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裴涇眯了眯眼,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膽直白的姑娘。
“你娶我!”
起了頭,後麵的話就好說多了。
薑翡語速飛快,“我向你保證婚後絕不乾涉你的自由,你想納妾就納妾,想納幾個納幾個,想逛青樓就逛青樓,男的女的全憑你開心,我絕對不鬨。”
裴涇的眉頭挑了挑。
“而且我嫁妝豐厚,做得一手好菜!”薑翡越說越起勁,“你要是嫌我煩,我們可以分房睡。你要是喜歡清靜,我保證每天說話不超過五句,不,三句”
對方終於忍不住打斷她,“你這是在推銷自己,還是想以此嚇退我讓我退婚?”
薑翡噎住了,“試問京城的貴女,絕對沒人能做到我這個程度了。”
這可是絕對的競爭力,放在現代直的彎的都想娶。
裴涇眸色深沉,似在思索什麼,“你叫薑什麼?”
薑翡微微撇了撇嘴,看來這是真不在意了,連名字都記不清。
“薑如翡,翡翠的翠。”
裴涇聽完,低笑一聲,忽然站起身朝她走來。
他一站起來,薑翡才明白為什麼剛才說她矮。
這人也長得忒高了,一八五打底,甚至更高,薑翡這個子剛剛過他的肩。
裴涇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薑翡下意識後退一步,後背抵上了樹乾。
男人伸手撐在她耳側,微微俯身,“小翠,這些條件聽上去,倒還不錯。”
“是吧。”薑翡乾笑了一聲,“那你是答應了?”
裴涇目光在她臉上繞了一圈,目光突然變得銳利,“你為何如此急著嫁入魏家?甚至不惜許諾這些條件?”
薑翡心頭一跳,暗叫不好。
她總不能說“因為我想禍害你妹妹,好讓裴涇殺我全家”吧?
“這個嘛“薑翡眼珠一轉,故作嬌羞地低下頭,“自然是因為仰慕三公子已久”
“嗬。“裴涇冷笑一聲,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在說謊。“
薑翡被迫抬頭與他對視,那雙眼此刻冷得可怕,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甚至帶了些殺意。
薑翡背後頓時沁出一層冷汗。
這可不是現代法治社會,隻要身份夠高,權利夠大,殺人也不會被抓的,比如書裡的那個瘋批裴涇。
“讓我猜猜,“裴涇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巴,“你是不是……在謀劃些什麼?”
薑翡被他捏得生疼,眼眶都泛起了水光。
她突然靈機一動,硬生生擠出兩滴眼淚,“我沒謀劃什麼,我就想快些離開薑家。”
她抽噎著說:“公子可能不知道,我性子不討喜,家中的人都不喜歡我,與其在家中受氣,倒不如嫁過來,隻要給我個容身之地就行,我不會乾涉你的私事。”
裴涇半眯著眼打量了她,似在思考她這話有幾分真。
薑翡趁機又抹了把眼淚,“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不信你隨便找個薑府的下人打聽,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下巴上的力道鬆開,裴涇後退一步,取了張帕子擦了擦手,直接扔在地上。
薑翡想罵人。
他奶的你有潔癖你倒是彆捏我下巴,你嫌我臉油,我還嫌你手汗呢。
適當哭一哭能挑起人的惻隱之心,可要是哭久了,彆說對方,就連她自己都嫌煩。
薑翡擦了擦眼淚,決定適當地以退為進,“話已至此,公子不信也罷,我可以走了麼?”
麵前的人沒有反應,薑翡又看了他一眼,自顧轉身走了。
湖對岸就是宴客的地方,她還不想那麼早回去,準備先偷偷看一看裴涇那瘋批,畢竟將來她要死在這個人手裡。
對岸全是人,薑翡走出一段,找了個湖麵狹窄的地方,躲在花叢後麵,探頭朝對麵看去。
書中說裴涇“玉麵藏瘋,正邪難辨”,薑翡當時看書的時候還好生腦補了一番,也沒補出怎麼把瘋批藏在玉麵下,但既然是玉麵,生得十分好看的準沒錯。
薑翡挨個看過去,生得好看的不算太多。
這個太稚嫩,那個年紀大了點,這個笑起來三十二顆牙都露出來了,像要吃人,那個頭發太稀疏,年紀輕輕就已經開始謝頂……
肩膀似乎被戳了一下。
薑翡正在認真分析,根本無暇分神,下意識朝後擺了擺手,“你等等,我在找那個瘋批。”
“瘋批?”身後的人喃喃重複了一聲。
聽見聲音,薑翡瞬間回神。
她側過頭,這一看嚇了一跳,“你在這裡乾什麼?”
裴涇站在她身後,微微俯身,目光越過她落在遠處,又悠悠地把目光收回來,垂眸落在她臉上。
他唇角的笑意不達眼底,又問:“你在找哪個瘋批?”
薑翡還沒那個膽說瘋批就是裴涇,要是傳到裴涇耳朵裡,隻怕小命不保。
她連忙解釋:“是你聽錯了,是披風,我在找披風。”
“是嗎?”裴涇直起身,垂眼睨著她,“已是四月,你還在找披風,小翠,看來你很畏寒?”
薑翡頂著頭頂的日頭,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是有那麼一點。”
裴涇笑了一聲,吩咐道:“薑二姑娘畏寒,取本……公子的披風來。”
“倒也不必如此貼心。”薑翡嘿嘿假笑了兩聲。
下人動作很快,片刻就有一個腰間佩刀的男子呈上一件披風。
裴涇接過披風,展開披到薑翡身上,還替她攏緊領口。
“往後都是一家人,我自然是要對你貼心一些的。”
薑翡眼珠子一亮,“你的意思是,你答應履行婚約了?”
裴涇挑眉,“我何時說過不娶?”
“……”薑翡語塞,想了想,問道:“你確定要娶我?”
“未嘗不可。”
薑翡眼珠子一轉,一把拽過他,朝著對麵指了指,“既然如此,往後就是一家人了,你能不能給我指一指,誰是昭寧王裴涇?”
裴涇垂眸看著她,把她先前的話琢磨了一番,忽然笑了起來,笑得肩膀微聳。
“你笑什麼?”薑翡沒好氣地問。
裴涇:“所以你在找的‘瘋批’,就是裴涇?”
薑翡驚了一下,這理解能力,嘎嘎好,不愧是她未來的夫婿。
她立刻豎指噓了一聲,“這話可不能讓旁人聽見,免得引來殺身之禍。”
裴涇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你倒是知道怕死。”
薑翡訕訕一笑,心想:我是怕,但是我回頭還得努力作死。
裴涇抬手,修長的手指朝對岸涼亭方向一指,“看見那個穿青玉色錦袍,正在喝茶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