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出了人命官司,事情越鬨越大,很快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張麻子的慘死。
劉半山將雲山村的情況上報給了鎮上,希望上麵能夠派人調查死因。
鎮子上的巡捕房反應倒是迅速,下午便趕到雲山村。
不過那些人來到這裡,也查不出個所以然。平日裡巡捕房的人在鎮子上養尊處優慣了,破案的本事是一點沒有學會,反倒是蠅營狗苟之事做起來頗為熟練。
這雲山村地偏,人口也不算多,沒什麼油水,是巡捕房最不喜來的村落。
當為首之人見到張麻子的致命傷時脖頸位置出現兩個血洞,隻用了十分鐘,便直接判定張麻子是被野獸襲擊致死,根本就沒有深入調查就這樣草草結案了。
對於巡捕房的做法,雲山村的村民雖然頗有微詞,卻是敢怒不敢言。自古民不與官鬥,尤其是在這亂世,人命如草芥,不過祭天之芻狗。
因為張麻子沒有家人,又是如此詭異的橫死,村裡人每家都出了點錢,給張麻子置辦了一個薄皮棺材,村民們搭把手,簡單將其安葬在了後山之中。
村長劉半山召集了村民,叮囑大家晚上儘可能不要出屋,萬一真的有野獸存在,恐怕還會傷人性命。
當然,劉半山並沒有說出自己的另一個猜想,畢竟說出來很有可能會引發全村人的恐慌。
劉半山駐足望了望被大霧籠罩的雲山,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之後,劉半山發出一聲歎息,轉身進了屋。
王石一個人躺在炕上,雙目圓睜,沒有絲毫睡意。
在下葬的時候,王石也見到了張麻子的慘狀,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那張慘白的臉和那抹詭異至極的笑,這讓王石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懼。
雲山村本就是一處偏遠閉塞的村莊,張麻子的死便成了這些人口中的談資,每個村民都在發揮著自己為數不多的想象力,腦補出張麻子的死因。
銀幕降臨,今夜的雲山村格外的安靜。
村民們家中早早的熄燈休息,王石困意上湧,合被而眠。
讓他沒想到的是,昨日夢境再現,恐怖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夢境。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滿身大汗。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並沒有任何咬痕。
早在那時候的王石已經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隱隱覺得自己的夢境與他人死亡有關似乎有著某些奇異的關聯。
當第二天早上,王石扛著鋤頭準備下地乾活的時候,剛巧看到鄰居六叔急匆匆的在門前跑過。
六叔家裡是做棺材生意的,因為其手藝不錯,很多鄰村甚至鎮上的人都來找他定製棺材,名聲很響,生意很是不錯,這些年也算是積攢了些家底,在村裡也算有些威望。
“六叔,怎麼這麼急?出什麼事了?”王石好奇問道。
六叔平時為人沉穩老練,很少見他如此慌忙的模樣。
“村裡,又死人了!”六叔的臉色很難看。
那個時候的村民很淳樸,哪怕做棺材生意的人也不願看到自己村裡的人死亡,畢竟同在一個村子裡生活這麼多年,彼此都有較為深厚的感情。
“什麼,有死人了?”王石徹底呆住了。
村裡居然又死人了?!
這可是頭等大事,沒有絲毫猶豫隨手丟下了手裡的鋤頭,王石小跑著跟著六叔前去一探究竟。
一路上,王石神色很不安,眼裡滿是心事。
當看到村東頭吳老三的屍體與昨日張麻子的死狀一般無二,依舊是在村口的老樹下麵,依舊是麵無血色雙目圓瞪,依舊是脖頸上的兩個孔洞,仿佛昨日重現。
如此詭異又巧合的事情,這讓村裡很多人的心中都隱隱生出不祥之感。甚至有人開始懷疑這並不是野獸所為,更不是村人所做。
一時間,鬼神作怪的言論開始在雲山村流傳開來。
王石頓感一股冷意從自己的腳心直竄到天靈蓋,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不由得回想起夢中的場景,那恐怖的存在也是一口尖牙利齒,最後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夢境與眼前的情形居然如此相像。
那個夢,到底預示著什麼呢?
吳老三的婆娘哭喊著,村民的議論聲,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充斥了他的大腦,王石有些恍惚,似乎忘卻了自己身在何處,一滴滴的冷汗在他的額頭上流了下來。
直到幼時玩伴六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才讓他回過神。
此刻劉半山和村裡的幾個壯漢正在為吳老三收殮屍體,準備帶回到吳老三家中。
接連兩天都有村民死在村口,人們的情緒都很低迷,也很惶恐。
王石現在懷疑自己的恐怖夢境和雲山村村民的死亡有著某種神秘未知的關係,但這一切也不足時他的猜想。
如此玄之又玄的事情,說出去恐怕也沒有人相信。
最終要的是,王石不敢說。
到時候恐怕全村的人都會將他當作災星看待,必然會被逐出村去。
在這個動亂的年代,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王石若是離開雲山村,麵對這個兵荒馬亂,軍閥割據的年代,沒有安身立命的根本,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雲山村不大,位置偏遠,平日鮮有人至,甚是閉塞,因此也算是亂世之中少之存焉的‘桃花源’。
隻不過往日的和諧山村,此刻籠罩著神秘莫測的死亡陰影,讓村民們都人心惶惶。
村民們都以為這場噩夢很快就會結束,卻不知道,這才是剛剛開始。
死亡的烏雲籠罩在雲山村的上空。
在接下去的四天裡,每天早上都會在村口看到一具死屍,每一具死者的死亡狀態都是一般模樣,讓人看上去不寒而栗。
這些人的脖子或是手腕處留有兩個血洞,不過並沒有任何的血液流出來,皮膚乾癟,就像是暴曬過乾屍一般。
死去的人永遠都是麵無表情的看著雲山之上的某個方向,似乎在凝視著什麼未知的存在。
在第四個人死亡的時候,村民們的情緒逐漸由恐怖轉為了麻木,有不少村民快要崩潰。也有幾個村裡年輕的壯勞力選擇參軍,離開這片生活了幾十年的土地。
對他們而言,就算死在戰場上也好過在此擔驚受怕的生活。
鎮子上巡捕房的人前來勘察了一番,像是走過場一樣,與之前的幾起命案定了性,都判定為野獸傷人。至於是何種野獸,他們連編都懶得編,甚至在第四個人死亡之後,他們也許是嫌麻煩,再也沒有來。
原本寧靜的小山村,徹底的陷入混亂之中。
除了身上的傷口,唯一留下有價值的信息就是留在地上的腳印。
根據腳印進行判斷,應該是在雲山方向來的。
這極有可能是凶手的腳印。
雲山村的資質最老的家夥——上任村長劉一手親自丈量一番後發現,兩個足跡相距接近三米。
對於野獸或是普通人而言,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他未曾聽聞什麼人能夠每步跨越兩三米的距離。
最為詭異的是,凶手似乎是跳著行動,在地上的留下的是雙腳並立的痕跡,而非普通人的奔走足跡。
奇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