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上次的生疏,這次林疏月來到不夜天,已經熟門熟路。
的人名叫孟瞎子,是個半瞎了眼的老太婆。
聽說林疏月要毒粉,她掏啊掏,從兜裡掏出來好幾樣,一一擺在林疏月麵前。
“這一瓶,叫見血封喉,隻消半盞茶的功夫,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救。”
“這一瓶,名叫行屍走肉粉,隻消往那人身上一灑,保證他精氣全無,半死不活,就跟那行屍走肉一樣。”
“還有這一瓶,名叫聽話粉,你把它下在對方的吃食茶湯裡,喝下去的一柱香時間內,你說什麼,她就做什麼,保證比你孫子還聽話,你指東他不敢往西,你指西他不敢往南。”
“還有這,癢癢粉,顧名思義,中者渾身其癢難忍,就如同有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一樣……”
“還有這個……”
孟瞎子一瓶一瓶的介紹著。
林疏月聽著她的介紹,越聽,眼睛越亮。
她隻覺得,每一瓶都很對她的胃口,每一瓶她都很有興趣。
反倒是追影和流霜對此不屑一顧。
“小姐,你要是看不慣誰,儘管告訴我們,我們幫你殺了就是,又何苦要勞煩你自己動手。”
林疏月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
“這你們就不懂了,所謂百密尚有一疏,我知道你們很厲害,不然也不會叫大哥特意帶你們過來,可萬一哪天咱們走散了呢?沒有你們在身邊,我還有這些東西,不至於叫人害了我不是?”
追影和流霜一頓,倒也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
“那小姐你全都要嗎?”
“全都樣,每樣各來一瓶。”
她說著,就開始掏錢。
就在這時,裴行淵也到了百蛛院。
百蛛院就是專門售賣毒粉毒液的院子,除了這些,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害人的東西。
總之,不夜天隻管做生意,在裡麵賣東西的也並非全是不夜天的成員,有許多都是江湖上的散客,來這裡也隻是為了尋個地方做生意而已。
而不夜天也不會管他們,隻需要他們交易完過後留下相應的中介費就可以。
裴行淵遠遠的就看到林疏月捧著一大堆毒藥,裝進身邊婢女所牽著的布袋子裡。
他眉心一跳,有些好奇。
“你買這麼多毒藥做什麼樣?”他走近幾步問。
林疏月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聽到聲音嚇了一跳,回過身對上男人那雙黑色琉璃一般的眼睛,才認出他是誰,頓時沒好氣的說:“要你管?”
說完,意識到這好像是他的地盤,又緩和了語氣。
“你不在百曉生的院子裡為人家解疑答惑,在這兒做什麼?”
她並不知道裴行淵的身份,上次是在百曉生的院子裡看到他,就下意識到為他是分管那座院子的。
眾所周知,百曉生其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代號,一種身份。
在不夜天,有許多位百曉生,他們都知道這世間許多常人所不知的隱秘之事,隻需要給出相應的報酬,他就能給你滿意的答案。
林疏月上次找那位長相陰柔的白曉生買答案,得到的答案不滿意,後來眼前這位讓她花高價買了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她自然也就認為,他也百曉生中的一員了。
裴行淵愣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她誤會了什麼。
不過他沒有解釋,反倒從善入流的說:“我那邊沒生意,就隨處逛逛,剛好逛到這裡。”
頓了頓,他瞄到林疏月手上其中一瓶毒藥,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鶴頂紅,頓時瞳光一緊。
“你要殺人?”
林疏月輕哼:“關你什麼事?”
裴行淵笑道:“你好像對我有敵意。”
林疏月一頓,想了想,倒也不覺得自己對這人有什麼敵意,隻是潛意識裡有一種直覺,那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很危險。
她不想遇見他,更不想與他接觸,可他卻如同鬼魂一樣,三番四次出現在她麵前,雖說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威脅,可她還是本能的感到不安。
“我沒有,你想多了。”
她說完,束好布袋的口子,讓追影將東西拿好,然後就往外走。
“誒,你去哪兒?”
裴行淵下意識伸手搭上她的肩。
說時遲那時快,追影騰出一隻手猛然握住他的手腕,隻聽“哢嚓”一聲,裴行淵的手腕頓時脫了臼,軟軟的垂倒在一旁。
林疏月嚇了一跳。
追影冷冷的道:“敢對我們小姐不敬,該死!”
裴行淵目光微諳。
他當然不是打不過追影,隻是下意識就不想反擊,除了存在試探她身邊這兩個丫鬟的功夫以外,也是不想與林疏月生出更多誤會。
更何況,小小脫臼,對他來說還不算什麼。
心裡雖然這樣想,但他麵上卻表現出一副痛苦至極的表情,雖然戴著麵具導致林疏月看不見,但光是那雙水淩淩烏黑的眼睛,就已經盈聚起一團水光,仿佛無聲的控訴。
“我隻是想跟她說句話,你那麼凶做什麼?”
追影:“……”
林疏月也覺得不好,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
她倒不是怕了眼前這個男人,隻是這裡是不夜天,她在來之前就打聽過這裡的規矩,在這裡,你想交易,賣什麼都可以,買什麼也沒人管,但你要是在這裡鬨事打架,那可不是輕易能走掉的。
地下朝廷,不是說著玩兒的。
想到以前聽過的有關不夜天的那些傳聞,林疏月狠狠咽了口唾沫,伸手悄悄拉了一把追影,然後道:“對不起,我的丫鬟太緊張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她說完,湊近了去看男人的臉。
男人臉上的麵具隻遮去他大半張臉,還剩下半截白皙的下巴露在外麵。
隻見那原本白皙的下巴此刻已染上一抹嫣紅,就好像因為疼痛所刺激的。
林疏月頓時生出一股愧疚。
“我沒事。”裴行淵故作委屈的說著,聲音有些悶:“就是好疼,我的手腕好像脫臼了,你可不能就這樣走掉,你得幫我把它接回來。”
“啊?”
林疏月訝異的睜大眼,看著男人垂下的手腕,好像確實脫臼了。
她轉頭看向追影。
“你弄的,你會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