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細想想,你先前所醫治的血熱之症中,可有未滿十二的稚子!”
“孩童十二之前,氣血皆是融塑之期,本就未成長全滿之身,你再放血散熱,定會氣隨血脫,鑄成大錯!”
聞止鳶的話,字字鏗鏘有力,把原本無比自信,且都已經聽從聞學昭吩咐,執針準備落下的大夫給說動搖了。
因為她沒有說錯,先前數十位血熱之症的患者,皆是青壯之年的大人。
聞止鳶瞧出大夫的動搖,強撐著後股的刺痛,慢慢朝前挪動。
明氏更是心疼的眼眶通紅,小心翼翼在旁扶著。
“你與你的家人,肯定無法承擔誠陽侯府嫡孫事故指責。”
大夫終於想到自己的家人,徹底沒了信心。
他雖動搖,卻也依舊不服聞止鳶所說之言斷。
聞止鳶走近,聞學昭還需阻撓,明氏被他氣急。
“聞學昭,你再動手傷我女兒,我定不饒你!”
這麼多年的相處,這還是明氏頭一回朝他如此動怒。
聞止鳶站在塌邊,想要彎腰或者大幅度的動彈都費力和痛苦。
隻得一個姿勢,死死支撐著對還被聞學昭鉗製的楚氏道:“大嫂,命人取府中藥方看看,有沒有麥冬、五味子……”
“沒有也需立刻出府去采買回來,把這些東西煎服成藥湯。”
繼而,對著明氏語速極快道:“娘,讓人回文瀾苑,取來您房中所備的艾條。”
楚氏和明氏因為信服,所以趕忙吩咐下去。
“大夫,我現在行動不便,在場也就你懂針灸穴位之法。”
“我說幾個穴位,你助我施針。”
聞學昭在旁什麼也不需要他去做,卻依舊不消停。
張口就扯著嗓子道:“聞止鳶!這是我的院子,昇哥兒是我兒子,由得你在這指手畫腳!”
聞止鳶還心中喊怨,不想去看他。
“既我強攬下此事,有任何的後果,皆有我一人承擔!”
說完,她目光如炬看著聞學昭。
“大哥,可以安靜了嗎?”
大夫也被聞止鳶的那番話嚇到,但是聽她說願意一人承擔責任,加上為了孩子的安危。
他手執針看著聞止鳶,似做好了決定,“你說。”
隨著聞止鳶的白唇幾開幾合,聞長昇的身上紮了不少的銀針。
原本還有些抱著對聞止鳶醫術懷疑的大夫,越是往下施針,那顆不安的心,就莫名地慢慢靜了下來。
不為彆的,隻因聞止鳶所說的這幾個穴位,都是在他所學到的針灸之術裡,可施針扭轉病症的地方。
隻是另外,還針刺了幾個彆的穴位。
但是他亦沒有懷疑是否在亂刺,隻覺得肯定是有聞止鳶醫治思路與道理。
眼看著這針都施著,大家也都安靜了下來,紛紛屏息凝神,生怕會打擾了救治的過程。
針刺結束,聞止鳶臉色沉著道:“這幾個穴位,可引熱外出。”
“接下來,勞煩您幫我在孩子的足三裡穴輕輕按揉,寸勁點穴。”
大夫聞言,不再反駁任何言論,神情認真地照做。
她還需要明氏攙扶,才能站立,於是對著楚氏道:“大嫂,準備好溫水巾帕,等會熱汗逼出,需要擦拭更換衣物與床褥。”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隻是外頭赤陽當空,屋內雖清涼但也有熱意。
更何況孩子本就在高燒難受,如果汗淋淋的不及時處理乾淨,孩子也難耐。
她心疼孩子受苦罷了。
在針刺與揉捏的情況下,聞長昇的抽搐症狀早慢慢平複消失。
明氏的人也取來艾條,按照聞止鳶的吩咐,在銅托內點燃一份,由楚氏在床頭端著。
而在屋內的一角,也點了一份。
“艾條有溫經通絡的作用,能讓孩子在頭疼難耐的時候得到些許安撫慰藉。”
“點足兩日便好,孩童不宜多聞,記得開窗通風,床榻上的圍帳繼續罩下,不要有強風吹來。”
楚氏因確實瞧見了兒子有所好轉,並且睡顏也慢慢安詳。
也不似先前那樣難耐的緊蹙眉頭,甚至是嚴重到出現抽搐的樣子。
知道這一切肯定是因為這個小姑子的,所以眼裡寫滿了感激。
更何況這番叮囑也是聽得出來,是心細如發的叮嚀,對昇哥兒有益無害。
自然是對她的吩咐與安排也無比的言聽計從。
大家等待了一炷香的時間,聞長昇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出汗到會暈透衣衫和褥子的地步。
大夫起身讓出空間,叫楚氏與丫鬟清理。
也是這時才恍然注意到聞止鳶額頭沁汗,臉色慘白。
募地想起什麼,他懷著恭敬的態度,上前伸出手,無一丁點兒不敬之意,扶住了聞止鳶的另一邊。
“這位小姐,可是腰傷了?”
“在下略懂骨筋之術,醫者難自醫,請讓在下替你檢查一番!”
聞止鳶方才全因擔心孩子而硬撐著,眼下聞長昇排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痛感也開始在席卷著她。
她緊咬著牙關,才能忍住不痛苦輕吟出聲。
甚至都沒法及時回應,而是幾個喘息的努力,也痛到難開口時,費力地點頭。
楚氏雖然一心關懷兒子,卻也知道最大的功臣是聞止鳶。
扭回頭,見聞止鳶情況也不大對,不似輕傷,忙把手裡的事,交給了丫鬟。
略過跟木頭似的蠢東西,快步來到聞止鳶身旁。
“娘,我們扶著三妹妹,在椅上慢慢坐下吧!”
明氏心疼吧,也沒主意,點頭就準備和大兒媳楚氏一塊兒合力扶著聞止鳶坐下。
聞止鳶隻是稍稍一個挪動,就感覺到筋骨的痛徹心扉。
“彆,彆動。”
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來的,氣若遊絲。
“二位夫人彆動她,將人攙扶住,叫小姐站立緩一下。”
而大夫則是已經在確定聞止鳶後麵痛處的位置。
手隔著寬大的袖口布料,試了幾處,反應都是痛的後,大夫都不由額上出汗,有些緊張的嘲聞止鳶討教起來。
“按哪哪痛,許是實傷的附近經脈相連,痛感擴散,難確定實處,無法對症行醫。”
大夫說著話,在聞止鳶的身後亦是有了幾分手足無措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