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女美生耽 > 青蛇後傳之人間無妄客 > 第1章 雨夜闖佛門,蛇影入殘寺

第1章 雨夜闖佛門,蛇影入殘寺(1 / 1)

推荐阅读:

雨幕像被扯碎的棉絮,糊在青檀眼睫上。

她踩著青石板狂奔時,道袍下擺早被雨水浸得透涼,腰間那截斷劍磕得胯骨生疼——這是她化形時從雷峰塔廢墟裡撿的,說是劍,倒更像塊生鏽的廢鐵。

“那妖物往破廟去了!“後方傳來道士的吆喝,桃木劍劈斷雨簾的脆響刺得她耳尖發疼。

青檀抹了把臉上的水,鬥笠早歪到肩後,眼角淡青鱗紋在雨裡泛著幽光——蛇類化形未完全時,總藏不住這點兒“尾巴“。

她踉蹌著撞開古寺破門,黴味混著潮土氣撲麵而來。

殿中佛像半張臉埋在陰影裡,供桌上的供桃爛成一灘暗黃,香灰積了半指厚,竟沒一盞長明燈是亮的。

“女施主?“

青檀轉身,見個小沙彌縮在廊柱後,十二三歲模樣,僧衣短了半截,露出細瘦的腳踝。

他懷裡還抱著把竹掃帚,指節因攥得太緊泛著青白,可黑葡萄似的眼睛卻往她腰間斷劍掃了掃,又慌忙垂下。

“避雨。“青檀扯了扯濕答答的青衫,聲音壓得啞,“雨停就走。“

沙彌沒動,喉結滾了滾:“我我去拿布巾。“他轉身時草鞋啪嗒踩在水窪裡,跑過香案時撞得供碗叮當響,倒驚得青檀挑了挑眉——這小和尚怕她怕成這樣,偏要硬撐著遞關懷。

布巾很快遞來,帶著股太陽曬過的暖香。

青檀接過時觸到他指尖的涼,抬頭正撞進他躲閃的目光:“近日寺裡不大太平。“沙彌絞著袖口,“夜裡總聽見廊下有鐵鏈響,昨日晨起,佛像的眼睛竟滲出水來,像在哭。“

青檀的手指在布巾上頓住。

她垂眸擦著發梢,鼻端卻漫過一縷若有若無的腥氣——不是香火,倒像腐爛的魚鰓混著血鏽。

蛇類天生對陰邪之氣敏感,她喉間泛起本能的警惕,抬眼時鬥笠簷剛好遮住眼角鱗紋:“你師父呢?“

“師父在禪房閉關。“沙彌低頭撥弄著胸前的木念珠,“不許我們打擾。“

青檀掃過殿中七盞長明燈——燈油都隻盛了小半,燈芯結著黑黢黢的燈花。

真正的修行者,哪會讓佛前燈火如此潦草?

