一聲:“喬家妹子,趕緊把那羊殺了吧!這大半夜的聽著太鬨心了。”
從屋裡走出來的喬寡婦說了一句:“對不住了!”就把那隻黑羊從地上拎起來放在案子上,對著脖子就是一刀。
我眼睜睜地看著喬寡婦,把那隻羊拆成了一堆碎肉扔在了案子上。我不管怎麼看,看見的都是一個被拆碎了堆在案子上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