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茵扶著腰肢拾級而上,鬢邊的南洋珠墜子晃得人眼花。
“薑小姐怎麼總躲在樓上?醫生說多曬太陽對身子好呢。”
玫瑰香氣裹著香奈兒五號的味道撲麵而來。
薑沅看著楚茵無名指上的玉戒,那是衛家傳給長媳的信物。
兩個月前她流產那夜,老夫人親手把它褪下來扔在血泊裡。
“這株法蘭西玫瑰開得真好。”
楚茵用剪刀剪斷一根帶刺的花莖。
“就是刺太多,你說是不是?”
殷紅花汁順著銀刃滴落,像極了那夜順著她腿間蜿蜒的血河。
薑沅指甲掐進掌心。那夜的暴雨聲又在耳畔轟鳴,楚茵送來的鵝絨枕頭散發著異香。當她痛得在床榻翻滾時,產婆掀開被褥驚呼。
“是麝香!”
“當心。”=
楚茵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孩子在動呢。”
掌下的肌膚溫熱起伏,薑沅卻像被燙到般縮回手。
記憶中的血腥味越發濃重,她想起衛臨川抱著渾身是血的楚茵衝進產房,老夫人說保小不保大時的決絕。
楚茵輕笑一聲,指尖撫過孕肚。
“阿梟說等孩子出生,要給他建座玻璃花房。你之前那個要是保住……”
她突然皺眉扶住欄杆,“哎呀,寶寶踢得好疼。”
薑沅下意識去扶,卻在碰到對方腰肢時僵住。
綢緞下的觸感堅硬得不似人體,倒像是她猛地抬頭,正對上楚茵驟然收縮的瞳孔。
暴雨就在這時傾盆而下。驚雷劈開天際的刹那,薑沅在楚茵耳邊輕聲道。
“矽膠墊捂久了,不怕長疹子麼?”
“你在胡說什麼?我才不是那種玩弄心機的女人呢!”
她故意讓薑沅看見自己的假肚子就是為了讓她主動生出些什麼壞心思,到時候自己的孩子如果因為她而出了什麼事。
她會利用衛梟的愧疚好好高枕無憂。
“胡說?”
薑沅伸手就要去觸碰她的假肚子,卻突然被她抓住了雙手,接著楚茵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身後是樓梯。
她整個人嚇傻了,站在原地,滿腦子都是自己當初流產時候的畫麵。
當楚茵倒下的時候,地上同樣洇出了一攤血跡。
急救車的紅藍光刺破雨幕時,薑沅的右手還保持著向前伸的姿勢。
楚茵桃紅色的裙擺像朵殘敗的花綻開在樓梯轉角,身下蜿蜒的血跡正緩緩漫過第三級台階。
“你滿意了?”
賀川的高級定製西裝沾著血手印,金絲眼鏡後的眼睛爬滿血絲。
他抓著薑沅的肩撞在彩繪玻璃上,聖母瑪利亞的臉在她背後裂成蛛網,“連胎兒都不放過嗎?薑沅你的嫉妒心實在強!”
薑沅的後頸傳來冰涼的觸感。
衛梟的鎏金打火機抵住賀川的腕骨,聲音比手術刀更冷。
“鬆手。”
翡翠袖扣在混亂中刮過薑沅的玉鐲,暗藏的機關突然彈開,微型錄音芯片掉在血泊裡。
尖叫聲就在這時從手術室傳來。
護士舉著沾血的紗布衝出來
“患者大出血!”
賀川猛地鬆開手,卻在轉身時被薑沅扯住衣襟。
她盯著他,突然嗅到若有若無的晚香玉氣息。
薑沅抹掉嘴角的血跡,“你找人給楚茵開的孕酮注射液,瓶塞是不是有紫色標記?”
賀川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秘密本該隨著醫療垃圾一起焚毀。
衛梟彎腰撿起染血的芯片,指腹摩挲著鎏金打火機上的家徽。
之前薑沅流產那夜,他親眼看見楚茵把注射器扔進後花園的錦鯉池。
那些翻著肚皮死去的魚,鱗片上泛著同樣的紫色幽光。
“很抱歉,我們真的儘力了。”
手術燈熄滅,醫生帶著歉意走出手術室,聲音冷得像是手術器械。
“孩子沒保住,患者的被摘除,以後也不會有生育機會。”
醫生隻是冷靜地訴說著病情,卻像是判了楚茵死刑一般,對於一個還沒有結婚沒有生過孩子的女人來說,這同死刑毫無區彆。
“患者已經醒了,現在需要休息,請先不要告訴摘除的事情。”
楚茵的淚水浸透了衛梟的西裝前襟,薔薇紋身在顫抖的指尖下泛著血光。
她抓著他的手按向平坦的小腹,那裡還留著偽造妊娠紋時過敏的紅疹。
“你摸摸,這裡本該有我們的孩子……”
薑沅站在icu觀察窗前,看著楚茵無名指上的玉戒在衛梟後背劃出血痕。
那枚戒指內側的機關槽裡,藏著能致幻的龍涎香精油——三年前老夫人中風前夜,枕邊也彌漫著同樣的香氣。
“我們去瑞士做試管好不好?”
楚茵的唇擦過衛梟鎖骨處的紋身編號,那是rh陰性血的特殊標記。
這次是她孤注一擲的豪賭,她知道孩子拴不住衛梟,她住進衛家,卻始終得不到他一個眼神的回應。
可她馬上就要成為豪門太太,對象又是衛梟這樣優質的男人,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管孩子是誰的,她畢竟失去了孩子,念在舊情,衛梟總會放她一馬的。
隻要得到他的可憐,那她這輩子都會高枕無憂了。
當她用舌尖舔去他頸側的血珠時,藏在臼齒後的微型膠囊正在溶解,催情劑混合著偽造信息素的液體悄然滲入他的皮膚。
衛梟突然掐住她的後頸,拇指按在第七節脊椎的植入芯片上。
三個月前楚茵去韓國“度假”的醫療記錄正在他手機裡閃爍,那家整形醫院的麻醉記錄顯示她做了修改妊娠時間的手術。
“想要孩子?”
血腥味中嘗到避孕藥的苦杏仁味。
“不如先解釋下,這個孩子的孕周數為什麼不對?”
他不是傻子,楚茵是懷孕了不假,就算是那晚他真的失了心智碰了彆的女人,那時間也對不上。
她及時流產也是為了避免再過幾個月的親子鑒定吧?
警報器突然尖嘯。
薑沅撞開房門時,楚茵正握著碎裂的輸液瓶往衛梟心口刺去。
“我失去了我們的孩子,你難道不心疼嗎?你真是冷血,是不是薑沅失去孩子的時候,你也無動於衷?”
“衛梟你真是好狠的心!”
“小心!”
薑沅甩出瑪瑙手串纏住楚茵手腕,珠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