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翡腦子飛快轉動著,或許她真的應該考慮係統那個挖鼻孔的建議,但是現在她的鼻子過分乾淨了,沒有武器。
“哦,”她故作鎮定道:“那你說說看。”
“在這裡說?”裴涇掃了一眼地牢。
這裡陰暗又潮濕,還有趙興邦這個傻子在這裡煞風景,怎麼看也不是談情說愛,不對,談正事的地方。
段酒早就盯著了,適時接話,“屬下讓人在冰綃水榭內準備了瓜果點心,王爺和小姐可以去那裡談。”
薑翡轉身就往外走,看著兩人相繼離去,趙興邦繃不住了。
“那,那我呢?”
裴涇好似現在才想起來有這麼個人,回頭看了趙興邦一眼,思忖片刻道:“給他換身乾淨的衣裳,送他回去。”
幸福來得太突然,趙興邦甚至懷疑是不是他的幻覺,直到被人送出王府,才有了一種真實感。
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在昭寧王跟前還能有這待遇,給薑二小姐辦事真是沒跟錯人。
……
冰綃水榭內。
薑翡坐在裴涇對麵宛若無人地吃著瓜果,瓜子嗑完瓜子皮隨意吐在地上,吃完西瓜又找段酒借了把刀切皮,接著人往吳王靠上一躺,貼了滿臉西瓜皮。
她記得裴涇不是有點潔癖嗎,第一次捏了她下巴還用帕子擦手,她邋遢一點總歸沒錯吧。
裴涇看著眼前的薑翡,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作罷。
段酒還從沒見過王爺如此吃癟的模樣,僅有的幾次都獻給了薑二小姐,就連他在旁邊都看得樂嗬,這要是以後薑二小姐能嫁進王府,府上指不定多歡樂呢。
想到這裡,段酒臉色一僵,他怎麼好像也被王爺洗腦了。
不是還有個魏三郎呢,他簡直不敢想,要是薑二小姐真嫁給魏三郎,屆時王爺會怎麼樣。
薑翡等了半天也不見裴涇開口,揭開蓋在一隻眼睛上的西瓜皮,“你不是要說麼,你說呀。”
她臉上那些貼得亂七八糟的東西簡直一言難儘,裴涇終於忍不住伸手,輕輕揭下她另一隻眼睛上的西瓜皮。
“你這是在考驗本王對你的忍耐力?”
薑翡心說忍不了我更好,“王爺不是要說正事嗎?”
裴涇從袖中掏出一方錦帕扔在她身上,見薑翡紋絲不動,裴涇暗自思忖,是想讓他親自動手吧?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認命般地拿起帕子,伸手取下薑翡臉上的西瓜皮。
指尖和麵頰相觸的一刹,薑翡的呼吸驟然凝滯。
那張俊臉就這樣突如其來出現在她的眼裡,靠得那樣近,能聞到他身上的香氣。
裴涇的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輕輕拂過她的臉頰,近到能看清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水榭內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薑翡不自覺地屏住呼吸,隻覺得心跳聲大得驚人,幾乎要衝破胸腔。
裴涇的動作忽然頓住了,他的目光從她臉上貼著的西瓜皮,慢慢移到她的眼睛。
四目相對的瞬間,薑翡看到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彆動。”裴涇的聲音低沉了幾分,“還有一片。”
手指輕輕撫過她的唇角,那一觸即離的觸碰卻讓薑翡渾身一顫。
她分明看到裴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那雙冷靜自持的眼睛裡,此刻竟翻湧著一些對她來說很陌生,卻好像一下就明白過來的情緒。
段酒在一旁尷尬地彆過臉,摸著柱子假裝研究水榭柱子上的雕花,又忍不住偷偷拿餘光去瞥。
裴涇終於收回手,卻仍保持著俯身的姿勢。
兩人呼吸交錯,薑翡能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拂過自己的臉頰。
不行了。
這這這,這事情的發展方向和速度怎麼都有點失控了?
“係統!係統!”薑翡在心裡狂叫,“我不行了,快來救命!”
沒等到係統的回答,倒是等到了裴涇的聲音,“我與魏辭盈相識於我十歲那年。”
裴涇隻覺得指尖下的肌膚細膩得不可思議。
少女的臉頰因為西瓜的涼意還帶著些許濕潤,在他指尖下微微發燙。他本可以一觸即離,卻鬼使神差地放慢了動作。
薑翡的睫毛在輕輕顫抖,像受驚的蝶翼,那雙狡黠靈動的眼睛此刻睜得圓圓的,倒映著他自己略顯慌亂的身影。
太近了。
近到能數清她睫毛的根數,近到能看清她瞳孔裡細碎的光。
她身上還帶著西瓜清甜的香氣,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茉莉香,讓他想起江南雨後的清晨。
喉間突然間發緊,裴涇拿起錦帕蓋住她的臉。
錦帕遮住了視線,薑翡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了,隻有朦朧的光,接著裴涇的聲音繼續。
“我被人牙子拐賣後流落江南,好不容易逃跑卻差點餓死在路邊,是她救了我,給了我吃食,讓我有了一個容身之所,她於我有大恩,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溫暖。”
薑翡記得安平郡主告訴過她的裴涇的身世,無父無母,自幼失怙,在打罵和欺淩中長大。
這樣的人,最容易被一點溫暖收買,也最容易被一句關懷蠱惑。
“她帶你回家了?”
“沒有。”沒了那道令他分神的目光,裴涇說起來更加順暢,“她那時是個小乞丐,自己都吃不飽,偷饅頭被人追著打,偷回來就分我一半。”
薑翡忽然想到一個煞風景的問題,“那你為什麼不去偷?”
“我病了。”裴涇說:“病得很重,估計還沒偷到東西就會被人打死在街上。”
薑翡“哦”了一聲,“她不是定遠侯家的小姐嗎?怎麼會是個乞丐?”
“她也同樣流落街頭。”
薑翡隱隱覺得不對,“她帶你回她外祖家了嗎?”
裴涇看著那張被錦帕覆住的臉,說話時微微動著,像是聽不清她說話一般,他情不自禁地低頭靠近了些。
“沒有,她帶我回了一個破廟,就是之後兩個月我們的容身之所,我們兩人相依為命。”
薑翡心說怪不得呢,怪不得裴涇總是對魏辭盈展現出過分的關注,原來是有這樣的淵源。
不過那種怪異的感覺更重了,魏辭盈的外祖既然在江南,直接去外祖家就行了,為什麼還會流落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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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明天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