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錦瑟離開後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追君瀾儘去了。
她打發了解語先回去,然後徑自抄了一條近道去堵他。
君瀾儘住的地方是將軍府最偏僻的聽風院,尋常都沒什麼人來。
容錦瑟抱著手爐站在雪地裡。
很快,君瀾儘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漫天飛雪中,那個穿著青衣薄衫的少年一瘸一拐著朝著她走了過來。
容錦瑟想到他的身份,就有些心慌。
容錦瑟給自己打氣,一副壯誌淩雲的樣子,她滿懷期許心底有些緊張的等著他走近。
君瀾儘自是看見了她,他俊眉蹙了蹙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被無視的容錦瑟:“……”
她看著君瀾儘的身影,突然想哭。
然後她就真的哭了出來,哽咽的聲音喚著他的名字:“君瀾儘!”
君瀾儘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紅紅的眼睛,神情有些厭惡:“三小姐,你又想耍什麼把戲?”
他左右看了看問:“這一次,又想怎麼誣陷我?”
容錦瑟聽著這個又字隻覺得紮心。
當然那些手段都隻是小打小鬨而已,結果就是讓老夫人越來越討厭他和他的母親。
在君瀾儘的心中,她就是一個無可救藥,嬌蠻任性的大小姐。
容錦瑟也知道要想讓君瀾儘對她有所改觀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走過去將手中抱著的手爐遞了過去:“今日之事,是我的不是,是我恩將仇報,我給你道歉。”
君瀾儘一臉訝異的掃了她一眼,然後輕笑了一聲:“三小姐這是改變策略了?倒是有長進。”
就比如今日她在老夫人麵前說的那番話,看似是沒有腦子的愚蠢行徑,其實卻是聰明之舉。
容錦瑟聽著他的笑聲,有些頭皮發麻,總覺得自己的心口涼颼颼的。
她縮了縮脖子,忙將手爐塞進了他的懷中:“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真心跟你道歉的。”
蕭君瀾儘抱著她塞過來的手爐,不經意看見她有些委屈的樣子,眸子裡還有一絲懼怕。
鬼使神差的他沒有把手爐扔掉,而是歪著頭唇角掛著一抹邪肆的笑意:“讓我信你也行,你也在這冰天雪地跪上兩個時辰,給我賠罪!”
容錦瑟瞪大眼睛看著君瀾儘被風雪染的更冷的俊臉。
“好!”
容錦瑟一口應下,然後很沒有骨氣的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君瀾儘一愣,他擰著眉深邃的目光盯著她:“容錦瑟,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但我警告你,動我可以,若是你若是敢對我母親不利,我絕對不會饒了你。”
容錦瑟跪在地上,眼眶有些酸澀。
這樣的話上一世君瀾儘也說過,然而那時候的她天不怕地不怕,最後還是對他母親動了手。
她害死了他母親腹中的孩子,她的親弟弟,害的父親一生無子,最後還和秦沐苒聯手陷害君瀾儘的母親,讓她含冤受屈自儘而亡。
容錦瑟跪在雪地裡,有些瑟瑟發抖,身上的鬥篷雖然替她抵擋住了一部分的嚴寒,但也耐不住這風雨的肆意。
也不知道上一世的君瀾儘是怎麼撐了一天一夜的?
好在如今已經發生了改變,隻要能得到君瀾儘的原諒,她就不會重複過往的悲劇。
不遠處,君瀾儘站在一顆雪鬆後麵望著容錦瑟在雪中的身影。
君瀾儘一時間有些看不明白這個小丫頭,明明她對他的恨意是那麼的明顯,從他第一天入府的時候,她就滿是不屑瞧不起他。
可是現在容錦瑟的反常倒是讓他覺得有些奇怪,難道這小丫頭是良心發現了?
正想著,就見跪在雪地裡的容錦瑟突然倒在了地上。
君瀾儘麵色一變,正欲現身,卻見她撐著身子又從地上爬了起來,繼續保持著跪著的姿勢,但身子卻是抖的更厲害了。
他目光微動,盯著雪地裡的容錦瑟,麵色有些動容。
容錦瑟不知道君瀾儘就在不遠處看著她,她隻知道如果得不到君瀾儘的原諒,她會死的很慘。
前世她犯下種種惡行,最後死在君瀾儘的手裡,但其實他殺了她,也為她報了仇仇。
那些曾經欺騙過她,傷害過她的人都被君瀾儘給處置了。
容錦瑟吸了吸鼻子,就見眼前白雪裡露出一截青色的衣角。
她眨了眨眼睛,詫異的抬起頭,就看見君瀾儘去而複返正站在她的麵前。
“起來。”
君瀾儘陰沉沉的聲音聽著毫無任何溫度,但落入容錦瑟耳中卻覺得格外的好聽。
她委屈巴巴的望著他問:“那你是原諒我了嗎?”
