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確實沒有將真話完全說出來。
倒不是她不信任大哥,而是怕說出來以後,會嚇到他。
畢竟,她的重生之事實在太過詭異玄妙,其實直到現在,有時候她半夜驚醒,還是會感到害怕。
害怕自己眼前所處的一切是不是一場夢。
等她夢醒了,她又回到了彆莊那個破舊的小院裡,被人囚禁,毆打,侮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好在,事實告訴她,這不是一場夢。
所有一切都是真實的。
但她不敢將這件事告訴大哥。
一是她無法向大哥解釋重生的事情,二是她怕大哥擔心,所謂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大哥有多疼寵她她心裡知曉,正因為知曉,她才要努力張開羽翼,將那些風霜箭雨擋在外麵,不讓它們傷了大哥分毫。
林霽寒最終還是放棄了去探究林疏月心底真正的想法。
他相信小妹,也尊重小妹。
他想,小妹有什麼話不說,肯定有她不說的緣由。
他這個當大哥的,隻要能守著她護著她,出了什麼事替她擋著就夠了,至於彆的,她愛怎麼樣,隻要她喜歡都可以去做。
這樣想著,林霽寒便道:“這謝家貪婪自私,你今日不同意他們的做法,他們定然還要來煩你擾你,謝知凜更是最不要臉的那一個,回頭他若找上門來,你隻管派人把他打出去,出了什麼事大哥替你負責。”
林疏月笑道:“有大哥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兩人正說著,這時,萬全師父卻快步從外麵進來。
“大公子,蜀州來信。”
林霽寒連忙伸手接過。
待看清那信上的內容後,卻是微微一怔,變了臉色。
“怎麼了?”
林疏月關心的問。
林霽寒將信紙交給她,說道:“家中出事了,你看看吧。”
林疏月接過來一看,也皺起了眉。
信上所說,林家在蜀州的商鋪出了大事,商鋪起火,燒死了人,那人還是當地縣令的侄子,具體什麼情況信上說得並不清楚,隻知道這麼大的事,家裡的老管家和掌櫃的都無法作主處理。
而林父林母剛出門做生意去了,這次去的還是南離國,少說也得兩三個月才能回來,否則這次來冀州的就不會是林霽寒,而應該是林家夫婦了。
至於留守在家中的林家三少爺,那就是個半大孩子,根本什麼也不懂,且他出麵的話,蜀州縣令不免要欺負他臉嫩,許多事情就不好交涉了。
說來說去,這件事還是要由林霽寒回去處理才最保險。
林疏月果斷的道:“大哥,你先回去吧,我這邊自己能處理。”
林霽寒卻滿臉擔憂。
“可是謝家……”
“我與謝家的事說來說去最後就兩個字,和離,換了彆的任何條件我都不會答應,所以你不用擔心,隻需要安心回去處理家中的事,然後等著我回來就是了。”
林霽寒卻仍舊不放心。
“我怕他們用強。”
林疏月一笑。
“那就把流霜和追影留給我吧,有她們保護我,你總該放心點。”
林霽寒道:“萬全師父也留 下。”
“不行。”這一次,換作林疏月不同意了。
“萬全師父必須跟你一起回去。”
她心裡清楚,家中的商鋪起火燒起了縣令家的侄子,這件事不是小事,大哥回去處理時一定非常棘手,再加上這裡離蜀州並不近,這麼遠的路程,雖然大哥會武功,但是有萬全師父在身邊保護他,她多少會安心一點。
“你就放心吧,大不了再有什麼事,我再讓人回去找你就行了。”
林疏月跟著林霽寒撒嬌。
林霽寒拿她沒辦法。
“好吧,那你萬事小心,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及時通知我。”
“好。”
因為家中催得急,林霽寒也不便吃晚飯了。
當天下午,就收拾好行李,帶著萬全師父離開了。
等林霽寒走後,林疏月用完晚膳,並沒有休息,而是讓碧柳和春曉守在家裡,自己則是帶著追影和流霜出了門。
追影和流霜還沒有晚上跟她一起出去過,有些好奇。
追影問:“小姐,您要去哪兒?”
林疏月笑道:“你們聽說過不夜天沒有?”
追影點頭:“聽說過,那是大胤最大也是最神秘的地下組織,聽說裡麵什麼都賣,也什麼活都接,就連刺殺朝廷命官的差事他們也敢乾。”
林疏月道:“我想去買 一些毒粉。”
“毒粉?”流霜睜大了眼睛,“小姐,您要毒誰?”
“不毒誰,就是備著。”
林疏月想,依謝家的尿性,定然是要先來軟的,等軟的不行就要來硬的了。
她雖然有流霜和追影在身邊保護,但總有無法周全的時候,買些東西備在身上,以防萬一,總比什麼準備也沒有得好。
這樣想著,馬車便直接往不夜天駛去。
而此時,不夜天內部。
裴行淵又來了。
他依舊是那 身玄色錦衣,臉上戴著黑色麵具,坐在一張梨花木製的書案之後,看著手裡的帖子,沉聲問:“那些人交待出實情沒有?”
站在他對麵的是一個穿著深藍色勁裝的年輕男人,名喚青玄,是他的左膀右臂。
青玄沉聲回答:“交待了,隻是有些地方對不上。”
裴行淵抬眸。
一雙漆黑的眸子如黑暗中閃爍著光芒的黑寶石,問:“哪些地方對不上?”
青玄道:“據郭代鬆旗下的門客所說,那間院子雖在他的名下,裡麵的兵器卻並非他們私藏的,而是另有其人。”
“誰?”
“謝道遠。”
“謝道遠?”裴行淵一怔。
“你是說,通判那個謝家?”
“正是。”說到這兒,青玄沒忍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就是上次來王文泰的住所找他,最後被您打了兩頓的那個,據郭代鬆的門客交待,那謝道遠與郭代鬆之前並不相識,隻是在某次的春日宴詩會上見過,也就是那次的詩會,郭代鬆見謝道遠頗有詩才,對他十分欣賞,兩人漸漸有了往來。”
“也正是因為他與郭代鬆有了往來,那門客才漸漸與謝道遠認識,因為他的老家在冀州,在冀州頗有產業,有一次回鄉探親時遇見謝道遠,謝道遠便麵露難色,問他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借住,他不知原因,但想著他是布政使欣賞的人,便也就大方幫助了,沒想到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裴行淵沉吟了一下。
隨即露出一抹冷漠的笑容。
“這麼說,還得把這位謝大人傳過來審問?”
“是。”
“去吧。”裴行淵揮揮手。
青玄立馬道:“小的這就去辦。”
他這邊剛出去,下一秒,一個長得陰柔漂亮一身白衣的男人就與他錯身進來了,進門時,甚至還對青玄拋了個媚眼,不過被青玄給無視了。
裴行淵看到他,也沒什麼好臉色。
“你進來做什麼?”
百曉生嬌嬌柔柔的笑道:“我好心來提醒你,你卻對我這副態度,人家要傷心了。”
裴深淵深吸了一口氣。
壓下心底想要將他扔出去的衝動,道:“有話快說。”
百曉生輕哼一聲,道:“謝家少夫人來了。”
裴行淵一怔,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謝家少夫人是誰,登時微變了臉色,起身道:“在哪兒?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