她想起百年前法海的金山寺,香火氣能繞梁三日,連燭淚都滴成蓮花狀。

“小師父法號?“她忽然笑,故意把尾音挑得輕,像從前逗弄白蛇時的調調。

沙彌耳尖刷地紅了,結結巴巴道:“慧慧寂。“

“慧寂。“青檀念了遍,目光掠過他頸後淡青的淤痕——像是被什麼掐的。

她剛要開口,殿外突然炸響驚雷。

慧寂嚇得一抖,木念珠“嘩啦“掉在地上,滾到供桌底下。

“我撿!“他慌慌張張趴下去,卻在桌底發出短促的抽氣聲。

青檀彎腰幫他,餘光瞥見供桌下的青磚縫裡——滲著暗紅的液體,正順著磚縫往佛座下淌,像條細小的血河。

“是是供桃爛了。“慧寂的聲音發顫,手忙腳亂把念珠塞進懷裡。

青檀沒拆穿,隻將布巾還他時,指腹輕輕蹭過他腕間——皮膚下有根青筋跳得極快,是恐懼到極點的征兆。

“我帶你去客房。“慧寂轉身往殿後走,草鞋在青石板上踩出一串水痕。

青檀跟著他穿過回廊,雨打在殘荷池裡,碎成一片嘈嘈切切。

她垂在身側的手蜷了蜷——蛇類耳力本就比凡人敏銳,方才經過東牆時,牆後隱約傳來低笑:“子時三刻,血祭成,那妖的精魄夠我修十年。“

“女施主?“慧寂回頭,見她站在原地,“客房就在前麵。“

青檀扯出個笑,眼角鱗紋在雨霧裡閃了閃:“來了。“她跟著慧寂往前,可耳尖仍豎著——牆後的低語還在繼續,像根細針,紮得她後頸發涼。

雨還在下。

青檀摸了摸腰間斷劍,劍鞘上的鏽蹭了一手。

她忽然想起百年前水漫金山時,白蛇說“人間雖苦,總有些值得“。

如今她隻剩三成法力,卻偏要看看——這破廟裡的“值得“,究竟是佛,是妖,還是藏在禪房裡的鬼。

慧寂帶她到客房時,雨勢稍緩了些。

木窗漏風,吹得褪色的帷幔簌簌作響,床榻上的棉被泛著陳年汗酸,牆角還結著蜘蛛精織的網。

小沙彌站在門口搓手,草鞋尖碾著門檻:“寺裡沒旁的客人,女施主將就睡。“他說罷要退,又突然轉身,從懷裡摸出個油紙包:“這是午間剩的素餅,許許能墊墊肚子。“

青檀接過時,指尖觸到油紙包上的體溫——慧寂定是揣在懷裡捂了一路。

她望著小沙彌跑遠的背影,聽著他的草鞋聲消失在雨幕裡,這才扯下鬥笠擱在案上。

銅鏡裡映出她眼角的淡青鱗紋,在月光下像片薄冰。

蛇類天生喜暗,可這寺裡的陰寒卻讓她喉間發緊——那牆後的低語,慧寂頸後的淤痕,佛前半盞的燈油,全像根根細刺紮在她神經上。

一更梆子響過,青檀脫了濕青衫搭在椅上。

她盤坐在床沿,聽著雨打瓦當的節奏,忽然捕捉到一絲極輕的異響——像是指甲刮過磚縫,又混著幾不可聞的嗚咽。

蛇類耳力比凡人強三倍,她順著那聲音摸出窗外,雨絲裹著腥氣灌進鼻腔,比白日裡更濃了。

偏殿的門虛掩著。

青檀貼著牆根溜過去,月光從破損的窗欞漏進來,照見地上斑駁的暗紅——不是供桃爛了的汁水,是血。

她蹲下身,指尖沾了點湊到鼻端,鐵鏽味混著腐肉氣直鑽天靈蓋。

更讓她寒毛倒豎的是,磚縫裡卡著半截斷指,指甲蓋泛著青灰,指節處的皮肉還沾著碎布片——分明是剛被斬斷不久。

她捏起斷指時,觸感黏膩得讓蛇鱗都要翻湧。

斷指尾端的血珠還未凝,順著指縫滴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血花。

青檀的瞳孔縮成豎線——這寺裡分明死了人,慧寂說的“佛像哭“,怕不是香灰混了人血?

“女施主深夜擅闖,可是心懷不軌?“

冷不丁的男聲驚得她手背青筋暴起。

青檀迅速將斷指攥進掌心,轉身時已堆起尋常旅人被撞破的慌亂:“我我聽見響動,以為有賊。“月光落在來人身後,隻照見他袈裟上的金線繡著半朵殘蓮,可那雙眼卻亮得瘮人,像兩盞浸在血裡的燈。

“老衲玄真,是這寺的主持。“玄真抬手撫過胸前的檀木念珠,每顆珠子都泛著不自然的油光,“深更半夜往偏殿跑,倒像是來找什麼。“他一步一步逼近,袈裟下擺掃過地上的血跡,“女施主可知,這寺裡的規矩?“

青檀後退半步,後腰抵上供桌的棱角。

她能聞到玄真身上的味道——檀香底下藏著股甜腥,像久泡在血裡的抹布。

百年前水漫金山時,她見過太多被怨氣浸透的凡人,這玄真身上的氣,比那些更陰毒三分。

“小女子本是投宿的,“她故意讓聲音發顫,指尖悄悄摳進掌心的斷指,“方才聽見有孩子哭,想著想著或許是小師父慧寂。“

玄真的眼尾突然抽了抽。

他盯著青檀攥緊的手,目光在她眼角掃過又錯開——鬥笠擱在客房,她的鱗紋此刻正泛著幽光。“慧寂?“他笑了,可那笑沒到眼底,“那孩子膽小,許是被雨聲嚇著了。“他伸手要碰青檀的肩,袖口滑下,露出腕間暗紅的勒痕,像被什麼粗鏈子捆過,“女施主還是回房歇著吧,莫要再亂跑。“

青檀僵著身子任他碰,蛇類皮膚對溫度最敏感,玄真的手冷得像塊冰。

她想起白日裡慧寂頸後的淤痕,和玄真腕間的勒痕,突然有了個惡心的猜想——這寺裡的“血祭“,怕不是拿小沙彌當活牲?

“是,是小女子唐突了。“她彎腰行禮,借機把斷指塞進袖中,“明日一早就走。“

玄真沒攔她,隻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

青檀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像根針,紮在她後頸鱗紋上。

等她回到客房關上門,才發現後背的青衫早被冷汗浸透。

袖中的斷指還帶著餘溫,她摸出腰間的斷劍,鏽跡蹭了滿手——這破劍雖沒法力,總比空手強。

窗外雨又大了。

青檀坐在床沿,望著銅鏡裡自己泛青的眼角。

她想起百年前法海說“妖類終是妖類“,可此刻她倒盼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妖——那樣她就能掀了這破廟,把玄真的畫皮撕個乾淨。

可她隻剩三成法力,稍有不慎,怕是要把慧寂也搭進去。

“明日“她對著銅鏡喃喃,指尖撫過鱗紋,“明日定要查個清楚。“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念珠碰撞的脆響。

青檀貼到窗邊,見玄真立在雨裡,手中的檀木珠串被雨水衝得發亮。

他仰頭望著月亮,嘴裡念的卻不是佛經:“血祭成,妖魄現,渡厄堂的小和尚,該來收你的因果了。“

青檀的耳尖微動——“渡厄堂“?

那是大雷音寺專司度化凶魂的地方。

玄真提這個,莫不是和無妄她猛地頓住,驚覺自己竟在想那個隻聽過名號的雲遊僧人。

雨幕裡,玄真的笑聲混著雷鳴炸開。

青檀攥緊斷劍,忽然明白這破廟裡的局,遠不是“捉妖“那麼簡單。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