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捂著自己受傷的掌心,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小屋,隻覺得心裡憋著一股氣,又委屈又煩悶。
“什麼人嘛!”她一邊用涼水衝洗著掌心那個焦黑的灼傷點,一邊忍不住小聲抱怨,“態度那麼差!教個基礎術法都這麼不耐煩,哪裡像個師傅的樣子!”
“不過……他好像根本沒答應收我為徒啊……”林晚翻了個大白眼,一陣無語。
涼水刺激著傷口,帶來一陣刺痛,但也讓她稍微冷靜了些。
她仔細看了看掌心,那點焦黑雖然看著嚇人,但似乎隻是表皮受損,並沒有傷及皮肉深處,疼痛感也在慢慢減輕。
“還好還好,問題不大。”
她鬆了口氣,翻出劉嬤嬤之前給的一些普通傷藥,隨意塗抹了一點。這點小傷,比起那晚差點被掐死的經曆,簡直不值一提。
挫敗感雖然還在,但很快就被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壓了下去。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林晚看著包紮好的手,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他說我控製力差,那我就練給他看!練到他沒話說為止!”
她深吸一口氣,走出房門看了看日頭,心裡暗罵:這倒黴催的,還得給他煎藥!
氣鼓鼓地走進藥房,林晚熟練地生火、添水、下藥。很快,爐子燒起來,藥汁咕嘟咕嘟地翻湧起熱氣,苦澀的藥味彌漫開來。
林晚坐在爐子前的小板凳上,左手機械地搖著扇子控製火候,右手卻不安分地在空中來回比劃。
她眉頭緊鎖,嘴裡念念有詞:
“靈力運轉於丹田……丹田在哪兒?臍下三寸?氣海穴?”
“引氣上行……怎麼引?用意念?像抽絲剝繭那樣?”
“聚於勞宮……勞宮穴倒是知道,手心嘛……”
她模仿著雲燼的動作,五指張開,掌心向上,對著爐火的方向虛虛一抓,仿佛要把那跳躍的火苗抓進手心壓縮成球。
“心隨意動,意隨氣走……說得輕巧!這‘氣’看不見摸不著的,怎麼‘隨’啊?”
“這個人……”林晚心裡依舊對那個什麼“星爆”充滿了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教對啊!該不會是故意教了個最難的吧?”
她對著空氣揮了揮拳頭,仿佛在打某個看不見的、討人厭的家夥。
“嗡嗡嗡……”藥罐蓋子被蒸汽頂得輕輕跳動,發出聲響。
林晚回過神來,趕緊揭開蓋子看了看藥汁的成色,又攪動了幾下。
看著翻滾的藥湯,她忽然靈光一閃:“壓縮……凝聚……瞬間釋放……這不就跟這沸騰的藥湯一樣嗎……”
“水汽在下麵聚集,受熱上升,在表麵形成氣泡,然後‘噗’地破開……隻不過他那個是可控的爆炸,我這個是自然逸散……”
她盯著那些不斷生成又破滅的氣泡,陷入了更深的思考:“關鍵就在於控製氣泡的穩定性和爆開的時機?”
“怎麼讓它不破,或者讓它按我的意思破?”
藥煎好了,林晚飛快地把藥濾出來,端去正屋。整個過程她幾乎是一氣嗬成,送藥、收碗、退出,一氣嗬成,完全沒看雲燼一眼,仿佛在賭氣。
午後的陽光有些灼熱,但她渾然不覺,腦海中反複回想著雲燼教導的口訣。
“靈力運轉於丹田,引氣上行,聚於勞宮。心隨意動,意隨氣走。”
她站定,閉上雙眼,摒棄雜念,努力去感受那虛無縹緲的“丹田”。
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那樣急躁地用蠻力憋氣,而是嘗試著放空思緒,讓意念隨著呼吸緩緩下沉。
時間一點點流逝,額角再次滲出細密的汗珠。
起初,掌心依舊空空如也,隻有微風拂過的感覺,林晚沒有氣餒,一遍遍地在心中默念口訣,調整呼吸。
然而,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小腹處一片沉寂,彆說暖流了,連一絲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怎麼回事?”林晚有些急了,眉頭緊鎖。上午明明還能感受到那股微弱的熱流,怎麼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她深吸一口氣,更加努力地集中精神,甚至憋紅了臉,試圖用蠻力“擠”出一點靈力來。
結果,除了頭暈眼花,掌心依舊空空蕩蕩。
一個讓她更加憋屈的念頭猛地冒了出來:“難道……上午那麼順利,真的是因為他在旁邊?他是不是暗中做了什麼手腳?”
“不然怎麼他抓著我的手就能亮,我自己就不行?”
“哼,肯定是偷偷渡了點靈力給我!”
“可惡!”林晚低罵一聲,挫敗感讓她幾乎想放棄。
但轉念一想,雲燼那副嫌棄的嘴臉又浮現在眼前,“不行!不能讓他看扁了!就算沒有他幫忙,我也要試試!”
她咬著牙,再次閉上眼睛,摒棄掉那些雜念,不再去想雲燼是否動了手腳,隻專注於口訣本身。
這一次,她不再急躁,而是像在藥爐邊觀察氣泡那樣,耐心地、細致地去感受身體內部最細微的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在她掌心勞宮穴的位置,那點熟悉的、微弱如風中殘燭的白色光點,再次顫巍巍地亮了起來。
林晚心中一喜,但立刻告誡自己:“穩住!穩住!不能分心!”
她努力維持著意念的專注,小心翼翼地“嗬護”著那點微弱的光。
光點在她的控製下,不再像第一次那樣劇烈閃爍,而是如同呼吸般,微弱卻持續地亮著。
“成功了!能穩定了!”林晚心中一陣激動,但她不敢有絲毫鬆懈,繼續維持著。
然而,當她嘗試著像雲燼那樣,將光點壓縮、凝聚,並試圖將它“發射”出去時,問題出現了。
那點白光剛剛離開她的掌心不過寸許,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光芒瞬間黯淡、逸散,最終徹底消失在空氣中,連一絲漣漪都沒能激起。
“唉……”林晚忍不住歎了口氣,心中的喜悅被澆滅了大半。
凝聚是一回事,控製它離體攻擊,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咬了咬牙,沒有放棄,再次閉上眼睛,重新開始凝聚。
失敗,再凝聚;再失敗,再嘗試……汗水浸濕了她的鬢角,後背的衣衫也貼在了身上,她卻渾然不覺。
從烈日當空到夕陽西斜,林晚的身影一直固執地佇立在前院。她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凝聚、嘗試發射、失敗的過程。
掌心那點白光,從最初的難以維持,到後來能穩定凝聚片刻。
從離開掌心寸許就消散,到後來能勉強飛出一尺多遠才潰散。
每一點微小的進步,都耗費了她巨大的心神和體力。
灰心喪氣的感覺時不時湧上來,她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起來。
但每當這時,雲燼那嫌棄的眼神、那句“愚不可及”就會在她腦海裡響起,像鞭子一樣抽打著她,讓她重新燃起倔強的火焰。
“我就不信了!”她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眼神裡充滿了不服輸的狠勁,“不就是個基礎術法嗎?我林晚還就跟你杠上了!不學會我就不死心!”
她調整呼吸,再次集中精神。
就在她又一次嘗試將凝聚的光點向前推出時,一個清冷平淡的聲音,身後不遠處傳來:
“酉時了,該煎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