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有人在喊前麵有屋子,馬上給葉開他們比了一個不要亂動的手勢,自己也跟著站在了一邊擺出了作壁上觀的架勢。
葉開卻傳音道:“我們走錯地方了。那邊不是樓,是座寺廟。”
我也看見了樹林背後露出來的建築物的邊角,那明顯就是古時候寺廟特有的建築樣式。
等我看見遠處建築的全貌時雙目不由得猛然縮緊——我們明顯是走錯了地方,這裡不是五亡樓,而是我們原計劃第二個到達的秘境“血衣寺”。
我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莊遼。
是莊遼故意把我們給領到了血衣寺?
沒想到,莊遼也是臉色劇變:“我們怎麼會走到血衣寺來了?郭先生,你不是說,我們一直在跟著四隊的標記走嗎?”
郭先生鎮定道:“四隊的確是來過這裡。血衣寺門前還有他們留下的標記。他們應該進寺了。”
“我們不如也進去看看?或許血衣寺裡還有其他什麼玄妙之處?”
莊遼沉吟道:“陳白袍,意下如何?”
我淡淡說道:“你們敢進的地方,我就敢進。”
莊遼點頭道:“那就進吧!”
莊遼的隊伍很快就分出五人擺出燕尾陣,將幾個主要人物護在中間,推門走進了血衣寺。
我第一眼看向的就是大雄寶殿的方向,我在那裡看到的卻是一座貼在山壁上的大殿。而且,血衣寺的院落之中隻有這麼一座建築。也就是說,血衣寺的主體深入山體。
走在前麵的術士回頭問道:“莊爺,我們還要往裡進麼?”
莊遼看向大殿門口標記道:“前麵的隊伍已經進去了,我們必須進,前麵打頭的兄弟小心一些。”
走在前麵的幾個術士,同時點亮火把往血衣寺裡走去。
術士不是用不起現代的照明設備,而是在探索秘境的過程當中火把比照明燈更有用。
我故意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走進了大門,等我走進大雄寶殿的時候,前麵的幾個術士全都舉著火把站在大殿中間,就像是在等著後麵的人決斷。
郭先生和那老道在低聲交流什麼?
葉開飛快向我傳音道:“莊遼前麵派出去的那九隊術士全都折了,你看那邊地上。”
我早就看見了神龕附近的幾處標記,隻是我沒看懂那是什麼意思而已。
葉開知道我不認識那些標記,飛快地向我解釋:“那些標記雖然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但是大致上是"此地危險,速離",也有人說"不見回應,速離"”。
“我看前麵那些人應該是遇到了什麼危險,在通知後麵隊伍儘快逃離,去搬救兵,但是,後麵那些人卻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不但沒有逃離,反而一個個地跟了上去。”
“這地方有點古怪。”
術道中人除了大小九門有自己獨門暗記之外,其他流派之間用的都是江湖通用暗記,就算有些許改良,大致的意思也差不太多。
子木當初沒教給我怎麼識彆江湖暗記,是因為她覺得到了今天,暗記這種東西已經失去了實際意義。如果,現代通訊設備加上聯絡秘法,都無法讓你跟同伴取得聯係,那麼,暗記又有什麼作用?
最多是提醒後麵的同伴,怎麼給你收屍而已。
葉開的爺爺葉道生卻把東北這邊的老規矩給他講了個遍,這點上葉開比我更像是江湖中人。
莊遼看見我進來趕緊說道:“陳白袍,你看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我看向莊遼道:“莊先生,你這話問得就不對了吧?現在是白山術道的主場,我隻負責觀摩,你怎麼反倒征求起我的意見來了?”
莊遼略作沉吟道:“這場比試,我們白山術道認輸了。還請陳白袍不吝指教。”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莊遼,後者趕緊拿出手機在群裡發出了消息,承認白山術道輸給了半間堂。
莊遼短短幾句話就再次惹來了術道震動?
誰都沒有想到,前一天還是意氣風發的白山術道,竟然在不到一天的時間裡就低頭認輸了。
莊遼的消息一發出去,君子安的情報組馬上跟進了消息,把楚紫煙因為跟我們半間堂理念不合解聘雇主的消息給放了出去。
術道上,這才知道是半間堂第一次失利,實際上是白山占了我們的便宜。
莊遼再次誠懇道:“陳白袍,我們已經認輸了,請你出手救救那些失陷血衣寺的同道吧?”
我一拱手道:“既然白山已經認輸,那麼我們之間的較技就此結束,在下告辭了。”
我話一出口,莊遼就愣在了那裡。
有人最先反應了過來:“陳九,你身為白袍,眼睜睜地看著八十多人失蹤就無動於衷嗎?”
