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節結束後的第三天，聖英高中爆發了一場轟動全校的演講。
薑嫵坐在大禮堂裡，聽著台上慕衍冷靜而克製地陳述著繼兄慕軒多年來對他的欺淩行為——從言語侮辱到身體傷害，從考場作弊到栽贓陷害。最令人震驚的是，慕衍公開了慕軒與林老師串通修改考試成績的證據，以及他們在慕鴻病重期間密謀奪權的錄音。
“我不需要同情，“慕衍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禮堂，“我隻想說清事實。慕氏集團是我母親留下的遺產，我會守護好它。“
台下鴉雀無聲。薑嫵看到前排的慕軒臉色由紅轉白，最後變成死灰一般的顏色。校長和幾位校領導交頭接耳，表情嚴肅。而坐在特邀嘉賓席上的周銘，眼中閃爍著驕傲的淚光。
演講結束後，慕衍被媒體和同學團團圍住。薑嫵悄悄退到一旁，心中湧起一股成就感——慕衍終於不再隱忍，學會了為自己發聲。這比任何任務指標都更能證明他的改變。
“係統，任務完成了嗎？“她在腦海中詢問。
“主要目標：阻止慕衍黑化，已完成。“係統的機械音響起，“但為確保世界線穩定，需確認目標未來不會出現反複。建議維持關係至畢業典禮。“
薑嫵鬆了口氣，卻又莫名感到一絲失落。這意味著她還要在這個世界停留幾周，直到畢業也意味著她將不得不麵對一個越來越難以回答的問題：當任務真正結束時，她該如何告彆？
放學後，薑嫵獨自走在櫻花道上。五月的風吹落片片花瓣，像一場粉色的雪。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演講很精彩。“她停下腳步，轉身麵對慕衍。
他比前幾天看起來更加疲憊，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明。他穿著一件深灰色高領毛衣，襯得膚色越發冷白。
“謝謝你的資料。“慕衍的聲音很輕，“董事會已經撤銷了繼母的代理權，父親也終於看清了他們的真麵目。“
薑嫵微笑著點點頭：“那就好。“
他們並肩走著，櫻花落在肩上、發間。慕衍突然問道：“那天在舞台上你怎麼確定我會上去？“
“我不確定。“薑嫵誠實地回答，“我隻是相信你。“
慕衍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你能看透我在想什麼，甚至比我自己都清楚。“
薑嫵的心跳漏了一拍。如果他知道她確實能通過係統讀取他的基本情緒波動，會作何感想？
“那是你的錯覺。“她輕聲笑道，“我隻是比較善於觀察。“
慕衍不置可否，從書包裡取出一個文件夾：“給你的。算是謝禮。“
薑嫵打開文件夾，裡麵是一份蓋著慕氏集團公章的文件——全額資助她大學四年學費的獎學金證明，附加慕氏集團實習的邀請函。
“這“她震驚地抬頭，“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缺錢，“慕衍打斷她，“係統任務者怎麼會缺錢呢？“
薑嫵的血液瞬間凝固。她瞪大眼睛，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文件夾邊緣：“你你在說什麼？“
慕衍的嘴角微微上揚：“那天你掉落的筆記本。雖然大部分內容都很隱晦，但係統任務好感度這些詞出現頻率很高。“他的眼神變得銳利，“再加上你那些不合常理的能力和情報收集方式不難推測。“
薑嫵的大腦飛速運轉，尋找著合理的解釋，卻發現自己詞窮了。她從未想過會在任務中被目標識破身份。
“彆緊張，“慕衍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我不在乎你最初接近我是為了什麼任務。重要的是“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遠處的櫻花樹上，“重要的是，你帶給我的改變是真實的。“
薑嫵的眼眶突然發熱。她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了。
“畢業典禮見。“慕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去。
薑嫵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櫻花雨中。手中的文件夾突然變得無比沉重。
“係統緊急警報：目標已察覺宿主身份，存在世界線崩潰風險！“係統的聲音尖銳刺耳，“建議立即脫離！“
“不。“薑嫵堅定地拒絕，“任務還沒完成。你說過要等到畢業典禮。“
“但目標已經—“
“他隻是猜測，並不確定。“薑嫵深吸一口氣，“我會小心處理。任務優先。“
係統沉默了片刻：“遵命。但警告：任何關於時空管理局的信息泄露都將導致任務立即終止。“
畢業典禮那天，陽光明媚得刺眼。薑嫵穿著統一的畢業禮服，坐在班級方陣中。她的目光不時飄向台——慕衍作為學生代表將在典禮上發言。
過去幾周，他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慕衍沒再提起“係統“或“任務“的事，薑嫵也假裝那天的對話從未發生。但有些東西已經改變了——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多了幾分深意，偶爾的肢體接觸也不再那麼克製。
“下麵，有請畢業生代表慕衍同學發言。“
掌聲中，慕衍走上講台。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領帶整齊地束在頸間，整個人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薑嫵注意到，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麼，直到落在她身上才安定下來。
