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少遐不會是失心瘋了吧?”
宇文澤望著那癲狂猙獰的模樣,再加上那信誓旦旦的言語,不解地發問。
他家阿兄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奠定了多麼大的優勢,宇文澤比誰都清楚。
除非麵前的明少遐,是千古無二的項王在世,說不定還能在這種極端劣勢下,殺出重圍
但也沒辦法掀起波瀾,光複前燕了
更何況他隻是個文官,宇文澤真想不到,還有哪兒可以翻盤的可能!
“看著也不太像”陸藏鋒小心戒備著,搖了搖頭,總感覺那家夥並不是真瘋了。
王雄、豆盧翎等人亦是議論紛紛。
“難道不是嗎?”
陳宴單手背於身後,淡然一笑,反問道。
頓了頓,又假設道:“明刺史莫非也能如漢光武那般,憑空召喚隕石,砸在這瑤池峰之上?”
大魔導師那是何等人物,何等氣運,同樣的事情還能出現第二次?
倘若真可以,他陳宴也真的認了
“我是沒辦法召喚隕石”
明少遐雙目赤紅,渾身都在顫抖,哂笑道。
旋即,話鋒一轉,又歇斯底裡地厲聲道:“但我能拉著整個安定,整個涇州為我陪葬!”
說到最後,明少遐手舞足蹈起來。
好似吃定了一般
共事那麼多年,司徒洄太了解明少遐了,深知這語氣絕不是在吹牛,不是在無的放矢,當即問道:“明少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在安定城內,留了什麼後手?”
一股不妙的預感,毫無征兆地在司徒洄的心頭蔓延
“沒什麼意思,也不是在安定城內”
明少遐梗著脖子,笑得很是邪魅,從左到右一一掃過在場之人,陰沉地問道:“爾等可知涇州西北有什麼?”
“吐穀渾?”豆盧翎聞言,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
可剛一說出,就不由地搖頭,“不,前年吐穀渾才被陳老柱國,率軍打疼了,元氣大傷,絕沒有膽量敢在此進犯我大周才對”
豆盧翎之所以這麼清楚,是因為他的父親豆盧萇,也參與了那一戰。
是故,大周西北的吐穀渾,很難危及涇州,那危險又是來自於哪兒呢?
“愚蠢又眼界狹隘的小子!”
明少遐聽到這話,冷哼一聲,撇了撇嘴,嘲諷道。
被羞辱的豆盧翎臉色突變,正欲罵回去,卻隻聽得陳宴率先開口:“繞道吐穀渾,直插涇州”
言及於此,看向明少遐的目光,變得無比淩厲,又繼續道:“你與西北的突厥暗通款曲了?”
突厥與大周接壤,卻並不與涇州相鄰。
乃是遼闊的西北草原,新興起的遊牧民族,而其原是北境草原霸主柔然的鍛鐵奴。
擅長騎射,軍事力量極強,如今大有崛起的勢頭。
“陳宴你這小子還真是不簡單”
被戳穿意圖的明少遐,怔了怔,欣賞地望著陳宴,忍不住誇讚後,肯定道:“一語中的!”
頓了頓,又繼續道:“現下這個時辰,想必莫賀咄特勤親率的三千鐵騎,距離安定恐怕已經不足百裡了”
“莫賀咄特勤?”
宇文澤喃喃重複著這個名字,猛地意識到了什麼,說道:“突厥處羅大汗最擅征伐的那位王子?”
身為晉王世子,唯一的接班人,大塚宰沒少讓宇文澤批閱公文,參與國事曆練
他自是對周邊鄰國知之甚詳的。
而這個莫賀咄特勤,乃是突厥處羅大汗的第三子,在對柔然的大戰中,連戰連捷,打下了赫赫威名
“明少遐,你真他娘是個混蛋!”
“你知道這樣做,會導致怎樣的後果嗎!”
司徒洄死死地盯著明少遐,眸中滲透著殺意,破口大罵道。
三千突厥鐵騎,再加上一個善戰的特勤,那就意味著生靈塗炭啊!
這是為了一己之私,將萬千百姓置於不顧!
“三千鐵騎馬踏涇州,你知道會有多少百姓,會因為你的行徑,流離失所,失去性命嗎!”豆盧翎瞪大了雙眼,情緒極為激動,質問道。
草原騎兵南下,必定燒殺劫掠,血流成河,極儘肆虐。
不知道會有多少百姓,慘死在他們的屠刀之下。
也不知道會有多少男女,會被擄走成為奴隸,成為他們發泄獸欲的工具
一個不慎,繁榮的涇州將毀於一旦。
“那些賤民的死活,與我何乾?”
明少遐冷笑,抬起頭來,不屑一顧地反問道。
頓了頓,又指向司徒洄,厲聲斥責道:“原本他們不用死的,都是因為你引來了陳宴!”
顯而易見,明少遐將所有的責任,歸結於了司徒洄。
本來這突厥騎兵,是在萬事俱備後,用來作為奇兵,直搗長安的
但由於司徒洄的從中作梗,招來了該死的陳宴,致使計劃不得不提前,滿盤皆輸。
那賤民的死活,就都與他無關了!
司徒洄咬了咬牙,質問道:“你知道你口中的賤民,對你有多麼愛戴嗎?”
那一刻,司徒洄是真的替被,愚弄的涇州百姓感到不值
他們崇敬,他們奉為青天的父母官,竟是這等豬狗不如的貨色!
“瘋了!”
“他真的是瘋了”
“怎會有如此瘋狂之人?”
王雄、豆盧翎歎道。
就在眾人群情激奮,對明少遐口誅筆伐,放鬆警惕之際,隻見他從後腰處迅速取出一手弩,眸中閃過一抹狠厲,“陳宴,你給我去死吧!”
顯而易見,明少遐之所以提及突厥大軍,故意那般措辭,就是為了轉移注意
“少爺小心!”
“大人當心!”
朱異與遊顯的反應最快,第一時間護在了陳宴的身前。
其餘繡衣使者亦是,接連上前接連守護。
誰也沒想到明少遐的身上,還藏了弩箭
“啊!”
一道慘叫聲響起。
明少遐的弩箭,射中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你”
司徒洄捂著鮮血浸透衣衫的胸口倒下。
祖珽:“肖長史!”
陳宴:“司徒洄!”
紅葉:“爹!”
眾人大驚失色,紅葉第一時間撲了上去。
“肖鄰,不,應該叫你司徒洄”
得逞的明少遐張狂大笑,怨氣十足,猙獰道:“沒料到我會聲東擊西殺你吧?”
“我明少遐最討厭被人背叛!”
“哈哈哈哈哈!”
明少遐清楚地知道,陳宴身邊有高手,縱使是偷襲也很難得手
不如虛晃一槍,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帶走那個讓自己功敗垂成的混蛋。
也算是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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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製住明少遐!”陳宴雙眼微眯,攥緊拳頭,咬牙厲聲道。
“是。”
左右的繡衣使者應聲而動,將明少遐按在了地上。
“咳咳咳紅葉”
胸口寖出的鮮血,染紅了司徒洄的衣衫,喃喃喊道。
“爹,女兒在呢!”紅葉抓緊自己父親抬起的手。
“為父應是不行了”
司徒洄虛弱地喘著氣,握住女兒的手,強打精神,叮囑道:“陳宴大人是涇州百姓唯一的希望,你要寸步不離地保護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