那人說著還舉起了手機:“大家給我評評理!這就是東北術道人人敬仰的白袍大先生?這種見死不救的人,憑什麼穿白袍?”
我都沒用跟葉開交換眼色,後者就站了出來:“你告訴我,走丟的那些人是我兒子,還是我孫子?”
“是我拿槍逼著他們進的凶地,還是我一腳一個把他們踹下去了?”
“大幾十歲的人了。自己有幾斤幾兩不知道?明明前麵人都留下"危險速離"的標記了,他們還要往裡進?覺得自己手把高明,彆人去不了的地方他能去?”
“這就是明知道前麵是坑,還非要跳下去試試能不能爬出來?爬不出來,還非得一個過路的下去救他,我欠他的?”
葉開說話速度太快,對方幾次想要張嘴都被他強行打斷:“你還彆拿白袍跟我說事兒!穿白袍的人多了,換上白衣服就得無私奉獻。”
“你現在去醫院,你說,你沒錢,你看看他給不給你看病?”
“你現在去火葬場,你說,你沒錢,你試試他讓不讓你往冰櫃裡躺。”
“我這就是給你舉個例子,可不是說,要收你錢乾活。你這活兒,多少錢我們都不接。”
葉開說累了,才給了對方一個說話的機會:“你說,跟他們非親非故,不願意白白救人,我能理解。術士的規矩就是無故不能出手。”
“但是,我們願意出錢雇傭半間堂,你們為什麼還不肯接這筆生意?”
葉開嗬嗬一笑:“我們為什麼要接?”
“我們半間堂來白山省,一沒說要在這裡開堂立腕兒,二沒說要搶白山的生意。就是跟著三局過來挑個辦事處,礙著你們了,還是惹著你們了?”
“你們上來就叭叭一頓明褒暗貶,逼著我們接楚紫煙的生意,弄得我們不接都不好意思,現在來求我們?”
“我呸——”
對麵那人被葉開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那人舉著的手機裡卻傳出來一個人的聲音:“半間堂身為遼東術道的領袖人物,就這麼點肚量嗎?人不大度,還有什麼資格立足江湖。”
葉開伸手把手機拿了過來:“我看看這話誰說的?”
“不願透露姓名的術士!”
“呦嗬,不願透露姓名還是不敢透露姓名?是犯賤犯多了,怕被人找過去抽你嘴巴子?還是你沒爹沒媽,沒名沒姓啊?”
“你大度。你有本事?行,老子在這兒等著你過來,拿繩子把我和你捆一起下血衣寺。你敢進的地方,我肯定不跑,用不用來試試?”
“屁的本事沒有,就他麼嘴騷!這輩子最大出息,也就是捂著臉吆喝兩嗓子了。”
葉開說完又把手機扔給了那人:“幾位,還想說什麼?”
葉開這一頓罵,對麵的人全都不說話了。
能在莊遼這個隊伍裡的人,在白山術士上多少都有些頭麵,不是誰都能乾出大庭廣眾之下耍無賴的事情。
江湖就是如此,但凡有三分真本事的人,也乾不出“不願透露姓名術士”的事情來。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縱然隻是有三分本事,也是辛苦修煉所得。憑三分本事,賺三分錢財,享三分信譽,問心無愧。
讓他們活成“不願透露姓名”之流,即使沒人知道他是誰,他們也丟不起那個人。
莊遼臉上雖然是在陣紅陣白,卻還是走了上來,向我深鞠一躬:“陳堂主,在下雖然無顏強逼先生出手,但是幾十個同道卻是因為我莊遼強出頭,身陷險境,不救他們脫險,莊遼委實心中難安。”
“陳堂主願意施以援手,莊遼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莊遼對我的稱呼從白袍,改為了堂主,就代表著他以普通人的身份在跟我談生意,所以莊遼說話的時候,我的腦袋裡也在飛快的思索著莊遼的目的。
從我見到莊遼開始,他就沒有表現出一絲為難我的意思,直到進入血衣寺,他才表現出了逼宮的意思。
他是想要讓我進入血衣寺?
韓神子在血衣寺?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韓神子也失陷在血衣寺裡。莊遼這次調動白山術道高手大舉進山其實是為了援救韓神子。等到與韓神子會合,再反過頭來除掉半間堂直逼肅慎古國。
前麵那幾批人接連失手之後,以他這支隊伍的配置,仍舊有強闖血衣寺的本事。隻是,他不能帶著我們三個一起強攻血衣寺。
萬一我們三個背後忽然發難,他們不但救不出韓神子,還容易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所以,他得先穩住我們半間堂。
隻是,他的計劃太過粗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