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扒皮徹底栽了。
聚福樓的聲譽一落千丈,門可羅雀,很快便因經營不善而關門大吉,成了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談。
幾日後,晚晴樓的生意依舊紅火。
午後陽光正好,蘇晚晴正在後院查看新一批送來的鮮牛乳品質,春桃快步走了進來:“小姐,外麵有位貴客,指名要見您。”
蘇晚晴有些訝異,隨春桃來到前廳,便見一身常服,卻依舊難掩矜貴之氣的蕭煜,正臨窗而坐,手中把玩著一個空的牛乳茶竹筒。
“民女蘇晚晴,見過公子。”蘇晚晴款款行了一禮,心中對他那日的援手仍存感激。她猜到那份關鍵性的證據,絕非“恰好”得來。
蕭煜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與欣賞:“蘇掌櫃不必多禮。今日路過,特來嘗嘗這名滿京城的牛乳茶。”他頓了頓,嘴角微揚,“果然名不虛傳。”
“公子過譽了。還要多謝公子那日仗義出手,晚晴樓才能洗清冤屈。”蘇晚晴誠懇道。
“舉手之勞罷了。”蕭煜淡淡道,目光卻在她清麗的麵容上多停留了片刻,“蘇掌櫃以女子之身,撐起偌大產業,屢出奇招,倒是令本……令在下佩服。”
他那句未說完的“本王”雖及時收住,蘇晚晴卻也隱約猜到他身份尊貴,並非普通富家公子。
蘇晚晴微微一笑:“民女不過是想將祖上傳下的晚晴樓,好好經營下去罷了。讓大家能嘗到些新奇美味,便是民女最大的心願。”
陽光透過窗欞,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躍。
蕭煜看著眼前女子不卑不亢,從容自信的模樣,心中那份欣賞又深了幾分。
這個蘇晚晴,確實與京中那些嬌養的閨閣女子截然不同,她身上有種韌勁和光芒,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這樣的女子,不該被困於後宅。
“蘇掌櫃的牛乳茶,確是獨樹一幟。”蕭煜放下竹筒,“不知蘇掌櫃接下來,還有何新奇的點子,讓京城百姓耳目一新?”
蘇晚晴聽著蕭煜的問話,心中微動。
新奇的點子?她腦中盤旋的,正是下一步的計劃。
聚福樓的倒台,隻是清除了一個明麵上的障礙,但京城餐飲業的競爭依然激烈,想要長久立足,並實現她的宏偉藍圖,晚晴樓需要的不僅僅是爆款單品,更需要穩固的顧客基礎和持續的吸引力。
“公子謬讚了。”蘇晚晴淺淺一笑,眸光流轉,帶著幾分靈動,“牛乳茶之後,晚晴樓確實在琢磨一些新的章程,希望能讓惠顧的客人們,感受到更多的誠意與新奇。”她心中清楚,蕭煜這樣的人物,絕非隨意閒聊,他的每一句話,或許都帶著深意。
蕭煜眉梢微挑,似乎對她的話頗感興趣:“哦?蘇掌櫃不妨說來聽聽。”陽光從窗欞斜射進來,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投下斑駁的光影,讓人看不透他真實的想法。
蘇晚晴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腹稿。她不直接點破,而是巧妙地反問:“公子以為,如今京中酒樓食肆,除了菜品口味,還能在何處讓客人感受到與眾不同,願意常來常往呢?”
這個問題,問得巧妙。
蕭煜是什麼人?他見多識廣,對人心的洞察也非同一般。他略一思索,便道:“人心趨利,亦重體驗。若能讓客人覺得占了便宜,又或者,能在此處獲得旁處沒有的尊榮與便利,自然會成為常客。”他說話間,指尖輕輕摩挲著竹筒杯的邊緣,動作優雅,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蘇晚晴眼眸一亮,心中暗道,這位蕭公子,果然非池中物。他的話,與她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公子所言極是。”蘇晚晴微微頷首,“晚晴樓地方不大,但想給每一位真心喜愛的客人,一份獨特的歸屬感。小女子鬥膽,想推出一種‘雅客卡’,不知公子以為如何?”
“雅客卡?”蕭煜重複了一遍,眼中閃過一絲探究。這名詞倒是新鮮。
“正是。”蘇晚晴解釋道,聲音清脆悅耳,如同珠落玉盤,“這‘雅客卡’,分為幾等,客人們可以預存些銀兩在卡中,日後在樓內消費,不僅更為便捷,還能根據卡的不同,享受到一些……嗯,比如九折、八折的優惠,或者,若是有新菜品、新飲品推出,持卡的雅客可以優先品嘗。”
她觀察著蕭煜的神色,見他並無不耐,反而露出幾分思索,便繼續道:“如此一來,客人們預存了銀錢,便有了再次光臨的念頭。而這些優惠和特權,也能讓他們感受到晚晴樓的誠意和對老主顧的看重。長此以往,便能聚攏一批真正喜愛晚晴樓的客人。”她說完,心中也不免有些忐泛,畢竟這種模式在這個時代太過超前。
蕭煜聽完,原本平靜的眼眸中,終於透出幾分讚賞之色。
他先前隻是覺得這蘇晚晴有些小聰明,能化解危機,又有幾分韌性。
但此刻聽她侃侃而談這“雅客卡”的構想,條理清晰,目的明確,已然超出了尋常商賈的眼界。這不僅僅是賣東西,更是在經營人心。
“蘇掌櫃此法,甚妙。”蕭煜頷首,“預存銀兩,鎖定客源;分級優惠,刺激消費;新品優先,滿足虛榮。環環相扣,確實高明。”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看來本……在下今日,不僅品了佳茗,還聽了一堂生動的生意經。”
蘇晚晴莞爾一笑:“公子見笑了,不過是些不成體係的淺見。若能得公子一句‘高明’,晚晴已是受寵若驚。”
她心中清楚,這個時代的商業模式相對簡單,她提出的會員儲值、分級折扣、新品優先體驗等概念,雖然在後世司空見慣,但在此刻,卻是實打實的創新。
蕭煜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留下茶錢,便起身告辭。
蘇晚晴送到門口,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
這位蕭公子,身份神秘,卻屢次在她關鍵時刻出現,他的態度,似乎也從最初的淡漠旁觀,多了一絲……探究和欣賞?
當晚,她便召集了福伯和春桃,詳細闡述了“會員製”的計劃。
“小姐,您的意思是,讓客人們先把錢存在我們這兒,然後給他們打折?”春桃似懂非懂,但眼睛裡充滿了對蘇晚晴的信任與崇拜。
福伯則更為老成,他沉吟道:“小姐這法子,聽著新鮮。隻是,客人們會願意預先把銀子交給我們嗎?萬一……他們覺得不踏實,或者認為我們是想圈他們的錢呢?”他一生謹慎,考慮的總是最壞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