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川渾身浴血撞開木門，手中半塊虎符的龍紋還沾著葉相暗衛的血。葉杳剛將殘片握緊，冰涼的金屬便在掌心烙出紅痕。陸淩川的軟劍已橫在她與追兵之間，染血的月白長衫在風中獵獵作響："我引開敵軍，你們從懸崖密道突圍！"
"陸公子傷口未愈，此舉太過凶險！"齊夢深扯開浸透血漬的繃帶，肩胛處猙獰的傷口翻卷如蝶，"虎符另一半藏在葉相書房青銅鶴燈的機關內，我有三成把握全身而退。"他轉頭望向葉杳，墨色瞳孔映著跳動的燭火，"葉姑娘，你信我嗎？"
山雨裹挾著寒意撲入破舊農舍，將三人的影子疊印在斑駁的牆麵上。葉杳的指尖撫過腰間鏽刀——這柄曾劈開北疆戰火的利刃，此刻卻在鞘中微微震顫。她忽然想起書院初遇時，齊夢深默默將被同窗撕碎的兵書殘頁遞來；也想起祠堂退婚那日，陸淩川刻意說給眼線聽的傷人話語。
"分頭行動。"她將半塊虎符塞進陸淩川掌心，觸感帶著他未乾的血跡，"你與陸凜川牽製敵軍，我隨齊公子取虎符。"轉身時發梢掃過陸淩川攥緊的拳頭，卻在邁出門檻前被他一把拽入懷中。
潮濕的衣料下，陸淩川劇烈的心跳震得她耳膜生疼。"杳兒，當年退婚那日我話未說完，齊夢深的折扇已精準隔開兩人。"齊夢深語調溫潤卻暗藏鋒芒，"陸公子，軍情刻不容緩。"
葉相府的雨幕如墨，齊夢深帶著葉杳翻過低矮的角樓。他的指尖按在青磚第七塊暗紋處，突然悶哼一聲單膝跪地。葉杳扶住他顫抖的肩背，觸到滿手黏膩的鮮血："傷口崩裂了？"
"彆出聲"齊夢深反手將她抵在潮濕的磚牆上，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尖。驚雷炸響的瞬間，他蒼白的臉色被映得忽明忽暗，"數到十，機關會"話音未落，書房方向傳來箭矢破空聲。
葉杳抄起鏽刀擋在他身前，卻見齊夢深如離弦之箭撲來。十二支淬毒弩箭擦著他肋下釘入地麵，在青磚上濺起火星。"你瘋了！"她的聲音被雨聲撕碎，卻見他笑著舉起完整的虎符，染血的手指輕輕擦去她臉頰的雨珠。
"值得。"齊夢深倚著書架緩緩滑坐，失血過多的唇色近乎透明，"你看，我終於護住你了。"
與此同時，陸淩川在亂軍中廝殺。當他望見葉杳攙扶著齊夢深從屋簷躍下時，軟劍幾乎脫手——齊夢深攬著她腰肢的手那樣緊，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
"虎符合一！"葉杳高舉虎符，暴雨衝刷著上麵交錯的血痕與水跡。她轉身望向渾身浴血的兩人，一個是青梅竹馬卻用傷害為她築起屏障的陸淩川，一個是默默守護、甘願為她擋箭的齊夢深。鏽刀在鞘中發出清越的鳴響，而她心底的兩簇心火，早已在這場風雨中燒得燎原。葉杳又該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