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城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寧小川站在山丘上，望著這座闊彆已久的城市。城牆上的"青雲寧氏"四個大字依舊金光閃閃，但城門守衛的服飾已經換了樣式。
"緊張嗎？"蘇靈兒輕聲問，手指不經意地碰了碰他的手背。
寧小川搖搖頭，又點點頭："有點。上次離開時，我還是個無法覺醒源魂的廢物。"
聖靈龍從他衣領中探出頭，好奇地張望著遠處的城市。小家夥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緒波動，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現在你是拯救世界的聖源之子。"蘇靈兒微微一笑，"寧家主一定會為你驕傲。"
三人沿著官道前行，路上的行人逐漸增多。不少商旅和農夫向這兩個衣著不凡的年輕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尤其對寧小川肩上的小龍指指點點。
"看來我們太顯眼了。"寧小川低聲道，"得想個辦法低調進城。"
蘇靈兒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兩件普通布衣："沐清準備的，她說可能用得上。"
兩人在路邊樹林裡換了裝束，寧小川還用聖源之力暫時改變了聖靈龍的外形，讓它看起來像隻普通的蜥蜴類寵物。
城門口的守衛比記憶中森嚴許多，每個入城者都要接受盤查。輪到他們時，一個滿臉橫肉的守衛攔住了去路。
"從哪來的？進城做什麼？"守衛粗聲粗氣地問，眼睛不住地往蘇靈兒身上瞟。
寧小川壓下不悅，平靜回答："從天元宗來，探親。"
"天元宗？"守衛狐疑地打量他們，"憑證呢？"
寧小川正想取出天元宗令牌，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守衛們立刻肅立行禮，齊聲喊道："二少爺！"
一隊人馬從城內駛出，為首的錦衣青年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麵容倨傲。寧小川瞳孔微縮——那是他同父異母的二哥寧遠！
"怎麼回事？"寧遠勒馬停住，不耐煩地問。
橫肉守衛立刻諂媚地彙報："回二少爺，這兩個可疑人物自稱從天元宗來，但沒有憑證"
寧遠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目光突然凝固在寧小川臉上。他臉色驟變，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你你是"
寧小川知道偽裝已經沒有意義，索性撤去聖靈龍的變形術。小家夥立刻恢複原貌，歡快地"咕啾"一聲。
"寧小川？！"寧遠失聲叫道，隨即意識到失態，強作鎮定，"你你怎麼回來了？"
"回家需要理由嗎，二哥？"寧小川平靜地反問。
守衛們聽到這個稱呼，全都傻了眼。橫肉守衛更是麵如土色，雙腿發軟——他剛才居然攔住了寧家三少爺，還出言不遜！
寧遠臉色陰晴不定，最終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當然不需要。父親一直很掛念你。"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正要回府，一起吧。"
寧小川和蘇靈兒騎上寧遠提供的馬匹，跟隨隊伍進城。街道兩旁，熟悉的景象一一掠過——他曾經最愛吃的那家糕點鋪還在，隻是換了招牌；小時候經常溜去聽書的茶館依然熱鬨；而那家他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武館，如今已經改成了綢緞莊。
"城裡變化不小。"寧遠狀似隨意地說，"你離開後，父親把不少產業都交給我打理了。"
寧小川聽出了話中的炫耀，但並不在意："二哥經營有方。"
