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著藤雲,五人往密林之中越走越深。
“狐族在妖都最東麵,往狐族的方向走,要經過幾個彆的族群。”
藤雲一邊走,一邊介紹道。
“我們第一個經過的族群,是什麼?”
“鳥族。”
鳥族?
薑珩垂眸正思索,卻忽然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她警覺地抬眸,眼前場景卻忽然變化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樣。
海浪濤濤,厲鬼凶煞,哪裡還有方才的密林?
身後忽有陰風襲來,薑珩迅速拔簪回身,卻見一個恐怖的鬼臉與她零距離貼近!
“嘶——”
這讓她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薑珩大怒,反手就擊潰了鬼麵。
鬼麵卻穿過她再次凝聚,尖利的長爪直接穿透了她身後女子腹部!
那女子懷中還抱著一個嬰兒,倒在了趕來馳援的男子懷中。
薑珩呼吸一滯。
盛無燼一劍斬出金光,數百修士灰飛煙滅,可他的雙眼依然緊緊盯著前方高處之人。
頭頂上恐怖的金光結成七星圖紋,七柄巨劍自天穹狠狠落下!
可他絲毫不懼,雙目中的癲狂之色愈盛,好似全然沉浸其中。
分明該是令他痛恨無比的場景,他的眸光深處卻隱隱透露著難以壓抑的興奮。
“天地不仁”
“盛無燼你這個蠢貨快醒過來——”
“哢嚓——”
頭頂的金色陣圖以一個點為開始,瞬間如蛛網般寸寸碎裂。
而裂縫甚至蔓延出了陣圖的範疇,連天地都與之俱碎。
有一藍黑相間的女人,倒提長槍從天而降,如蝴蝶般落在他麵前。
“好家夥,猝不及防就踩進幻境了,還好我海妖之瞳最擅長看破幻境。”
薑珩得意地揚了揚腦袋,側目去看盛無燼,他卻沒有對她感激涕零?
盛無燼:
薑珩龍顏又有些不悅了:“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北鬥劍宗被啟示神攪亂,我自剖道心那會兒。”
“呃你是不是想趁機重新領悟法則來著?我是不是”
原來這小子想在幻境裡自欺欺人,重新突破他心心念念的返墟啊
盛無燼歎了口氣,幻境已經徹底崩塌,他無所謂地揮了揮手,順便摸了一把薑珩的頭:
“沒事,我也知道領悟不了,因為我打心底裡知道那是假的。”
“把我的愧疚還給我。”
“鱷魚的眼淚,你的愧疚值幾個錢?”
“我看你是欠打!”
盛無燼笑了一下,幻境徹底碎裂乾淨,他朝著躺在地上的四人抬了抬下巴:
“你還是先去打破他們幾個的的幻境吧。”
薑珩哪用得著他提醒,收起內心那一丟丟渺小的愧疚感,當即就三下五除二地破了幾人的幻境。
幾個人陸陸續續驚醒,臉色皆是不太好看。
照空袖袍下,白皙的雙手緩緩緊握成拳,窈窕女子捂著心口七竅流血,癲狂而亡的樣子似乎還在眼前。
“國主——”何妙衣驚醒過來時,頰上還帶著淚。
照塵像是睡了一覺,迷迷糊糊地爬起來。
而藤雲,則是大叫一聲大汗淋漓地一躍而起。
薑珩瞧他們麵色各異,結合自己遇到的幻境內容,心下有了大致猜測,也不點破。
卻聽又有嬰兒的啼哭響起,這一次不是一聲,而是許許多多聲,仿佛無數嬰兒圍在腳邊尖聲哭叫。
有了心理準備,所有人都以靈力封住聽覺,以穩心神。
薑珩雙眼妖瞳微微一亮,單手繪陣,漆黑的陣圖突顯,而恐怖的鬼影霎時鑽出:
“殺!”
鬼影一離陣,仿佛就有了各自的目標,迅速竄入密林之中!
