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夕陽如同被打翻的番茄醬,肆意潑灑在蘇府的角角落落。
佛堂裡,香火味兒混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氣,讓人隱隱作嘔。
蘇挽棠覺得自己像個剛下班的社畜,渾身寫滿了“疲憊”二字。
“大小姐,您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著吧,”阿菊的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仿佛生怕驚擾了什麼。
蘇挽棠揉了揉眉心,擺擺手:“無妨,左右無事,我再陪祖母一會兒。你先下去吧,記得把這裡收拾乾淨,特彆是那堆灰。”她特意加重了“灰”這個字,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
阿菊領命退下,蘇挽棠這才起身,慢悠悠地踱步回房。
說是更衣,實則是為了支開眾人,方便自己“摸魚”。
畢竟,有些臟活累活,還是得自己親自動手才放心。
房間裡,銅鏡倒映出她清麗的麵容,隻是那雙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火——不對,是複仇之火。
蘇挽棠深吸一口氣,走到那堆被清理出來的灶灰旁,蹲下身子,開始在裡麵翻找起來。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她一邊嘟囔著,一邊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塵。
終於,在一堆黑乎乎的灰燼中,她找到了一塊不起眼的染血帕子。
帕子入手冰涼,帶著一絲淡淡的鐵鏽味。
蘇挽棠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帕子的邊角。
果然,在帕子的一個角落,有一塊銅鏽的痕跡,形狀與祠堂門環上的刻痕幾乎完美重合。
“這王氏,真是個細節控啊!”蘇挽棠忍不住吐槽一句。
不過,細節控也有翻車的時候。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端來一盆清水,將帕子浸入水中。
清水瞬間被染成了淡紅色,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漸漸地,帕子上浮現出幾行墨跡,雖然已經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認出“丙申年冬”幾個字。
“丙申年冬……”蘇挽棠喃喃自語,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些塵封的記憶。
丙申年冬,正是王氏偷偷修改族譜,將她從嫡女除名的日子。
“好家夥,這王氏不僅心狠手辣,還喜歡搞這些小動作!”蘇挽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拿起帕子,仔細地擦拭著上麵的墨跡,試圖找到更多的線索。
就在這時,房間的簾子突然被人掀開,小桃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她發髻上的銀簪晃動著蕭府賞賜的流蘇,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姑娘,奴婢查清楚了!城南贖身的銀票,是用您退婚時,那些百姓湊的賞錢……”小桃氣喘籲籲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激動和憤慨。
她話還沒說完,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破空聲。
“砰”的一聲,一個瓷碗從窗外飛了進來,狠狠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碗中滾出半塊玉佩,上麵用小篆刻著“蘇若瑤”三個字。
“我去,這又是唱的哪一出?”蘇挽棠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小桃身前,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刀,擋住了她的去路。
刀鋒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寒光,映襯著陳叔冷峻的麵容,讓人不寒而栗。
窗外,王氏的身影一閃而過,臉上帶著一絲陰冷的笑容。
“嗬,看來這王氏是等不及了,要親自下場了嗎?”蘇挽棠冷笑一聲,將手中的染血帕子按在了旁邊的灶灰上。
“春桃偷偷埋的藥渣,可與三年前王氏給老夫人下的慢性毒藥,同出一源?”她緩緩地說道,語氣冰冷得如同寒冬臘月的冰霜。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蘇挽棠身上,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阿菊顫抖著捧出一個熬藥的陶罐,陶罐底部結著一層厚厚的暗紅色血痂。
她聲音顫抖地說道:“大小姐,奴婢發現這陶罐底部的裂痕走向,與蘇若瑤妝匣夾層裡的銅釘磨損痕跡,完全吻合!”
“砰!”王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視著蘇挽棠:“你……你血口噴人!”
