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女美生耽 > 從傀儡到守心人:開局背刺嶽綺羅 > 第二章: 朽骨踏荒丘·寒井匿驚蛇

第二章: 朽骨踏荒丘·寒井匿驚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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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縣郊外亂葬崗最後一點模糊的山影輪廓,被奮力爬出淺墳的“人”狠狠甩在了身後。

月光,慘白如霜的月光,冰冷地覆在張顯宗身上,也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可怖的形態。衣袍早已朽爛成泥濘中的碎布條,大部分軀體覆蓋著腐敗的、黏膩的皮肉組織,像一團被揉搓後丟棄的油蠟,勉強包裹著底下森白或是暗黃的骨骼。臉頰處皮肉更是所剩無幾,半邊顴骨和齒列暴露在冰冷的空氣裡,眼眶空洞,裡麵跳躍著兩點微弱得幾乎要被黑暗吞噬的青白色幽火。那是殘魂與古鏡碎片力量糾纏的微光。胸膛處那個巨大的空洞傷口邊緣,斷裂的肋骨參差地刺出,在月光下散發著森然的死氣。

更可怖的是移動。每一次邁步,都伴隨著令人齒酸的、細微的骨骼摩擦和朽肉剝離的聲響。關節僵硬滯澀,全靠那包裹著殘骨的、由古鏡碎片強行驅動的冰冷清光勉強拉扯,才能以一種極其不協調的姿態向前拖曳。腳掌(如果那還算是腳)落地時,沾滿濕泥和腐敗物的腳骨會深深陷入腐爛的落葉層,抬起時帶起黏連的、散發著惡臭的腐敗絲絮。

深秋的山風穿過稀疏的枯枝,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每一絲寒風,都如同帶著倒刺的鋼鞭抽打在張顯宗裸露的骨骼和稀薄的皮肉上。但這並非尋常寒冷,那是蘊含在風中、對死物具有天然侵蝕性的“陽氣”!普通行屍若暴露於此,片刻便會加速腐朽、怨氣潰散。就在那山風即將觸及他麵門裸露骨骼的瞬間,緊貼在他殘魂核心處的那塊古鏡碎片驟然光芒內斂,一股更加凝聚、冰涼而堅實的無形力量瞬間溢出,如同在殘骸表麵覆上了一層極其稀薄的、微帶寒氣的“冰殼”!

風,吹過。那些能加速腐朽的力量(陽氣),被這層冰殼般的力量隔絕了大半。然而張顯宗的“視線”並沒有因此變得安全。月光灑落的林間空地上,幾縷極其稀薄、仿佛煙氣凝聚成形、帶著淡淡灰黑與血色的影子無聲無息地飄蕩過來!它們形態模糊扭曲,散發出對新鮮死氣(尤其是屍身未腐儘的殘骸)的貪婪渴求。是山野間依附陰穢而生的精魅!它們被亂葬崗中散發出的、張顯宗身上那股混合了濃厚死氣和特殊力量的奇特“美味”吸引而來!

危險!張顯宗殘魂警鈴大作!他本能地想躲,但僵硬的殘軀根本來不及反應!

一隻離得最近的、形似剝皮幼獸的精魅猛地加速,張開一張虛無卻能感覺到腥臭的大口,噬向他的腳踝裸露的脛骨!那腥風幾乎觸及骨髓!

嗡!

就在那精魅尖牙即將噬下的瞬間,張顯宗胸口的銅片猛地一顫!一股冰冷鋒銳的意念順著他的“視線”爆發而出,如同實質的精神衝擊!同時,被他念頭引動,那覆蓋體表的稀薄寒光劇烈收縮,凝聚到腳踝位置,驟然向外一彈!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刺入雪堆!那精魅發出一聲無聲卻尖銳得刺穿靈魂的慘嘶,灰色的形體在接觸到那點寒光的瞬間劇烈扭曲、潰散、化作幾縷更稀薄的黑煙,被風一吹,瞬間消失無蹤!

