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平繼續說道:“我當時跟老樹大吵了一架。最後還是被老樹說服了。”
我當時問過老樹:醫院的人加上家屬,少說也有百十多號。這麼多人全都殺了,屍體怎麼處理?
老樹告訴我:他已經看過了,住院處那邊樓下有一個礦坑。他會想辦法把礦坑打開一個缺口。到時候,把人全都弄到礦坑裡麵去就行了。
老樹給我想了辦法,我就利用放露天電影為掩護,把所有人都給騙到醫院裡。
那天,我根本沒放什麼電影,隻是在屏幕上放出老樹給我的符文,借此控製了所有人,讓他們從樓上跳了下去。
這就是三一九醫院,集體失蹤案的秘密。
我看向王賢平道:“按照你的說法,整座醫院裡隻有你沒死。你怎麼會成了醫院裡的冤魂?”
王賢平苦笑道:“我殺了這麼多人。即使,沒有人知道我的罪行,我也得給死者一個交代。”
“他們走了之後,我就走在礦坑的入口那裡自-殺了,我的鬼魂也就留在了這裡,守著三一九醫院,也守著那幾個三界牌。”
我點了點頭道:“王再亮帶進來的三界牌是哪兒來的?”
王賢平道:“我看過再亮的三界牌,那不是當年被我們困住的東西。他把三界牌帶了進來,我就不能再讓他出去了。”
王賢平說話的時候,神色間雖然帶著痛苦,卻也有那麼幾分薄涼,幾分驕傲。
這貨是被人洗-腦了!
至少,他現在已經感動了自己,他覺得自己有錯,但是在他自裁謝罪的同時,他又覺得自己無錯。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拯救蒼生,阻止人間慘案。
我悄悄給葉開比了一個手勢,看上去像是在結陣抵禦外鬼的葉開,不動聲色地挪了個位置,站到了可以將王賢平一擊斃命的地方。
我隨後問道:“王院長,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三界牌上的邪靈再次出現,你能不能把老樹找出來,我想跟他聊聊。”
王賢平搖頭道:“我找不到他。他把那些人帶進礦坑之後就再沒出來過。我想,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應該已經不在了吧!”
我看向王賢平道:“王院長,你打算怎麼對付外麵那隻邪靈?”
王賢平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是重新封禁邪靈。原先的陣法已經破了,就隻能委屈幾位重新布陣。”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王賢平:“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們幾個人的天靈蓋挖下來布陣?”
“除此之外彆無他法。”王賢平道:“這位先生,為了大局犧牲小我,應該沒那麼困難吧?”
我冷聲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王賢平道:“那我就隻能自己動手了。”
“我是醫生,自然會有些術士難以看透的手段。幾位從到了三樓之後,就已經落進我的圈套了。你們現在已經無法調動體內真氣,很快又會出現四肢無力的狀況。”
“抱歉了!”王賢平站起身來給我們鞠了一躬:“我已經做過一次惡人,這一次,我又不得不做惡人了。”
我笑道:“誰做這個惡人還真說不好。葉開,動手!”
葉開上前一步,伸手掐住王賢平的脖子把他給提了起來:“你說我沒法調動真氣?”
王賢平的眼睛差點瞪了出來:“你們怎麼會沒中毒?”
我指了指叼著煙袋的溪月:“她是出馬仙,而且,還能請到給人看病的白仙,你那點手段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我站起身來接過王賢平的鬼魂,把他塞進了禁魂袋裡:“在裡麵好好待會兒吧!”
王賢平隔著禁魂袋喊道:“你們不能這樣,放走了三界牌白山就要血流成河啊!”
我拍了拍禁魂袋:“關我個屁事!”
王賢平頓時傻了眼,過了好半天才怒吼道:“你還是人嗎?敗類,術士中的敗類。”
葉開把禁魂袋扔在地上使勁兒踩了兩腳,直到把對方踩得不出聲了才說道:“狐狸,我們怎麼去找那礦洞?”
