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海城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薑矜還是定的上次住的那個酒店，兩人辦理入住之前先去吃了飯，就在酒店旁邊吃的海城本地菜餐廳。
七月份是雨季，不過這次來沒有下雨，天氣很好，就是晚上了也很燥熱。
餐廳在二樓。
賀祈年：“這裡是你的家鄉，你熟，點菜交給你。”
薑矜也沒有推辭，她避開了賀祈年不愛吃的海鮮，點了幾道當地的特色菜。
其中有一道菜是四喜烤麩，當它被端上桌的時候，賀祈年用筷子輕輕夾起來，問薑矜：“這是什麼？”
海城的菜都是濃油赤醬，顏色很深，好像幾道菜看起來都一樣。
賀祈年不知道這個是什麼東西。
薑矜給他解釋：“烤麩，它的原材料是麵粉和水，提取成麵筋，再把麵筋發酵後進行蒸製就成了烤麩，做菜的時候放靈魂四喜配菜和調料汁燒製的。”
賀祈年愣了一下：“靈魂四喜？”
薑矜點頭：“四喜就是乾香菇，黑木耳，黃花菜，花生米。”
看他這麼好奇，她笑著推薦：“你嘗一下，這真的是本地特色。”
賀祈年仔細端詳了一番，深褐色的表麵泛著油光，能清晰看到蜂窩狀的氣孔。
聽完她的介紹，賀祈年已經躍躍欲試。
可一口吃下去，還沒開始咀嚼，他就眉頭微蹙，咀嚼的動作明顯放慢。
盯著他的薑矜已經預料到他會出現這個表情，低聲輕笑。
賀祈年速度極慢的咀嚼了這口烤麩，他吃了下去，但眉頭是輕輕擰起來的。
“這菜……”賀祈年艱難地咽下後，立即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是用糖熬出來的？”
“這就是正宗的海城本幫菜。”薑矜笑得眉眼彎彎：“濃油赤醬，重糖重色，我們從小就這麼吃的。”
賀祈年：“不是一般的甜。”
他不是不接受甜食，但他習慣不了把菜做的這麼甜，像是在吃甜品一樣。
薑矜吃的麵不改色：“這就是飲食差異，初嘗這些味道是接受不了的，我們是從小就已經吃習慣了。”
她指著其他菜：“你吃彆的，紅燒肉，獅子頭，還有那個麵筋塞肉，那盤小炒不甜。”
賀祈年逐一品嘗後給出的結論是：“我覺得除了這份炒菜，其它都是一個味道。”
“嗯，是你說要吃當地特色菜，當地就是這個做法，要不再點彆的？”
知道他這個土生土長的京城人肯定吃不習慣，也就不為難他了。
賀祈年卻說：“不用。”
他讓服務員上了米飯。
“我覺得用它們配米飯吃應該會不錯。”
薑矜朝他投了一個你真聰明的眼神：“會吃。”
看著他有模有樣地學著本地人的吃法，薑矜感覺他有時候也挺可愛。
有了米飯的加持，賀祈年最後還是把自己吃飽了。
他看著還在慢慢吃的薑矜，忽然開口：“剛開始去京城的時候，是不是也很不習慣那邊的生活習慣？”
薑矜看了他一眼，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吃著菜，輕聲回道：“有一點，但也還好，沒多久就習慣了。”
飲食和氣候的差異，是兩個城市最大的區彆，最後還是會從不習慣變成了接受。
賀祈年眸光帶著幾分深晦的凝著她：“最讓你不習慣的應該是人。”
搬到京城和周承安分開，那段時間她的心情肯定很糟糕。
他這麼一說，薑矜也回想到了過去那段日子。
那時候她也才十幾歲，和身邊的朋友同學都分開了，於她而言就是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是真的適應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放下筷子，拿起手機和背包：“走吧。”
她要去收銀台結賬，付錢的時候，被賀祈年搶先了。
薑矜看著他：“應該我來付的。”
他是來幫她的忙，吃喝住行都應該由她負責。
賀祈年卻道：“一樣。”
末了又補充一句：“之前已經請我吃過。”
有嗎？薑矜都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請他吃過飯。
賀祈年把賬單和手機都裝進兜裡，把她肩上的背包提下來。
“吃太多，散散步再去酒店。”
薑矜看他背著自己的包又提著她的。
跟上去想伸手接過來：“我自己來吧，又不重。”
賀祈年躲開她的手，聲音有點懶洋洋的：“是啊，又不重，所以我拿沒問題。”
“……”
這也能成為理由？
薑矜跟上他的腳步，他卻突然停了，薑矜也停下來。
她站在賀祈年的左後斜方，賀祈年朝她歪了一下頭，語氣輕緩：“小導遊，去哪散步？帶個路。”
這個新稱呼……
薑矜帶他朝去年寒假來過的那條街走去。
那次來下著雨，心情都是陰沉沉的。
這次來天上掛著月亮和星星，人也很多，熱鬨但不嘈雜，讓人放鬆愉悅，截然不同的心情。
賀祈年關注著她臉上的表情：“又是一次故地重來，說說感想？”
薑矜算了一下時間。
去年的暑假，也就是剛高考完，她是很高興的來到了海城給孫老師報喜，身邊有周承安。
去年的寒假，剛重生的她回憶起了從前，又在這裡碰到了周承安，心情陰鬱。
今年的暑假，是賀祈年陪她來的，心情愉悅放鬆。
要說感想，那就是……
“過去是抹不掉的事實，但不會留戀，早就已經是新的開始。”
賀祈年聽後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兩人從街頭走到街尾，時間晚了，除了散步的人越來越少。
薑矜看到一個擺攤的老奶奶正在收攤，她心念一動，對賀祈年說：“你等一下。”
她跑去叫住了老奶奶：“奶奶，花還有嗎？”
“有啊，小姑娘，你要買不啦？”
“要的。”
老奶奶的攤位其實很簡單，隻有一個竹籃和一個凳子，竹籃已經被她用透氣的紗布蓋起來。
聽到薑矜說要，她把紗布掀開，裡麵露出了新鮮的白花。
薑矜蹲下來，從裡麵挑了一對白蘭花，一串茉莉花手環。
“奶奶，我就要這個。”
老奶奶把付款碼拿出來：“好的，白天要賣25的，現在晚上了，花沒那麼新鮮，你付15塊錢吧。”
這種花一般都是清晨賣，隻不過薑矜現在正好來的晚，隻能將就一下。
她付了錢，回去找賀祈年。
“你把手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