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臉色變得深沉,眼裡閃過一抹愧疚之色,可旋即便消失不見。
他對夏蕊有父愛,但不多。
片刻,他才沉重的開口: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是我對你的補償,這些股份雪薇也沒有的,我隻給你。”
“嗬……前提是我活著回來,才能拿到股份。你隨手就可以打發的玩意,卻要我用命去換。”夏蕊諷刺的瞪著他: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留著給你買棺材吧!”
顧老爺皺起了眉頭:“蕊蕊,我畢竟養了你十八年,讓你錦衣華食,從沒虧待過你,你何必對我惡言相向。”
夏蕊嘴唇顫了顫,心裡所有的憤怒,都變成了酸澀:
“沒虧待過我?那四年前的親子關係斷絕書是什麼?我替你親生女兒坐的四年牢又算什麼?我坐牢期間受儘折磨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顧老爺有些無措的開口:“蕊蕊,那四年,是我對不起你,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夏蕊輕笑一聲:
“你的苦衷,就是犧牲我來維係顧家的利益,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你從來都把我當成一個斂財的工具。”
“吃相那麼難看,就拜托你彆擱這兒煽情演慈父了好不好?”
“不管怎樣,這次你去偭北,也是為了顧家……”
顧老爺正說著,就被夏蕊打斷道:
“我去救陸景琛跟你們顧家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純粹是為了自保。彆太高看自己了,這輩子,你都彆想再把我當工具人!”
夏蕊懶得再跟他廢話,轉身便往安檢方向走去。
“蕊蕊,能不能讓爸爸抱一抱,像小時候那樣……”顧老爺語氣酸澀的喊住了她。
夏蕊腳步一頓,卻沒有搭理他,繼續往前走。
這一刻,顧老爺的眼眶忍不住紅了一圈。
兒時那個童真又可愛、喜歡要他抱抱小女孩兒,終究是在他的世界裡消失了。
夏蕊在登機口一直等到上飛機,都沒看到蘇辰。
也沒有發來任何信息。
她禮貌的不再打擾,關機飛往太國。
一下機,便有兩個高壯的男人跟她會合,是陸蕾給她請的保鏢,會跟她一起去偭北。
剛走出機場,有一個穿西裝打領帶,夾著公文包,打扮十分正式男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顧小姐你好,我是蘇先生派來保護你的人,我叫孔彬。”眼鏡男自我介紹。
夏蕊一愣。
蘇辰派來的?
那他應該是不會來了。
想起他在機場跟她說的最後一句承諾……
這個男人,終究還是失信於她。
他在她最絕望最需要幫助的時刻,拋下了她。
這一刻,夏蕊感到深深的挫敗感,她敗給了顧雪薇,敗給了整個青春。
收起心裡的一絲悲涼,夏蕊朝孔彬點點頭:“辛苦你了。”
現在有三個保鏢,看上去都不是簡單的貨色。
如果能貼身跟著她,她的安全還是可以得到一定保障的。
這是夏蕊唯一能給自己的安慰了。
“不客氣,顧小姐,我們現在出發吧,根據對方的要求,我們要先去北麵的一個碼頭接頭。”孔彬說道。
幾人上了一輛商務車,朝碼頭出發。
結果剛下車,夏蕊便感覺到眼前一黑,被不明人套上了頭套。
剛開始還聽到幾個保鏢搏鬥的聲音,可很快,她被拖上船,去往未知的地方。
她什麼都看不見,說話也沒人搭理,仿佛摔落了萬丈深淵般,無助又絕望的滋味,令她深深恐懼。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夏蕊被摘掉頭套,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一個園區。
偌大的操練場上,是一棟棟樓層,每層樓的窗戶都被密密麻麻的防盜網封死。
周圍都是高牆,牆上布滿錯綜複雜的電網。
此時已是深夜,時不時還傳來淒厲的慘叫聲,令人頭皮發麻。
看到這一幕,夏蕊從骨子裡散發著恐懼。
這裡的環境和監獄很相似,同樣的高牆電網,同樣的讓人窒息。
來到這種地方,即便有三頭六臂都休想逃出去。
夏蕊知道,自己大概已經抵達偭北了。
“陸景琛呢?他在哪裡?”她著急的問押送自己來的人。
沒人搭理她。
倒是一個長相猥瑣,眼角有顆大黑痣的男人,在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她。
夏蕊向後退了退,強行讓自己鎮靜下來。
她很清楚自己會麵臨什麼。
到了這種鬼地方,自己孤身一人,等於掉入了狼群,生死都無法保障,何況貞潔。
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與其活著被人折磨,她寧願不要這條命。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長相斯文秀氣,還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一來,周圍人都對他很客氣,恭恭敬敬的喊道:“彪老大。”
在彪老大身上,夏蕊看到了的具象化。
這人應該是個頭頭。
夏蕊打量著他,對方同樣也在打量她。
他的目光幽深,瞳仁漆黑,透著極深的城府。
可給人斯文氣質的他,整體看上去又像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如果不是在這種地方看到他,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哪家大公司的職場精英呢。
但是在這種地方,能散發出這種氣場,且受人尊敬的。
必定不是簡單人物。
手上沾的人命也不會少。
感受著夏蕊堅韌不拔的眼神,絲毫不退縮,也不畏懼。
彪老大似乎很滿意,並欣賞的點了點頭。
這時,一旁的黑痣男人掐媚的說道:
“彪老大,你要的人帶來了,是個漂亮的小妹哦,就是瘦了點渾身都沒幾兩肉。”
“按照規矩,是不是先讓兄弟們爽一爽?”
話落,彪老大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怒罵道:
“你踏馬上輩子沒見過女人嗎?滾一邊去!”
黑痣男人委屈的捂著臉,嘴角都流血了,可見彪老大打他的力度之大。
“把她帶去五號室!”彪老大嚴肅的命令一聲後,又看向夏蕊,語氣突然變得溫和:
“我還有點事,等處理完了就來見你,等我哦!”
說完,他轉身離開,優雅的雙手插兜,連背影都那麼溫文儒雅。
和剛才罵人時凶神惡煞的模樣,彷若兩人。
兩幅麵孔,跟精神分裂似的。
夏蕊皺了皺眉,心裡忐忑極了。
這個男人對她的態度,不僅不算差,還有點……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