“各位老師，同學，“慕衍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站在這裡，我想分享一個關於真實的故事“
薑嫵屏住呼吸，聽著慕衍講述一個隱去關鍵細節的版本——關於一個戴著麵具的人如何被另一個同樣戴著麵具的人所救贖。台下的聽眾以為這隻是一個寓言，但薑嫵知道，每一個字都是對他們故事的隱喻。
“所以，我想說的是，“慕衍的發言接近尾聲，他的目光牢牢鎖定薑嫵，“有時候，動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的出現，是否讓你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掌聲雷動。薑嫵機械地跟著鼓掌，心跳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腔。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演講結束時，慕衍突然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巧的遙控器，按下了按鈕。
禮堂兩側的窗簾自動拉上，天花板上的投影儀亮起。下一刻，整個禮堂變成了星空的海洋——無數光點在天花板和牆壁上閃爍，如同置身銀河。
“最後，“慕衍的聲音在驚歎聲中再次響起，“薑嫵同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聚光燈突然打在薑嫵身上，她僵在原地，臉頰燒得發燙。全場的目光齊刷刷轉向她。
“無論你來自哪裡，無論最初的原因是什麼，“慕衍走下講台，穿過人群向她走來，星光在他的輪廓上鍍了一層銀邊，“我想知道，現在的你，願意和我一起看一場真正的星空嗎？“
禮堂裡鴉雀無聲。薑嫵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能感覺到幾百雙眼睛的注視，但在那一刻，她的世界裡隻有越走越近的慕衍，和他眼中那片深邃的星空。
“警告！警告！“係統的聲音在她腦中炸響，“目標行為已嚴重影響世界線！建議立即—“
“閉嘴。“薑嫵在腦海中厲聲喝止。
她站起身，雙腿微微發抖，但眼神堅定。慕衍停在她麵前一步之遙，伸出手，掌心向上。那是一個邀請，也是一個問題。
薑嫵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在他的掌心：“我願意。“
全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和掌聲。慕衍的手指收緊，溫暖而有力。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語：“我知道你有離開的一天。但在那之前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薑嫵的眼眶瞬間濕潤。她隻能點頭，生怕一開口就會泄露內心的動搖。
畢業典禮後的煙花晚會上，薑嫵和慕衍溜到了無人的天台。夜空中，一朵朵煙花綻放又消散，將兩人的臉龐映得忽明忽暗。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薑嫵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
慕衍仰頭看著煙花：“從你第一天偶遇我開始。太巧合了，巧合得不自然。“他輕笑一聲，“但後來我發現自己不再在乎那些刻意的安排了。“
薑嫵沉默了片刻：“如果我說，我確實是因為任務才接近你的，你會“
“我會說，謝謝那個任務。“慕衍轉頭看她，煙花的色彩在他眼中流轉，“因為它把你帶到了我身邊。“
薑嫵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她想起自己曾經穿梭過的無數世界，曾經完成過的無數任務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
“任務完成度100，“係統的聲音突然響起，“準備脫離世界。倒計時：60秒。“
薑嫵猛地轉頭看向慕衍。他還沉浸在煙花中，渾然不知即將到來的分離。
“慕衍，“她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聽著，無論發生什麼，記住——“
“你要走了，是嗎？“慕衍平靜地問，眼中卻沒有驚訝。
薑嫵愣住了：“你知道？“
“我猜到了。“慕衍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沒關係。隻要記住，在這裡，永遠有一個人因為你的出現而變得不同。“
“倒計時：30秒。“
薑嫵的眼淚終於落下。她踮起腳尖，在煙花最絢爛的那一刻吻上慕衍的唇。他的氣息溫暖而真實，唇瓣柔軟得令人心碎。
“10，9，8“
“我會記得你。“她在分離的間隙輕聲說，“每一個世界的你。“
“3，2，1“
最後一朵煙花在天際綻放，照亮了相擁的兩人。薑嫵感到一陣熟悉的眩暈感襲來，世界的色彩開始褪去
“脫離完成。“
當薑嫵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回到了時空管理局的白色傳送艙。艙門緩緩打開，機械臂遞上本次任務的評估報告：ss級完美完成。
但她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艙壁上，一張小小的便簽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她在任務期間從未見過的東西。便簽上畫著一架小小的鋼琴，下麵寫著一行字：
“無論你在多少個世界穿梭，總有一個音符為你停留。——s“
薑嫵的手指顫抖著撫過那行字跡。她突然明白了什麼，轉身衝向主控室。她需要查一個名字，一個可能穿越了時空壁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