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盆,陸府書房的銅製獸首香爐中,龍涎香嫋嫋升騰。陸淩川指尖摩挲著護國令溫潤的玉麵,窗外電閃雷鳴照亮他眸中翻湧的暗芒。案頭北疆戰報邊角被反複折起,上麵用朱砂圈出的不僅是戰略要地,更有蠻族糧草押運路線的隱秘標記。
"公子,齊三公子求見。"侍從的通報聲打斷思緒。陸淩川迅速將戰報塞入暗格,換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整了整月白長衫。
齊夢深踏入書房時,正見陸淩川斜倚在檀木榻上,手中把玩著鎏金酒盞:"什麼風把齊三公子吹來了?莫不是又要與我談那無趣的聖人之言?"
這位出身文臣世家的公子,生得芝蘭玉樹,一襲月白色錦袍纖塵不染。他將竹骨傘置於門邊,目光掃過屋內狼藉的棋局:"聽聞陸兄近日與葉家二小姐走得很近?"
陸淩川挑眉,酒液順著嘴角滑落:"不過是逢場作戲。那葉柔一心想當陸府主母,我不過順水推舟罷了。"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暗衛悄然遞上密信。
陸淩川展開信紙,瞳孔微縮——北疆傳來消息,葉杳已識破蠻族糧草運輸的關鍵節點,正準備突襲。他將信紙湊近燭火,餘光瞥見齊夢深若有所思的眼神,突然輕笑出聲:"齊兄可知,葉家那庶女倒是有些意思。"
"葉杳?"齊夢深轉身時,袖中滑落一卷兵書,"我曾在書院見過她翻閱《孫子兵法》,當時便覺得此女眼界不凡。"他彎腰拾書的瞬間,陸淩川注意到他腰間懸掛的玉牌——那是朝廷暗衛統領才有的信物。
與此同時,葉府西院的練武場,葉杳正揮刀劈開漫天雨幕。鏽刀劃破積水,濺起的水珠在月光下宛如碎銀。她收刀而立時,瞥見牆頭閃過一道黑影,手中暗器破空而來。
"小心!"一道青影疾掠而至,齊夢深的折扇精準擊飛暗器。他落地時,正見葉杳握刀的手紋絲未動,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葉姑娘好身手。"
葉杳抹去臉上雨水,目光警惕:"齊公子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齊夢深展開手中畫卷,上麵赫然是北疆地形圖:"我在戶部查賬時,發現蠻族商隊近期在京城采購了大量硫磺硝石。結合葉姑娘在北疆的發現,此事恐怕另有隱情。"
兩人湊近細看,葉杳突然用刀尖點向地圖某處:"這裡是漠北鐵礦,若蠻族掌控此處"她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傳令兵冒雨而來,遞上密函:"葉姑娘,邊關急報!蠻族佯裝撤退,實則在漠北集結重兵!"
葉杳攥緊密函,鏽刀發出清鳴。齊夢深見狀,主動將地圖卷起:"葉姑娘若信得過,我願助你一臂之力。"他的目光堅定,"北疆百姓無辜,不能淪為陰謀的犧牲品。"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
葉杳身著戎裝,將繳獲的蠻族布防圖呈給皇帝。就在此時,陸淩川搖著折扇施施然出列:"陛下,臣有異議。"他目光掃過葉杳緊繃的脊背,嘴角勾起玩味的笑,"葉姑娘僅憑幾張圖紙,便斷定蠻族陰謀,是否太過草率?"
葉杳轉身,鏽刀在晨光中劃出冷冽弧光:"陸公子若不信,大可隨我去北疆一探究竟。還是說"她逼近半步,壓低聲音,"陸公子怕看到些不該看的?"
陸淩川忽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葉杳,你猜我為何故意激你?"他直起身時,袖中悄然塞給她一枚刻著陸家紋章的令牌,"戌時三刻,城郊破廟。"
散朝後,齊夢深在宮門口攔住葉杳。他遞上一個油紙包,裡麵是精心準備的傷藥:"北疆風寒,葉姑娘保重身體。"他的目光溫柔而克製,"若有需要,我隨時在。"
葉杳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握緊腰間令牌。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傳來隱約的駝鈴聲,仿佛預示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陸淩川正站在城樓上,望著她遠去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這場為家國設下的局,他已賭上了全部身家,而葉杳,是最關鍵的那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