而密林中頓時驚起無數飛鳥,一邊四處逃竄,一邊口中不斷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叫聲。
所有人定睛看去,隻見那些鳥不大,通體青黑之色,形似鴉雀,雙眸赤紅,翅尖有雪白細紋。
最奇特的是,飛行間尾部拖著淡淡的灰色光影,就像拖著魂魄一般。
藤雲顯然是認得這鳥的:
“傷魂鳥,色青黑,聲如小兒哭,聞者必墮淚,世傳為戰死之魂所化。乃是鳥族最外圍的守護者,遇到傷魂鳥,就說明已經到了鳥族的巢群了。
此鳥修為不高,隻有一種能力,那就是以叫聲編織幻境,讓你看到念念不忘的已死之人。”
此幻境,也可稱為恐懼幻境。
說完,藤雲又拂了拂驚魂未定的心口。
他所看到的,可不就是不久之前,這五個煞星將他的人殺得一乾二淨的場麵嗎?都是淚。
找到了幻境製造者,解決起來就很容易了。根本不需要其餘人出手,薑珩的鬼影很快就解決了這些麻煩。
他們的到來引起了不小的動靜,暗處早已悄悄添了無數雙眼睛進行觀望。
薑珩瀟灑收陣,順帶不輕不重地踹了藤雲小腿肚一腳:“愣著乾嘛,繼續帶路。”
藤雲豈敢不從,隻能無視周遭凶狠的視線,帶著大搖大擺的五人,緩緩深入鳥族腹地。
“來者何人?為何傷我鳥族守衛!”
薑珩側目望去,一棵參天巨樹之上,站著一隻形狀極為奇特的鳥。
藤雲自動自發地湊到她耳邊:“其狀如雞而白首,鼠足而虎爪,乃是鳥族戰力最強的護衛鳥一脈,鬿雀。”
薑珩與那鬿雀大大方方地對視,雙眼一睜,黑瞳化為黛藍色妖瞳,恐怖的壓力單方麵直衝鬿雀而去。
那鬿雀嚇得一抖,從樹梢上掉了下來,落地化成一個男子模樣。
他此刻脊背止不住地微微發顫,根本不明白麵前的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的妖獸,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威壓?
“您您”
薑珩緩緩勾唇一笑,慢慢放鬆了威壓,那鬿雀才得以抬眸再度看她,而額上已經冷汗涔涔。
他不過是堪堪化神,剛達到化形的標準,在鳥族中算是一流的高手,可在真正擁有王族血脈的妖獸麵前卻什麼都不是,更何況麵前這隻雌性妖獸比他實力更是強得多!
“我們沒什麼彆的意思,就是借過一下,你們鳥族不會這麼不識好歹吧?”
盛無燼上前一步,附身笑著問道。
那笑容中滿含威脅的意味,仿佛他們鳥族今日不讓這些人“借過”,他們就要當場滅族一般!
那鬿雀顯然是個識時務的俊傑,麵前是尊貴的妖獸血脈,雖不知是哪家的少爺小姐,但也不是區區鳥族可以怠慢的。
“是是是,自然可以,小的親自為幾位領路,免得再遇上不長眼的。”
他連忙領著幾人正大光明地穿梭鳥族巢群,天上無數盤旋的、站在樹梢的族人暗暗觀察著,他不斷地給他們使眼色,表示這群人不好惹。
卻在經過中央腹地之時,聽到了一個男女相合的聲音:
“鬿雀,鳥巢來了客人,怎麼也不帶來,讓我們好好招待招待?”
鬿雀當即精神一凜,心中暗叫不好。
最近這兩位祖宗不知鬨什麼脾氣,攪得整個鳥巢都不得安寧。今日遇上這幾個不好惹的已是十分倒黴,還要叫他碰上這兩位睡醒。
卻隻能老老實實朝著頭頂拱手:
“兩位族長,這幾位是尊貴的妖族客人,鬿雀失職,這就為族長引薦。”
天上傳來撲啦撲啦的翅膀拍打聲,一隻、或者說兩隻抱在一起拚湊成的奇特鳥兒,自天上落下。
這個不用藤雲介紹,薑珩自己就能猜到,頗感興趣地挑了挑眉:
“比翼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