陳叔的佩刀橫在了王氏身前,封住了她的退路,也封住了她所有的辯解。
蘇挽棠看著王氏那張扭曲的臉,心中沒有絲毫的憐憫。
她知道,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
她走到王氏麵前,緩緩地說道:“王氏,你機關算儘,處心積慮,可惜啊可惜,百密終有一疏。你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殊不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你……”王氏氣得渾身發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蘇挽棠不再理會她,轉身看向小桃,
“小桃,你……”她剛想問些什麼,卻見小桃突然伸出手,猛地扯開了自己的衣襟。
蘇挽棠後麵的話語瞬間卡在了喉嚨裡,眼睛瞪得老大,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這是什麼情況?”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仿佛有什麼驚天秘密即將被揭開……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琥珀,時間被凍結在小桃扯開衣襟的那一瞬間。
蘇挽棠大腦嗡嗡作響,如同死機的老式電腦,卡頓得厲害。
映入眼簾的,是小桃鎖骨處一道猙獰的舊疤,像一條醜陋的蜈蚣,盤踞在她白皙的肌膚上。
那疤痕,正是三年前小桃被王氏那個老巫婆賣入妓院時留下的烙印!
“我靠,這是什麼迷惑行為?”蘇挽棠心中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這劇情走向,簡直比過山車還刺激!
就在她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小桃突然像離弦的箭一樣,猛地撲向蘇挽棠。
“姑娘!小桃對不起你!奴婢…奴婢…”她哭得梨花帶雨,語無倫次,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還沒等蘇挽棠反應過來,佛堂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囂。
幾名丫鬟舉著火把,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領頭的正是蘇若瑤身邊那個狗仗人勢的春桃。
“侯府來人了!要驗明…驗明蘇若瑤的生辰八字!”春桃尖著嗓子喊道,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興奮。
蘇挽棠瞬間明白了,這王氏和蘇若瑤這對母女,葫蘆裡賣的絕對是假藥!
她們這是要釜底抽薪,徹底把她釘在恥辱柱上啊!
“嗬嗬,想玩陰的?老娘奉陪到底!”蘇挽棠
“陳叔!”她一聲令下,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陳叔聞言,立刻會意,他抽出腰間的佩刀,寒光一閃,鋒利的刀刃直指地麵。
“嘩啦”一聲,佛堂地麵上,瞬間鋪滿了密密麻麻的紙張。
蘇挽棠定睛一看,這些紙張,竟然是當年老夫人陪嫁的田產、店鋪、以及各種珍寶的契書!
“我的媽呀,這是要搞事情啊!”蘇挽棠忍不住在心裡驚呼。
陳叔手腕一轉,佩刀在契書上劃出一道刺眼的火光,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
“老夫人陪嫁護院,隻效忠嫡女!誰敢造次,先問問我陳某人手中的刀!”他語氣鏗鏘有力,如同金石撞擊,震懾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丫鬟,瞬間被陳叔的氣勢震懾住,紛紛後退,不敢上前。
蘇挽棠滿意地點點頭,這陳叔,關鍵時刻還是靠譜的。
她轉身,目光如刀,掃過王氏和蘇若瑤那兩張僵硬的臉。
“王氏,蘇若瑤,你們機關算儘,以為可以瞞天過海?真是太年輕,太天真了!”
就在這時,蘇挽棠眼角的餘光瞥見,春桃偷偷地將一塊染血的帕子,塞進了小桃的懷中。
“嗯?這是什麼操作?”蘇挽棠心中一動,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她仔細觀察著那塊帕子,隻見帕子的一個角落,有一塊銅鏽的痕跡。
那銅鏽的形狀…竟然與地麵契書邊角的裂痕,如出一轍!
“我擦!這王氏,竟然在這裡等著我!”蘇挽棠心中怒罵,這老妖婆,真是步步為營,算無遺策啊!
空氣中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蘇挽棠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
她看著小桃,“小桃,你…”
話音未落,卻見小桃猛地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姑娘,我…”
就在這時,佛堂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
“侯府周嬤嬤到!奉老夫人之命,前來迎娶蘇若瑤小姐!還請相府交出蘇若瑤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