寧遠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反應，繼續試探："聽說你在外頭混得不錯？覺醒了個了不得的源魂？"
這次不等寧小川回答，聖靈龍就驕傲地昂起頭，噴出一小團金白色的霧氣。霧氣在空中凝結成一朵小花，飄落在寧遠肩頭。
寧遠嚇了一跳，隨即驚訝地發現這朵"花"竟然在吸收他體內的雜質源氣，讓他感到一陣輕鬆。
"這是"
"小家夥在幫你調理源氣。"寧小川解釋道，"你最近修煉過度，經脈有些淤堵。"
寧遠的表情變得複雜，沉默片刻後低聲道："謝謝。"
寧府大門前，接到消息的仆人們已經列隊迎接。寧小川下馬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仆激動地衝上前："三少爺！真的是您！"
"周伯！"寧小川認出這是從小照顧自己的老管家，心頭一暖，"您身體還好嗎？"
"托少爺的福，硬朗著呢！"周伯抹著眼淚，突然看到蘇靈兒，"這位是？"
"我的朋友，蘇靈兒。"寧小川介紹道，"天元宗弟子。"
周伯立刻會意，恭敬行禮："蘇姑娘好！快請進，老爺在書房等著呢！"
穿過熟悉的回廊和庭院，寧小川的心跳越來越快。書房門前，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門。
"進來。"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
推開門，書房內的陳設一如往昔。窗前的書桌後，寧戰天背對著門站著，身形依舊挺拔，隻是頭發已經花白。
"父親"寧小川喉頭發緊。
寧戰天緩緩轉身，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他看起來老了許多，但目光依然銳利如劍。
"回來了？"簡單的三個字，卻包含了太多情緒。
寧小川點點頭，突然不知該說什麼。聖靈龍從他肩上飛起，好奇地繞著寧戰天盤旋，最後停在他伸出的手掌上。
"這就是聖靈龍？"寧戰天輕撫小龍的鱗片，"比想象中可愛多了。"
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寧小川這才介紹蘇靈兒："這是蘇靈兒，我的搭檔。"
蘇靈兒恭敬行禮："寧伯父好。"
"天元宗的高徒，不錯。"寧戰天意味深長地看了寧小川一眼，"坐吧，茶已經泡好了。"
三人落座，寧戰天親自斟茶。茶香氤氳中，他開門見山："這次回來，不隻是探親吧？"
寧小川知道瞞不過父親，便將聖源族、深海之眼和噬界者的事簡要道來，隻是隱去了自己聖源之子的身份。
"我需要寧家的幫助，聯合各大世俗勢力對抗黑潮。"他最後說道。
寧戰天聽完，沉默良久："你母親當年離開時，就預見了這一天。"
寧小川手一抖，茶水灑在衣襟上："您您知道母親的事？"
"知道一些。"寧戰天起身，從書架暗格中取出一個鐵盒，"白璃臨走前留給你的，說等你覺醒聖源血脈後再打開。"
鐵盒上刻著複雜的紋路，中央有一個手掌形狀的凹槽。寧小川將手放上去，聖源之力自動湧出，鐵盒"哢嗒"一聲開啟。
裡麵是一封信和一枚白色玉佩。信紙已經泛黃，但字跡依然清晰：
「我兒小川：
若你讀到這封信，說明聖源血脈已經覺醒。原諒母親的不辭而彆，也原諒我對你身世的隱瞞。
你不是寧戰天的親生兒子，但他是你最值得信賴的人。當年我流落開源大陸，被黑暗源魂殿追殺，是寧家主救了我。為保護聖源血脈，我們假扮夫妻。
你真正的父親是聖源王族的守護騎士白霄，他在保護我們母子逃離時犧牲了。你繼承了他的龍魂玉和聖源血脈，注定要承擔起守護兩個世界的責任。
暗星是我的兄長，也是聖源族的叛徒。他投靠了噬界者，企圖利用源初碎片打開通道。阻止他，但不要殺他——他的靈魂深處還藏著聖源族的驕傲。
最後，記住：力量源自守護之心，而非殺戮之欲。
永遠愛你的母親，白璃。」
寧小川的手微微發抖，信紙上的字跡在視線中模糊。二十年的身世之謎，就這樣揭開了。
"我不是您的兒子？"他艱難地抬頭，看向寧戰天。
寧戰天神色平靜："血脈上不是，但我一直把你當親生兒子看待。"他頓了頓，"還記得你離家時我說的話嗎？'你母親說過，當我們的孩子覺醒源魂時，黑暗必將追尋而至'。"
