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溫度比較高,她隻穿著半袖,寬厚的手掌貼上來,是與她相異的觸感和溫度。
從未想過的接觸,慌張兜頭湧上來。
“我,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她抬眸急切地跟他解釋。
手腕想抽抽不回來,輕顫的睫毛下麵是澄澈到了極點的雙眸。
所有情緒一目了然。
“我不會告訴老師。”她又急切切地跟了句。
“真的。”
像隻被堵到角落無計可施又慌張無措的兔子。
周居凜眼皮跳了跳,手上力道無意識地收緊。
餘皎原本就心情低落,還沒來得及調理好又聽到這番似是而非的對話。
好多複雜的心思沒有時間隱藏,她好想趕緊走,再不走所有隱藏的秘密就要從外泄的情緒中一點一點剝開。
可偏偏他還堵在身前,強勢地占據她的路。
滿溢的心緒潮水般上漲,她排解不開,眼尾漸漸浮上一抹深紅,綴在那處白嫩的皮膚上。
餘皎意識到自己情緒有點失控,頭都抬不起來。
覺得有點丟人。
周居凜太陽穴都開始亂跳。
女孩子眼睛裡盈著淚,可憐的不行。
開口時語氣裡的散漫和隨意都褪去,頭一回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
他蹙眉,“沒懷疑你偷聽。”
“剛那是我姐,你告訴老楊也無所謂,怎麼害怕成這樣。”
他身上也沒帶紙,女孩低著頭不看他。
周居凜長這麼大真第一回覺得冤枉。
好像把她欺負了一樣。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周居凜有點鬱悶,剛開口:“找你是……”
“你可不可以放開我。”
女孩柔軟的聲音截斷了他要說的話。
周居凜這才注意到剛才一直沒放開她。
手心陌生的觸感滑潤溫熱,他眉頭繃緊,直接鬆開,手指垂在身側不動聲色地碾了碾。
剛一鬆開,女孩立馬錯身從他身側小跑離開。
他沒攔。
本身找她是想道個謝,幫他整理的卷子,也想解釋剛來的時候情緒不好,並沒針對她。
現在好像弄巧成拙,反倒把人惹哭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午,餘皎通紅著眼睛看他的模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水潤的琥珀色眸子微微洇濕,眼尾委屈地彎垂。
想跑跑不掉,想躲躲不開。
甚至,當晚,他還夢見了這個場麵。
可是讓她哭的場景卻不是今天中午的教學樓角落。
他暗罵自己畜生。
太過清晰的夢,感官無儘趨向於現實,撼動他的神經。
半夜猛地從床上驚醒,赤|裸的上半身因著呼吸起伏緊繃。
周居凜煩躁地向後撓了撓頭發,斂眸看著自己的反應,低咒了一聲,腳步極重地進了浴室。
冷水毫不留情地衝刷,他才將午夜間產生的不良念頭壓下。
後半夜壓根沒有睡好,閉上眼睛女孩帶淚的眼睛和夢中迷幻的場景交疊重合,拱得他心煩氣躁。
索性掀開被子去刷了幾套競賽題。
……
第二天,到學校時他麵色更不好看。
晚上隻睡了幾個小時,眼下甚至疊著淡淡的青色。
神情懶倦,甚至有種頹糜的性感。
前段時間退學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導致剛回來沒多久,好像又回到高一剛開學。
窗外人來人往,偶爾來班裡看看。
但這次他沒什麼心思搭理。
剛到教室,就看到前麵的女孩已經穩穩地坐在位置上,抬著頭正跟莊致遠說著話。
莊致遠看他過來,打了聲招呼,“周哥。”
他“嗯”了聲。
餘光卻看到女孩微僵的肩線。
他眸底掠過一絲彆的情緒。
女孩正側抬著頭跟邊上的男生商量事情。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她的側臉。
或許是眼神過於直白,她若有所覺地偏了偏頭,但是沒看他就趕緊轉了回去。
逃避的意思就差寫在身上。
張銘翰突然湊過來,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悄咪咪道:“周哥,你是不是也覺得班長有問題?”
他挑眉,“什麼。”
張銘翰朝著前麵兩個人努了努嘴,“就前麵兩個班長啊。”
“我們都覺得他倆特彆配。”
周居凜:“……為什麼。”
他語氣很淡,好像隻是閒散一問。
“就感覺啊。”張銘翰說得頭頭是道,“你看兩個人學習成績差不多,經常在一塊討論問題。而且都是班長,班裡的事都是兩個人合作著乾,從來沒出過矛盾。性格都是那種穩重類型的,各方麵都般配得令人安心。”
“不說彆的,你就看咱這位男班長的眼神,要是清白我把桌子都吃了。”
“咱們班私下裡都磕他倆。”
他的視線慢條斯理地巡過女孩柔順的馬尾,皙白的脖頸。
順便掃了眼站在一旁的男生。
瞳眸微深,不知道在想什麼。
餘皎還在跟莊致遠討論之後的籃球賽的事情。
十一月初有一場和隔壁實驗中學的籃球友誼賽,兩個學校的老傳統,旨在加強交流,健康身心。
往年的結果兩個學校輸贏皆有,但近兩年附中一直處於劣勢,去年本以為要贏了結果最後關頭魏京晝一個精準的三分跳投逆風翻盤,附中惜敗。
這次比賽校隊那邊肯定要更重視。
也是因為這場比賽,邱成蹊當時還找她問過魏京晝一般什麼時候會過來找周居凜,她要順勢去要聯係方式。
這回說白了,有點複仇之戰的意思。
莊致遠就是校隊的成員,他這段時間一周有四天要去訓練,所以很多事都隻能餘皎一個人來乾。
“如果有什麼事不好處理你直接去籃球場找我就行,尤其是跟彆的班的人打交道這些。”
餘皎認真點頭,“嗯,好。”
“你們這周三就開始訓練了嗎?”
莊致遠撓了撓頭,“先練著吧,不過隊裡打得好的學長們都畢業走了,學校的籃球特長生不多,新來的學弟們技術不太行還得再提高,說實話我們練起來都沒什麼信心。現在正一邊練一邊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苗子。”
餘皎覺得這個時候還是要起到一定的鼓勵作用,“不會的,之前體育課我看過你們打球,很厲害的。”
莊致遠笑開,“你這麼相信我們?”
餘皎不懂球,但是都是自己學校的隊員,肯定是相信的啊,所以她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覺得我們學校會贏。”
莊致遠:“那就借你吉言了。”
他伸出手掌來,豎立在她麵前。
她輕拍一下,笑了笑。
周居凜向後倚著靠背,完全不收斂地看她。
將她的表情儘收眼底。
沉吟片刻,他倏然開口,“餘皎。”
女孩身形一頓,像是不情願地稍微偏了偏身子,“怎麼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喊她。
心裡這麼想,也就這麼做了。
“我少卷子。”
餘皎:“……哪張?”
“不回頭我怎麼說。”
女孩靜了半秒,側坐在椅子上轉過頭來,但還是不看他,“哪張?”
他短促地笑了聲,眼底仍是淡淡的。
“一共發了幾張生物卷子。”
餘皎道:“7張。”
“我這裡隻有六張。”
餘皎詫異,“怎麼會,我數好了呀。”
他把卷子往前一推。
餘皎翻了翻,發現真的沒有,而且那六張他基本都做完了。
可是他昨天才回來,難不成都是昨天做完的。
她很驚訝。
“你昨晚做了這麼多嗎?”
周居凜眼眸微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