我想了想道:“那個礦洞應該是被人給填平了,不然,官方來了這麼多次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
“我們得想辦法把洞口挖開才行。”
“這樣,我們先在這裡堅持一夜。明天一早,我們聯係工兵營過來,就算炸也得把地洞口炸開。”
葉開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又反應了過來:“明天早上太晚了吧?要不,我們現在就聯係工兵營。”
“現在不行!”我看了看手機說道:“這裡沒有信號,我等到明天早上出去會安全一點。”
“以軍威壓邪的最佳時機是正午,要是按時間算的話,工兵營集-合部隊,準備軍旗,布置軍陣,有一上午的時間應該夠了。中午正好動手。”
“先休息一會兒。”
溪月沒聽出來我們是什麼意思,還從背包裡給我們往出拿零食。葉開卻對著我眨了眨眼睛。
葉開心裡清楚,我根本就沒有找工兵的打算。
即便是三局,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調動現役部隊,我們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調動工兵營。
但是,藏在鏡子之外偷聽我們談話的人,並不知道這些。
我把計劃擺明了放在他們麵前,對方要麼是等到明天天亮,全力攔截我們三個,不讓我們把信息帶出三一九醫院。要麼就是給我們放開一個通道,讓我們進入地下礦坑,將我們全困死在那裡。
這算不上陰謀,我隻是把事情擺在台麵上,讓老樹自己選擇罷了。
我這邊剛剛點上了一根煙,就聽見住院處大樓那邊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我甚至覺得自己所在的辦公樓都跟著那聲巨響晃了兩晃。
“看樣子是有人開門迎賓了!”我站起身道:“走,去看看那位山上來的朋友。”
等我繞到住院處樓背後的時候,那裡已經出現一座天坑,我往坑裡看了一眼,第一個跳了下去。
我還沒走出多遠,就看見一具麵朝著礦道深處跪在地上的屍體。
我繞著屍體轉了兩圈:“王賢平,這是你的屍首?你跪在礦道口這裡抹了脖子?”
“是!”王賢平道:“是我對不起他們。”
“嗯!”我點頭道:“你的確對不起他們。”
“你是學醫的,你告訴我,人死了之後得在什麼情況下,才能變成乾屍而不是骨頭?”
“那是……”王賢平說了兩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我冷笑道:“不敢說了是不是?幾十年過去了,你的屍體早就應該化成一堆枯骨了。現在隻是乾屍,你說,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你死了之後,馬上抽光了你的血肉?隻給你留了張皮用來包骨頭?”
“你說,抽光你血肉的是誰呢?”
王賢平再也說不出話來了,我把溪月叫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後者點了點頭飛快地跑了出去。
我和葉開拉開一段距離,一前一後地走進了礦洞。
不久之後,我就看見遠處出現了這一堆被人碼放整齊的屍體,上百具屍體一個壓著一個堆積起了幾米高的屍牆,竟然連一條縫隙都沒有,當年堆放屍體的人,分明是特意比對過屍體的大小,甚至一個個試過屍身的體積,才能砌出這麼一座屍牆出來。
我再次拍了拍禁魂袋:“王賢平,你出來看看那些屍體。他們像是堆糧食一樣被人堆在地上。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死了之後,自己摞成這樣?”
王賢平尖叫道:“我被騙了!老樹,他在騙我。”
我冷笑道:“你早就該知道自己被騙了,那些人從四樓跳下來,再加上的地方掉下來的人,還能站起來走進礦坑裡麵去?”
“要不,我怎麼說,你自-殺得不冤。沒有你,老樹還不一定能殺得了這麼多人。”
我正在說話之間,葉開忽然喊了一聲“小心”
我隻聽前方風聲乍起,幾團屍體被擲飛過來,帶著呼呼風嘯,向我和葉開當頭壓下。
“開——”葉開一聲呼喝,不離劍的劍氣卷地傾天,焚神血焰的火光八方狂卷,硬是將我們三個護在了火光背後。
劍氣轟然劇震之下將飛來的屍體劈成了碎塊,滿天屍塊當中,有半顆人頭落到了葉開腳下。
我眼看著那顆人頭上分離出來的三界牌,順著葉開褲管往他身上竄動過來,隨手揮出一劍往三界牌上刺了過去,骨質的三界牌應聲而裂,我的劍鋒卻連葉開的衣角都沒劃破。
葉開根本就沒察覺到自己剛從敵人的暗算裡走了一朝,雙掌排空直奔屍牆橫推了過去。
高達三米的石牆頓時在滾滾氣浪之下轟然崩塌。
我們也看見了一株細葉如血的參天柳樹。
柳樹本就屬於陰木,樹葉化成血色,就代表著它不僅成了氣候,而且被人血滋養出了妖性。
“老樹!”王賢平尖叫道:“原來他是一棵樹!我要殺了他。”
那個所謂的東北老客,隻是附在了屍體上的妖靈,他為了吃人而下山,偏偏被王賢平當成了病人,甚至還幫著他聚集了大量的食物。
王賢平死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