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遮掩處還有些沒被打濕的樹葉樹枝,經過一場雨已經有點潮了。
她又在四周搜尋了一番,總算找到點幸存的枯枝。
火堆燃起來的同時,天色也暗了下來。
薑翡脫掉外衫,隻穿了件裡衣靠近火堆,身上總算有了點溫度,牙齒也不再打顫。
係統在她找柴的時候就已經下線,讓她自求多福。
薑翡合理懷疑係統就是來看熱鬨的,現在裴涇暈死過去沒熱鬨看係統就下線。
薑翡靠著石壁靜靜坐著,看來今晚隻能在這裡暫時歇息了,希望不要碰到晝伏夜出的野獸。
九桃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發現她不見了,應該會找人出來找她,況且一起不見的還有裴涇,雖然很多人盼著他死,但找他的人應該也不少。
想到這裡,薑翡看了眼裴涇,她可不希望等彆人找到他們的時候裴涇已經是一具屍體,否則找到她的時候就是她的死期。
薑翡挪到裴涇旁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燙,不但不燙,還涼得可怕,就好像死了一般。
她又把手指湊到他鼻下,幸好,還有氣在。
薑翡脫掉裴涇的外袍,同樣隻剩下一件裡衣,把他挪到火堆旁邊取暖。
除此之外,她好像也做不了什麼彆的了。
雖然一天沒吃東西,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可她又不會捕獵,隻能啃著找柴時采來的野果,酸澀的汁水讓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她轉頭看向依舊昏迷的裴涇,火光映照下,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深邃。
夜風穿過石縫,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像是狼嚎一般。
薑翡蜷縮著身子,忍不住往裴涇身旁靠了靠,有個活人在身邊總是能壯壯膽的,總比她一個人在這裡好。
夜越來越深,薑翡身心俱疲,困得頭一下一下往下點。
不知眯了多久,薑翡頭猛地一點,差點撞到膝蓋上,她揉了揉眼睛,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
“哢嚓——”
薑翡渾身一僵,警覺地望向黑暗處。
火堆的光芒之外,兩盞幽綠的光點正緩緩靠近。
“係統!係統!”薑翡在腦海中大喊,卻得不到回應。
綠光越來越近,終於顯露出真容。
那是一頭灰狼!它齜著森白的獠牙,口水順著嘴角滴落,顯然已經餓極了。
薑翡的手心瞬間沁出冷汗。
她悄悄抓起一根燃燒的木柴,另一隻手推了推裴涇,“醒醒,裴涇,快醒醒!”
她聲音都在發顫,裴涇依舊昏迷不醒。
灰狼似乎判斷出她缺乏威脅性,琥珀色眼睛裡的凶光漸漸凝結成勾子,慢慢弓起背脊,做出攻擊姿態。
在它撲上來的一刹那,薑翡猛地站起,揮舞著火把,“滾開!”
灰狼被火光逼退兩步,卻不肯離去,反而繞著他們開始轉圈。
薑翡這才發現,黑暗中還有幾對綠光在閃爍。
是狼群!
狼喜歡群居,一旦出現一隻,周圍肯定還有一群。
薑翡差點就絕望了。
四周都是綠瑩瑩的凶光,她隻能將火把舞得更急,背後是石壁,前左右都是狼,她還得兼顧裴涇。
薑翡舉著火把一頓亂揮,前麵的狼群被逼退。
她剛要鬆一口氣,側邊忽然竄出來一個灰影,一頭狼抓住機會,猛地撲了上來。
薑翡本能地抬起手臂抵擋,尖銳的疼痛瞬間從左臂傳來,她痛呼一聲,左手胡亂摸到一塊石頭,狠狠砸向狼頭。
一切動作都是出於本能,一下,兩下,三下……
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滿手鮮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狼的,而那隻衝過來的狼已經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或許是這一行為讓狼群察覺到了危險,亦或是殺死這隻還未成年的狼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
頭狼仰天長嘯一聲,開始緩慢後退,漸漸隱沒在了灌木後。
薑翡立刻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左臂傳來鑽心的疼痛,鮮血順著指尖滴落。
她顫抖著掀開衣裳看了看,手臂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傷口深可見骨。
薑翡撕下一截衣擺,笨拙地把布條一圈一圈纏在傷口上,疼得她眼睛都紅了,咬著牙死死忍住了眼淚。
身旁忽然傳來一點動靜。
薑翡立刻警惕地看過去,看見裴涇手指動了動,然後緩緩睜開了眼。
薑翡下意識後移,想要離他遠一些,察覺到動靜裴涇倏地轉頭朝她看來,在看見她時臉上的表情有了短暫的愣怔。
他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這才發現雙手手腕被布條緊緊捆在一起,連雙腿也被捆住了。
裴涇疑惑地看向薑翡,“你捆的?”
這裡就他們兩個人,不是薑翡捆的還能是鬼捆的?
她隻是害怕裴涇醒來再次對她動手,這麼做隻是為了以防萬一。
裴涇朝她伸出手,說:“解開。”
他聲音帶著嘶啞,眼中已不複之前猩紅,但薑翡仍是不敢放鬆警惕。
“放開你,好讓你殺了我嗎?”
裴涇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既然怕我殺了你,那又救下我做什麼?”
薑翡抿了抿唇,“當然是你還有用處。”
她還要靠他完成任務,這就是用處。
裴涇卻好似誤會了她的想法,了然地點了點頭,薑翡也懶得糾正他,繼續纏著布條。
裴涇似乎這才注意到她鮮血淋淋的手臂,又把目光移向地麵,那裡躺著一匹不算很大的灰狼,腦袋已經被砸得血肉模糊。
支起的木棍上掛著兩件外袍,其中一件屬於他自己。
裴涇靠在石壁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懶懶散散地撚著布條垂落的帶子。
“我提醒你一句,狼都是群體出沒,這裡有一隻,背後一定還有一群,況且你已經殺了一隻,它們記仇,就一定會再來,血腥味會引來更多的野獸。”
薑翡不用他提醒,那群狼她已經見識過了。
她纏好布條,看了眼地上的死狼,鼓起勇氣提起狼的後腿。
她不敢走得太遠,走出幾步就把狼拋了出去,希望雨水能衝刷掉部分氣味,又抱來一些腐葉蓋在血跡上。
裴涇看著她一係列動作,明明那樣吃力,卻還是不肯解開他的手,看來在她眼裡,他比豺狼還要可怕。
薑翡坐回了原地,又往火堆裡添了幾根木柴,握著其中一根一直沒有放開。
“還不給我解開嗎?”裴涇笑著問:“你準備等狼群下次來襲獨自應戰?”
薑翡嘴唇緊抿,一個字也不想理他,她沒忘記這個男人差點要了她的命,現在她算是腹背受敵。
忽然,裴涇看向黑暗的密林,勾起唇角幽幽地說:“它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