一擊奏效!但張顯宗沒有絲毫喜悅。他感覺“魂體”一陣微弱卻清晰的虛脫感,如同跑完一場極耗精力的長途。這力量的消耗,遠比驅動這具殘軀艱難移動來得更大!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胸腔核心處那一點維持他存在的清光,瞬間黯淡了一絲!

“躲……避開它們……”求生的意誌壓倒了一切。他不敢再在空地停留,也無力再驅使殘軀發動攻擊。他強行扭轉僵硬的上半身,幾乎是翻滾著、拖曳著,不顧一切地撲向最近處的一叢高大、茂密、散發著濃鬱枯敗氣息的荊棘灌木叢深處。荊棘刮掉了他身上殘餘的幾片腐肉,也暫時遮蔽了他那股“特殊的氣息”。其他幾隻在附近逡巡的精魅失去了目標,在原地茫然地轉了幾圈,嗅了嗅風中的氣味,才不甘地緩緩飄遠,重新融入林間的暗影中。

張顯宗蜷縮在灌木最深處的黑暗中,冰冷腐朽的氣息包裹著他。他不敢挪動半分。靈魂深處那幾根依舊連接著遠方某處的暗紅絲線,如同燒紅的烙鐵,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那個人的存在和隨時可能到來的致命威脅。

天色將明。

陽光,哪怕是最初的晨曦微光,對張顯宗這具殘骸而言,都是堪比烈火的致命毒藥!那層護體的薄冰寒光在陽光麵前脆弱得可憐。殘骸中最後一點維持形態的腐肉會在真正的天光下飛速溶解殆儘,骨骼也會在陽氣灼燒中變得脆弱枯朽!他必須在天亮前,找到一個絕對陰暗、陰穢之氣足夠濃鬱的地方!

殘鏡碎片的力量引導著模糊的方向感。不是看路,而是憑著對陰氣濃淡的天然感知!跌跌撞撞,拖拽著幾乎要散架的骨頭,他終於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一頭栽進了一個地方——一個荒棄山坳邊緣,彌漫著濃重泥土和苔蘚腐爛氣息的、深不見底的枯井口!幽暗、冰冷、死寂的陰氣如同實質般從井口蒸騰上來,對張顯宗而言,這比任何瓊樓玉宇都更具吸引力!

噗通!

他毫不猶豫地墜落下去。井壁粗糙冰冷,滑膩的苔蘚和乾枯的菌斑減緩了衝擊。落地時摔得殘骸再次發出痛苦的咯吱聲,幾根肋骨似乎出現了新的裂紋。但他顧不上了!井底是厚厚的、不知積攢了多少年的腐敗枯葉與淤泥,冰冷刺骨,卻隔絕了外界即將到來的恐怖天光!

他把自己深埋在這片冰冷腐朽的“溫床”裡,胸腔內的古鏡碎片清光緩緩流轉,貪婪地汲取著枯井底部積聚了不知多久的濃鬱陰穢之氣,如同冬眠的生物在緩慢補充能量。身體的劇烈消耗(驅動、攻擊)帶來強烈的“饑餓感”,他本能地運轉殘片力量,小心翼翼地捕捉井壁苔蘚裡附著的一絲微弱的地底陰濁之氣,將其緩緩引導、融入自身枯竭的殘魂之中。這過程極其緩慢,隻能勉強維持基本的存在所需。井底的黑暗與寂靜成了最好的療養院。

時間流逝變得模糊。或許是幾天,或許是更久。依靠著枯井深處稀薄的陰氣和他靈魂深處那幾根暗紅絲線傳來的極其微弱卻明確的警惕訊號(她還沒找到這裡,但危險始終懸頂),他維持著最低限度的存在。