寧小川這才明白，為什麼寧戰天對他的"武魂"如此緊張——那根本不是武魂，而是聖源血脈覺醒的征兆！
蘇靈兒輕輕握住他的手，無聲地傳遞著支持。聖靈龍也飛過來，小腦袋蹭著他的臉頰。
"謝謝您，父親。"寧小川最終說道，依然使用這個稱呼，"無論血脈如何，您永遠是我的父親。"
寧戰天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好孩子。寧家會全力支持你的使命。"
他轉向蘇靈兒："蘇姑娘，能請你暫時回避一下嗎？我有些家族事務要與小川單獨談。"
蘇靈兒識趣地起身告辭。等她離開後，寧戰天的表情變得嚴肅："關於你二哥寧遠"
"他怎麼了？"
"自從你離開後，他性情大變。"寧戰天皺眉，"修為突飛猛進，但行事越來越偏激。我懷疑"
"黑潮？"寧小川心頭一緊。
寧戰天點頭："半年前，他曾秘密前往北方，回來後身上偶爾會散發黑氣。我暗中調查，發現他與一個叫'暗鴉'的組織有聯係。"
寧小川立刻想起暗星在開源大陸的化名就是"暗流"，"暗鴉"極可能是黑潮的分支！
"我會查清楚。"他承諾道，"如果二哥真的被腐化了，聖源之力可以淨化他。"
正說著，書房門突然被推開，寧遠闖了進來，臉色異常蒼白："父親！不好了！城外發現黑潮大軍！"
寧戰天和寧小川同時站起："什麼情況？"
"探子來報，至少三千黑袍人正在向青雲城逼近！"寧遠急促地說，"他們打著的旗號是是"
"是什麼？"寧戰天厲聲問。
寧遠看向寧小川，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交出聖源之子'！"
話音未落，寧遠突然暴起發難！一柄漆黑短劍從袖中滑出，直刺寧戰天心口！
"父親小心！"寧小川本能地撲上前，聖源之力瞬間爆發。
但比他更快的是聖靈龍！小家夥體型暴漲，一口龍息噴向寧遠麵門！寧遠倉促閃避，短劍偏離目標，隻在寧戰天手臂上劃出一道傷口。
"寧遠！你瘋了？"寧戰天又驚又怒。
寧遠退到窗邊，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沒瘋，隻是終於想通了。"他扯開衣領，露出胸口的紅色眼形印記，"深海之眼賜予我真正的力量！"
寧小川心頭一震——二哥果然被腐化了！
"為什麼？"寧戰天痛心疾首地問。
"為什麼？"寧遠獰笑，"因為在這個家，我永遠比不上你的'寶貝兒子'！即使知道他不是親生的，你也要把家主之位傳給他！"
寧小川這才明白，寧遠早就知道他的身世秘密！
"二哥，你被欺騙了。"寧小川嘗試溝通，"深海之眼隻是在利用你。"
"利用？"寧遠狂笑，"是我在利用它！隻要獻上聖源之子，我就能獲得永生力量！"
他突然吹了聲口哨，窗外頓時飛入數十隻黑色烏鴉，每隻眼中都跳動著詭異的紅光！
"黑潮已經包圍了青雲城。"寧遠得意地說，"要麼交出寧小川，要麼全城陪葬！"
寧戰天怒喝："休想！寧家兒郎誓死抵抗！"
"那就彆怪我了。"寧遠陰森地說，烏鴉群突然撲向寧戰天！
寧小川立刻展開聖源護盾，但令他震驚的是，寧戰天竟然自己擋在了前麵，一掌拍向烏鴉群！
"父親！不要！"寧小川驚恐地看到幾隻烏鴉穿透掌風，啄在寧戰天身上。
寧遠趁機跳出窗外，留下一串狂笑："遊戲開始了！我在城外等你們！"
寧小川顧不上追擊，趕緊查看父親的傷勢。寧戰天臉色發黑，但神誌還算清醒："彆管我保護城市"
"不，我先救您！"寧小川將聖源之力注入父親體內，淨化黑氣。
聖靈龍則飛到窗前，警惕地觀察城外情況。突然，它急促地"咕啾"幾聲，鱗片全部豎起——黑潮大軍真的來了，密密麻麻的黑袍人如潮水般湧向城牆！
蘇靈兒聞聲趕來，看到這一幕立刻拔劍出鞘："我去組織城防！"
寧小川點頭："小心！我隨後就到！"
當最後一絲黑氣被淨化，寧戰天的臉色好轉了些。寧小川扶他坐下："父親，您先休息。我去解決這場危機。"
寧戰天抓住他的手："小心寧遠雖然走上邪路，但畢竟是我兒子如果可能"
"我會救他。"寧小川鄭重承諾，"聖源之力能淨化一切黑暗。"
走出書房，寧小川望向城外烏雲密布的天空。聖靈龍落在他肩頭，一人一龍同時感受到命運的召喚。
這場兄弟之戰，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