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我剛叫了一聲“老鬼”,後者就生氣道:“小九,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你看看你那樣?跟三歲小孩有什麼區彆?”
“你彆不服,司宸跟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司宸的話,不說是金玉良言,也是老成持重。”
“你想乾什麼?去跟地府鬼神玩命嗎?”
“你想拚,咱們半間堂跟著你一起去拚,全都拚光了去逑。”
韓老鬼一頓臭罵,讓我冷靜了不少。
韓老鬼語重心長地說道:“地府諸神已經存在了多少年了?他們會輕易受人蒙蔽嗎?”
“就算地府諸神被人蒙蔽,又能如何?你長嘴是乾什麼的?不會,分辨嗎?”
“小九,你記住,人不能沒有熱血,但是熱血需要放在什麼地方?”
“當年,無數烈士明知不敵仇寇,仍要以血肉之軀硬悍鋼鐵洪流,那是真正的熱血,是捍衛家國,他們去得頂天立地,沒有人會說他們是傻瓜。”
“但是,你現在明明知道有人設下了圈套,卻仍要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選擇對抗諸神,這就是愚不可及。”
“懂嗎?”
我小聲道:“溪月就不救了嗎?”
韓老鬼氣得眼睛冒火道:“你呀你!”
“你自己不想想,就算是你把棺材拿回來又怎麼樣?”
“你能打開上麵的羅盤秘鎖嗎?”
“這才是冥神子的第三個殺招。”
我猛然醒悟了過來,冥神子的殺招是環環相扣,就算我拿到了棺材,也隻能一點點去試鎖。
試鎖的結果,不是血字秘檔被毀,就是我們都得給凶墳之主陪葬。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那怎麼辦?”
韓老鬼道:“你給地府去封信。內容嘛,我說你寫。快點寫完,讓司宸把信送過去。”
張淩毓趕緊讓人找道:“地府諸神在上……”
我一開始還覺得應該幫著韓老鬼修修辭,後來才發現,韓老鬼厲害啊!
那信寫的,不僅情真意切,而是言簡意賅,往往一兩句話就能說到點子上,既表述了我們半間堂的難處,也表達了對地府的忠心耿耿。最後,幾乎是聲淚俱下的求地府救救溪月的那一段,雖然也帶著幾分逼宮的意思,卻不會引人反感。
我把信交給司宸之後,才對韓老鬼說道:“你這信,能行麼?”
韓老鬼冷笑道:“不僅行,而且還能給地府立一大功。”
“這次冥神子可以說,利用了一口棺材多方布局啊!”
“你以為地府,城隍司,天知曉,現在都是風輕雲淡?他們現在應該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因為,他們懷疑神隱會在陰司安插了內鬼。他們按兵不動,說不定就是要找那個內鬼。”
葉開忍不住問道:“陰司真有內鬼?”
韓老鬼嘿嘿一笑:“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冥神子要讓他們覺得有。”
“查內鬼這種事情,查得好,必然能撈著大魚。查不好,就是人人自危,上下離心。”
?苗棋淼提醒您《黃泉借皮》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_?_??
?
“所以,冥神子這一手是穩賺不賠。”?
韓老鬼說到這裡不由得低聲道:“當然,還有一種最糟糕的可能。”?
韓老鬼把話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所有人裡隻有張淩毓跟著皺起了眉頭。?
葉開急聲道:“老鬼,你彆話說一半啊!”
韓老鬼搖頭道:“那是無解的死局,而且發生的可能性非常低,我們半間堂還不夠那個級數。不說了,說多了徒增煩惱。”
我也跟著岔開了話題:“老鬼,沒想到,你還挺有文化啊!以前念過書?”
韓老鬼被氣得直瞪眼:“咋啦?你覺得宦官都是大字不識是吧?我告訴你,宦官,他也帶著一個官字,大太監都能享受三四品的俸祿,裡麵有才華的人多了去了。”
“也就皇爺,立了個不許宦官識字的規矩。後麵的皇上重用宦官的多了去了。”
這個韓老鬼還真不是在吹牛,我後來才知道,太監裡麵著實有不少學霸級彆的人物,尤其是明朝的秉筆太監,其地位相當於皇上的貼身秘書,怎麼可能會是目不識丁之人。
韓老鬼後來會被朱元璋從身邊調走,也是吃了文化水平太高的虧。朱元璋生性多疑,才定下了宦官不許識字的規矩,隻是這個規矩到了朱棣的時候就被打破了。
要不是念過書的韓老鬼會做人,說不定都得直接死在朱元璋手裡。
那時候,我也沒心思去研究什麼宦官:“老鬼,你那封信是寫了,地府真能放出血字秘檔救溪月麼?”