直到……

一個婦人驚恐絕望到變調的哭嚎聲,隔著厚厚的土層和井壁的岩石,悶悶地傳入這枯井地獄的最深處:

“……死人了!又死人了啊!那口井……那口井又……”聲音尖銳,充滿了歇斯底裡的恐懼。“……又拖下去一個!王老三下去就沒上來……拉上來的隻剩……隻剩一層皮包骨頭……像是被吸乾了……”

張顯宗空洞眼窩中的青白幽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又死人了?枯井?吸乾?他心中毫無波瀾。死亡對他而言已是常態。隻要那恐怖的紅衣女魔頭不來,井底再詭異的東西……

他的思緒戛然而止。

一股不同於尋常精魅的、遠比井底沉積陰氣更加凝練、霸道、帶著濃烈邪異生機的氣息,如同暗河中悄然遊來的掠食者,毫無征兆地從黑暗曲折的井道更深處悄然彌漫了上來!這股氣息帶著一種貪婪的、針對一切蘊含生氣的存在的強烈惡意!它的目標似乎是……井壁苔蘚深處那些極其微弱的地底精華?或者……更多?

就在這股氣息越來越近,幾乎要侵入張顯宗藏身的這層厚厚腐敗層時,井口上方,光線陡然一暗!

一個沉靜的年輕女子聲音清晰地傳來,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嫂子彆急,先到屋裡緩緩,我請的先生已經到了,他定有辦法對付這害人性命的東西……”

緊接著,一道目光!一道無比銳利、如同陽光直射雪霧、瞬間能看穿一切虛妄與陰寒的目光!猛地穿透了厚厚的枯葉與泥土,精準無比地投射在了深埋在井底淤泥裡的張顯宗身上!

那目光穿透了腐葉淤泥的掩蓋,無視了保護性的清冷微光,直刺他殘魂核心!張顯宗從未感覺如此清晰、如此強烈的“暴露”感!仿佛全身赤裸著躺在白晝的鬨市!更要命的是,在感知到這股目光力量的瞬間,靈魂深處那幾根連接著嶽綺羅的暗紅絲線猛然繃緊、灼熱,傳遞出前所未有的劇烈警惕和厭惡信號!如同燒紅的烙鐵烙印靈魂!

這感覺……這力量……他太熟悉了!雖然那目光的主人力量似乎也受損嚴重,不如以往那般浩大磅礴,但那股獨特的氣息,那屬於至剛至陽、專克陰邪的特質……是他!那個曾在文縣冰冷石階上與自己生死相搏的光頭驅魔人——無心!

他怎麼會在這裡?!

恐懼和恨意如同冰錐瞬間刺穿殘魂!張顯宗蜷縮在淤泥中的軀體(或者說骷髏架)僵硬到了極點,靈魂核心處的清光劇烈震顫,竭力收縮,如同受驚的蚌殼,死死封閉著自身的氣息。他不敢動,不敢有絲毫念頭的劇烈波動!無心的目光並沒有移開,那份淩厲的穿透感和被鎖定的窒息感絲毫未減。井底那潛伏的詭異之物似乎也被這目光驚擾,那股邪異的氣息猛地一滯,旋即如同潮水般悄無聲息地退入了深井更幽暗的曲折深處,蟄伏起來。

死寂再次籠罩枯井底部。但這死寂中,多了一道幾乎將張顯宗每一寸骨頭都凍結成冰的、來自井口上方的審視目光。深埋在枯井最底層的腐臭淤泥裡,張顯宗這具散發著不祥死氣的殘骸,如同最卑微的蛆蟲,在驅魔人無心的凝視之下,無處遁形。那曾經幾乎將他刺穿的烏木短杖,是否下一刻就會帶著同樣的力量,將他這最後一點存在徹底淨化、化為塵煙?那冰冷刺骨的危險預感和刻骨銘心的恨意,在他空曠胸腔中無聲地激蕩、碰撞,如同瀕死野獸最後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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