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的生日在深秋。
整個玫瑰城堡無人敢提及這件事——伯爵厭惡任何形式的慶祝，曾有仆役因送上賀禮而被鞭笞。但薑嫵站在他書房門前，手裡捧著一個覆蓋黑綢的托盤，心跳平穩。
“係統，最終確認好感度。“
“當前目標好感度：58。達到觸發特殊事件閾值。
她深吸一口氣，敲門。
慕衍的聲音冰冷：“進來。“
燭光下，他正在批閱邊境軍報，連頭都沒抬。薑嫵將托盤放在桌上，輕輕掀開黑綢——
一個精巧的銅製星盤在燭火下泛著暗金色光澤，旁邊是一塊小小的、形狀不算完美的蜂蜜蛋糕。
慕衍的筆尖頓住了。
“……這是什麼？“
“星盤，可以觀測星辰軌跡。“薑嫵指尖輕點盤麵，“這裡刻著大人出生時的星象。“
慕衍的紅眸終於抬起，落在那個粗糙的蛋糕上：“……蛋糕？“
“嗯，我烤的。“薑嫵微笑，“雖然不太好看，但沒放太多糖。“
房間裡安靜得能聽見燭芯燃燒的劈啪聲。慕衍盯著那個蛋糕，仿佛那是什麼危險的暗器。良久，他伸手，掰下一小塊放入口中。
蜂蜜的甜香在舌尖化開，混著一絲鹹——薑嫵加了海鹽，完美中和了甜膩。
“……難吃。“他低聲道，卻又掰了一塊。
薑嫵假裝沒看見他微微發紅的耳尖，轉身去調試星盤：“大人知道嗎？在東方，生日這天許願的話，星辰會實現願望。“
“幼稚。“
“那大人要不要試試？“
慕衍冷笑一聲，卻在她低頭調整星盤時，極輕地閉了閉眼。
——願她永遠留在我身邊。
自那日後，慕衍默許薑嫵進入他的私人書房。
這裡比城堡任何地方都森冷——黑曜石書架，鐵灰色地毯，連燭台都是荊棘纏繞的造型。但薑嫵發現，最底層的抽屜裡藏著一本破舊的童話集，書脊上有小小的牙印。
那是孩童的痕跡。
某夜暴雨，薑嫵抱著一摞古籍推開書房門，發現慕衍正靠在壁爐邊讀書。火光為他冷白的皮膚鍍上一層暖色，連鋒利的眉骨都顯得柔和了些。
“《北境植物誌》？“她湊近看了眼，“大人對草藥感興趣？“
慕衍合上書：“解毒用的。“
薑嫵假裝沒察覺他話中的戒備，自然地坐到他旁邊的地毯上，展開自己帶來的地圖：“我在查王室獵場的地形，發現——“
一道驚雷炸響，城堡劇烈震動，她“不小心“撞進慕衍懷裡。
兩人的手同時按在地圖上，指尖相觸。
慕衍的手指修長冰冷，而薑嫵的溫暖柔軟。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隻有雨聲敲打玻璃。
薑嫵率先抽回手，耳尖微紅：“……抱歉。“
慕衍沒說話，隻是將書翻過一頁，但係統提示音在薑嫵腦中炸開：
“警告！目標好感度躍升至65！情感波動超出預期！
“為什麼要給馬夫的兒子請教師？“慕衍皺眉看著薑嫵擬定的名單。
“因為那孩子識字就能幫您整理馬廄記錄。“薑嫵麵不改色，“效率會提高三倍。“
慕衍嗤笑：“奴隸不需要識字。“
“但工具需要保養。“她眨眨眼，“一把鈍刀和一把利刃，大人選哪個？“
慕衍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對管家道：“按她說的做。“
漸漸地，城堡裡的仆役們發現——
伯爵不再用鞭子懲罰打碎杯子的女仆，而是扣半月薪水；
廚房的殘羹會分給貧民區的孤兒；
甚至某個深夜，有人看見慕衍站在馬廄外，靜靜注視著薑嫵教小馬夫寫自己名字的模樣。
係統光屏閃爍：“檢測到目標行為模式改變。警告：宿主過度投入可能影響任務。“
薑嫵關閉提示，唇角微揚。
——馴服野獸最好的方式，是讓他自己戴上枷鎖。深冬的第一場雪落下時，薑嫵在慕衍的書房暗格裡發現了叛軍名單。
羊皮紙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北境領主、南境騎士甚至王室近衛軍的名字，末尾蓋著黑玫瑰火漆——慕衍的私人印章。
“係統，調取原世界線。“
光屏展開：【原曆史中，慕衍於次年春發動政變，血洗王室，最終被戒指反噬而死，王國陷入百年戰亂。】
薑嫵的指尖微微發抖。她早該想到——那些“解毒草藥“的研究、頻繁的邊境密會、甚至他對國王刻意的疏遠，全是在為叛亂鋪路。
“宿主，任務優先級確認：必須阻止政變。“
但當她想起慕衍吃蛋糕時微紅的耳尖，教小馬夫寫字時抿緊的唇角，共讀一本書時溫暖的指尖——
她第一次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