韓老鬼道:“你的思路怎麼還在血字秘檔上麵?現在,我是要救溪月,不管用什麼辦法,能救人就行了。地府諸神的手段高深莫測,隻要他們願意,不用血字秘檔一樣可以救人。”
“隻是……”
韓老鬼說話之間,臉上不由得露出擔憂的神色。
我還沒弄清楚老鬼究竟在擔憂什麼,就覺得房間氣壓陡然間降低了幾分,難以名狀的壓迫感從四麵八方向房間裡擠壓而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千軍萬馬團團包圍,可我們卻偏偏看不見對手的影子。
韓老鬼臉色劇變之間咬牙道:“到底出事了。”
我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兒,房間大門忽然敞開,一文一武兩個地府官員並肩走了進來,文官沉聲道:“經查,半間堂所屬人員,有勾結海外蠻夷之嫌,你們跟我回陰司接受調查。”
鬼將看見葉開握住劍柄,立即冷聲道:“我勸你們乖乖配合,否則,本將有權將你們就地格殺。”
我的目光也跟著沉了下來。
我們被帶回陰司的結果,就是九死一生。
先不說,我們能不能澄清事實,單就是魂魄離體這一點,就足夠要了我們的命。
陰司,雖然不會把我們立即處死,拘拿鬼魂。但是被強行帶走魂魄,我們的肉身就會陷入假死狀態。就算來個小孩,都能把我們置於死地,更何況,神隱會裡還有神出鬼沒的陰陽探馬。
我把手放在劍柄上輕輕敲了三下?,
這就等於是給半間堂的人?,
發出了準備開戰的信號。
與此同時???。?。???,
張淩毓也按動了警報?,
三局基地當中瞬時間警鈴大作,所有戰鬥人員立即就位,向我們所在的位置蜂擁而來。
隻是短短片刻的工夫,就擠滿了整個走廊。
從會議室的玻璃往外看去,士兵與陰兵,活人與死人,就那麼肩碰肩,人挨人地擠在一起,陰兵能夠看得見對手的槍口,士兵卻看不見自己附近隱含殺意的白刃。
文官看向張淩毓道:“你要乾什麼?”
張淩毓沉聲道:“半間堂,國家保了。你們想帶人走,那就直接開戰。”
張淩毓不等對方說話便揚手道:“通知部隊集結。”
頃刻之間,成百上千隻軍鞋踏向地麵的腳步聲從室外震顫而來,兩個陰司官員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文官再次冷喝道:“張淩毓,你能代表陽世皇朝麼?我勸你不要強出頭。”
張淩毓寸步不讓:“你能代表陰司,我就能代表皇朝。”
“你們想要違背陰陽密約的話,那就試試好了。”
張淩毓並沒看過陰陽密約,她隻是在通過陰陽密約裡“陰司不管陽間事”這一點上,推測出了陰司不可能跟人間皇朝發生衝突。
說明白一點,張淩毓也在賭對方的底氣,隻是她的賭注是整個三局。
文官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張淩毓,你想過對抗陰司的後果麼?你敢保證自己不死不滅?”
張淩毓不以為然地說道:“彆說進了地府,就算是到了天庭,我也得好好跟你們論個是非曲直。”
“忠臣良將,你們地府不要,我們皇朝要了。”
“陳九,現在正式加入三局。想動他,先問問三局答不答應!”
“也問問,天知曉答不答應!”司宸忽然出現在了鏡子當中。
文官看向司宸道:“司老板,天知曉也想阻撓地府不成?”
司宸麵帶殺意的說道:“你們想要緝拿陳九,帶來閻君聖旨了麼?沒有聖旨,我天知曉決不允許任何人碰陳九半根汗毛。”
文官怒道:“我們是奉了閻君口諭。”
“那就是沒有聖旨!”司宸怒喝道:“天知曉備戰!”
司宸一聲令下,三局駐地忽然白光四起,所有陰兵全部顯形——天知曉所屬鬼神,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而是利用秘術讓陰兵全部顯形。
原本,還看不見對手的士兵,忽然發現敵人近在咫尺,馬上調整了槍口,陰兵手中的鋼刀也在瞬間壓住了對手脖子。
屋裡屋外一時之間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三局也像是變成了一捅敞開蓋子的汽油,隻要稍有一點火星兒,就能在這裡掀起滔天烈火,把所有人都燒得屍骨無存。
張淩毓,司宸的態度雖然強硬,但是不到最後,她們不會悍然開戰。
陰司官員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用眼神不斷交流。
我表麵上看似鎮定,實際上心裡也已經繃緊那根弦,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
天知道,再過一會兒,我會不會成為地府通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