君瀾儘沒有說話,而是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容錦瑟望著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真是好看,她緩緩的將手遞了過去。
君瀾儘握著她冰涼的小手將她從雪地拉了起來,隻是容錦瑟跪了這一會腿已經麻了。
她沒有站穩,身子往前一栽就撲到了君瀾儘的懷中。
容錦瑟有些貪婪的汲取著他身上的溫度,卻也沒忘記自己的處境,她揪著他的衣襟小聲道:“我的腿麻了。”
君瀾儘冷哼了一聲似乎是在嫌她麻煩,但還是將她送給他的手爐塞到了她的懷中,然後攔腰將她給抱了起來。
容錦瑟一驚,一隻手下意識的摟著他的脖子,她愣了一會隨即反應了過來,心底滿是歡喜。
容錦瑟心花怒放,隻覺得自己看見了希望。
她偷偷的抬起頭看著君瀾儘冷峻的側臉,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儘哥哥。”
君瀾儘腳步一頓低下頭去看她:“你叫我什麼?”
“儘哥哥啊。”
容錦瑟眉眼一彎,一雙水靈靈的大眼裡閃爍著星芒:“之前是我不懂事,你救了我,我反而誣陷你,害你被罰。其實我在昏迷的時候夢見了我的娘親,她把我狠狠的罵了一頓,還說如果我再胡鬨就不認我了。”
君瀾儘眉梢一挑,難怪這丫頭突然改了性子,原來是夢見了她的母親?
容錦瑟爬在君瀾儘的肩上,抽泣了一聲:“我想趕你走,是怕父親不要我了。我從小就沒了娘親,父親又常年不在家,他突然把你帶了回來,還讓我叫你哥哥,我肯定害怕啊。”
“姨娘說我是沒有人要的可憐孩子,就連二姐都來嘲笑我,說父親以後不會在疼我了。”
容錦瑟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在將軍府裡,除了搬弄是非一心想要上位的秦沐苒外,還有二房一家人盯著她父親的爵位虎視眈眈。
容錦瑟的二叔是庶出的,在府上很不得老夫人歡心,但他子嗣頗多,膝下一共有兩子四女。
正因此,容錦瑟才成了三小姐。
正因此,她二姐容錦洛才心有不甘,一直在背地裡算計她。
君瀾儘聽著容錦瑟的這番話,眉心不由的蹙了起來。
他默了默沉聲道:“沒有人要同你搶容將軍,他永遠都是你的父親,會保護你疼愛你。”
容錦瑟抬頭去看他,很是認真的問:“那你呢?你會做我的哥哥疼我,保護我嗎?”
君瀾儘:“……”
容錦瑟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君瀾儘是什麼人啊?
“小姐!”
久不見容錦瑟回來的解語擔心她,拿著傘便尋了出來,一出院門就看見君瀾儘抱著容錦瑟走了過來。
她一副受了驚嚇的表情,忙跑過去問:“小姐,你沒事吧?”
容錦瑟笑了笑道:“沒事,就是不小心在雪地裡摔了一跤,幸虧儘哥哥路過,就把我送了回來。”
解語心中狐疑,不知道她們家小姐是在哪摔的竟然能撞見君少爺?
君瀾儘將容錦瑟放下後也不打算逗留,轉身便要走。
容錦瑟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道:“等等。”
她起身從櫥櫃裡取了一件男式的貂皮大氅過來:“這是父親留在這裡的,外麵冷你穿的單薄,快披上吧。”
君瀾儘看著那件大氅道:“不用了。”
容錦瑟見他狀也不管他是否願意,直接將那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親自給他係上:“我知道你身強體壯,但也得注意,你若是生了病父親一定會怪我的。”
君瀾儘聽著這話心底有些不痛快,他輕嗤了一聲:“你放心,告狀這種事情我君某是不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