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赫辰頒下立後詔書,雖未行冊封大典,卻已將六宮之權儘數交予林晚棠執掌。
如今雖無鳳印加身,但椒房殿確實已成了名副其實的中宮所在。
眼下林晚棠雖在養傷,殿中仍有掌事女官主事。
雲家遞來的拜帖,按例確實需經椒房殿過目方能呈遞。
上一世林晚棠把持後宮,讓她與外界失去所有聯係。
這一世,她可攔不住。
“無妨,既然椒房殿的人要阻攔,那以後林家人也不要入宮了。”
清晏隻是說不能取林晚棠和李赫辰的性命,可沒說不能做彆的事情。
既然讓自己不痛快,那就也讓他們嘗嘗這種滋味。
子夜時分,雲棲從椒房殿悄然取來了林晚棠的血,隨後立於含青殿飛簷之上,指尖凝聚一點靈光,在虛空中用林晚棠的血勾勒出一道繁複的符咒。
符紋泛著紅色光芒,隨著她手腕輕翻,化作萬千光點沒入皇宮四方城牆。
她主修符籙,前世百年苦修,如今雖修為未複,畫個禁製卻綽綽有餘。
“以血為引,禁其門庭。凡與林晚棠血脈相連者,不得踏入宮門半步。”
隨著最後一道符紋隱入宮牆,雲棲突然身形微晃。
她按住丹田處,發現靈力竟憑空少了三成,這消耗遠比預想中要大得多。
“凡界的靈氣竟稀薄至此?”
她暗自心驚,調息片刻卻隻恢複了些許。
四周空氣中遊離的靈氣稀薄得如同晨霧,遠不及天元界那般濃鬱如海。
忽然雲棲察覺到一絲異樣,她眸光微動。
不遠處林府上空,竟隱隱有靈氣流轉,雖不算濃鬱,卻比皇宮周遭要充沛許多。
“有意思……”
她唇角微勾,身影如輕煙般掠過夜色,轉瞬便落在林府最高的閣樓飛簷上。
果然,甫一靠近,她便感到周身毛孔都舒展開來。
這裡的靈氣雖不及天元界萬分之一,卻也比其他地方濃鬱數倍。
俯瞰下去,這座占地上百畝的宅邸,正彰顯著林家滔天權勢。
家主官居宰輔,叔伯分領六部尚書,就連守門的部曲,都是折衝府退役的校尉。
朝中朱紫貴臣,泰半出自林家門下,可謂“門生故吏遍天下”。
而朝中甚至有“五姓七望,不及林氏一門”之說。
雲棲閉目感應,發現靈氣源頭竟來自前院一處書房方向。
她身形如煙,轉瞬便飄至書房門前。
指尖輕點,門鎖應聲而落,竟未驚動院中巡邏的府兵。
此間書房屬於林承業,這位權傾朝野的宰輔大人。
三年前他以兵部尚書之職坐鎮中樞時,雲家兒郎們便再也沒能從邊關歸來。
屋內陳設古樸,雲棲眸光微凝,神識瞬間掃過每一寸角落。
西北角的青磚地麵下,隱約傳來細微的靈力波動。
她袖袍輕拂,三塊青磚無聲移開,露出下方暗藏的密室入口。
一股陳年墨香混著檀木氣息撲麵而來,其間還夾雜著幾分金銀特有的冷冽味道。
走進一看,果然是金玉盈室,珍玩羅列,滿目儘是珠光寶氣。
更令人驚異的是,那些上等美玉竟隱隱散發著靈氣,雖不及天元界靈石純粹,卻也比凡俗之物強上數倍。
雲棲將滿室珍寶儘數收入混沌空間,繼而目光掃過密室每個角落。
當視線落在正中央時,一方黃花梨卷雲紋翹頭案映入眼簾,案上整整齊齊碼著三摞火漆密函,每封都蓋著不同的朱印。
有一些密函已經泛黃陳舊,雲棲隨意從中抽取了一封,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
“雲家事已成,三千精銳儘歿蒼梧關。林公可安心,此局再無變數。”
眼前的字像一把鈍刀,狠狠刺入她的心口。
“三千精銳儘歿……”
她無聲地念著這幾個字,眼前忽然浮現出三年前那個雪夜。
大哥出征前笑著揉她發頂的溫度,二哥偷偷塞給她的糖人,還有父親那柄永遠擦得鋥亮的佩劍……
在凡間這十年記憶全失的日子裡,雲家上下待她卻是極儘寵愛。
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就這樣逝去,她怎麼會不心痛?!
“嗬……”
一聲輕笑從她喉間溢出,卻比哭還令人心碎。
原來所謂“戰死沙場”,竟是如此肮臟的陰謀!
可如今是李赫辰為帝,他必然不會為雲家主持公道。
前嶽家為給他搏出路滿門男丁戰死,而凶手之一卻是他新立的皇後娘家人。
所以,要為雲家討回公道,還是得她親自動手!
雲棲又翻了所有的密函,關於雲家的還有幾封,她全部都將其收進了空間。
元元在空間裡看著這些東西放了進來,將其歸入倉庫後在識海中問道:“主人,你把這些東西全部拿走,會不會打草驚蛇?”
雲棲忽然頓住,若將這密室洗劫一空,以林家的手段,定會立即懷疑到她身上。
她倒是可以以牙還牙,但是如今雲府隻剩老弱婦孺,如何抵擋得住林家的報複?
“那就‘還’給他們這些東西。”
雲棲眸光一閃,指尖輕點,書房外的碎石便化作流光飛入密室。
她掐訣施法,那些石塊在落地瞬間幻化成與原先珍寶無二的贗品,連靈氣波動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至於那些密函,她信手用靈力拈來幾片紫薇葉,指間靈光流轉,葉片頓時化作與密函一般無二的素箋,連紙張的紋理與歲月的泛黃都分毫不差。
火漆封印上的細密紋路,更是被她用靈力完美複刻。
元元在識海中雀躍道:“主人這手‘偷天換日’當真精妙!林家那些凡夫俗子,怕是做夢也想不到密室已被調包。”
“幻境這種雕蟲小技罷了。明日大嫂入宮,正好探探雲家如今的處境。”
雲棲走出密室,將一切恢複原樣,回到了永寧宮。
次日四更,林承業的轎輦剛至皇宮門前,便見十餘名林氏官員已在宮門外焦灼徘徊。
“首輔大人!”
兵部侍郎林煥踉蹌奔來,官帽都歪了。
“下官方才要進宮門,竟似撞上銅牆鐵壁。”
話音一落,林承業已親自上前試探。
當他邁上第三步台階時,一道無形屏障驟然顯現,將他官袍前襟灼出焦痕。
“荒唐!”
林承業怒喝,卻見其他世家官員暢通無阻。
崔氏家主經過時,甚至故意在他麵前來回踱了三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