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居凜是在餘皎回深城的五天後回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跟周氏集團周旋,目前南美航線的試運營成功進行,各股東最終決定拿出6000萬投資。
雖覺得他們這群食古不化的人過於小氣,但總歸也算有所推進。
回到深城之後,他還要處理眾柏科技的事情,最近和孟氏集團開展二期合作,孟寂淮管理的新能源汽車產業鏈要準備推出新產品。
所以今天他抽出空跟孟寂淮談後續合作。
冗長的拉鋸談判結束,雙方工作人員陸續離開,剛才還為了各自利益不讓分毫的兩個人褪去商場的淩厲,氣場鬆散下來。
周居凜抬手扯開頸間工整的溫莎結,深色領帶在手上隨意繞了幾圈懶散地擱在腿上。
順手解開最上方的扣子,露出修利的脖頸線條和繃著薄薄皮肉的凸起喉結,
長時間精力集中之後,腦中仍殘留著過度活躍亢奮的因子,他拿出煙盒,指骨微動,磕出一隻細煙。
咬在唇間,熟練點燃。
乾燥的煙草在胸腔內滾動,他鬆散抬眸,看向對麵單手拿著手機敲敲打打的男人。
孟寂淮雙腿交疊後仰,如玉眉眼低垂,溫和柔軟。
一看就知道在跟誰聊天。
打完字,他淡笑抬頭,“你姐查崗,沒辦法。”
周居凜懶散地吐出一口煙,淡聲道:“少給自己加戲。”
蘇遇安哪有空管他去哪裡,回回都是自導自演。
不明白蘇遇安壓根沒問,他巴巴地湊上去報告個什麼勁兒。
對於他的諷刺,孟寂淮絲毫不受影響,仍是笑著,“你還年輕,沒談過戀愛,不理解正常。”
周居凜有點惡心他這種語重心長的架勢。
大他個三歲,還結了婚有個孩子,天天炫耀沒夠。
他放棄跟他交流。
孟寂淮三十而立,周身環繞著歲月沉澱的醇厚,更像是一隻釉麵溫潤的上好瓷器,眉眼雕刻精細,氣度閒雅沉穩。
周居凜偏偏自小看不慣他這副人麵獸心的模樣。
嗬。
一個蘇遇安剛成年就把人拐到床|上的東西,能是什麼好玩意。
“外婆最近一直在問我和安安知不知道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女孩是誰。”他不疾不徐地開口,目光落在對麵無謂抽煙,側臉頹糜的男人。
“不過我和安安確實都不知道。”他勾唇,“方不方便說說,哪家的姑娘?什麼時候帶回家。”
說著,他若有所思地頓了頓,緩聲道:“有女朋友,怎麼不理解姐夫需要報備的事?”
“你不報備?”
“嘖,有點渣啊。”
周居凜:“……”
犯病吧,他報給誰看。
“滾。”
說完,他懶耷下薄瞼,思緒卻不自主地繞到某些畫麵上。
大概一周沒見,期間跟她也沒什麼交流。
翻開手機,裡麵的消息還停留在上次約她。
他輕輕摩挲手機圓鈍邊角,輕嗤。
當初約他的時候確實說過,她不會太頻繁。倒也是言而有信。
他不說話,她就不主動約他。
孟寂淮抬腕看了看腕表的時間,“回不回去?”
“到時間要去接我兒子。”
周居凜隨口問:“你家那崽子跑哪兒玩去了。”
孟寂淮起身,拿起一旁的西服外套,“之前你帶他去過的一個烘焙坊。”
周居凜輕點煙尾的動作稍滯,寂冷的眉眼中漸漸生出些許興味。
孟寂淮繼續道:“他在那裡交到幾個朋友,最近天天拉著阿姨過去。”
話落,周居凜似笑非笑地咬著煙,勾起外套往外走,“行吧,一塊。”
“正好很久沒見那小崽子了。”
孟寂淮留在身後,挑眉跟上去。
……
各自開車駛到烘焙房門口。
車子經過門前的玻璃門時,他便看到她的身影。
背對他,蹲著身子,修身的針織衫緊緊勾勒細窄的肩線和弧度柔和的腰身。
長發鬆散地在腦後低挽,估計是隨手紮的。
幽深的眸緊緊銜著女人的背影,眼神幽暗,隱隱帶著吞占欲。
看了幾秒,下車,慢步走過去,特意沒出聲,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等待她的反應。
不可否認,她那副呆愣的驚訝模樣讓他心情好了不少。
隻要不是那種跟他切割關係時置身事外的冷淡模樣,他都還能接受。
她愣神的時候,孟寂淮已經帶著兜兜離開。
他上前幾步,打算捏捏她的麵頰,“嚇傻了?”
然而剛抬起手,她就如臨大敵一般受驚似的拍開他的手,又側身一步拉開距離。
他目色一沉,沒來得及說話,她便搶先喚道:“媽。”
周居凜的動作成功頓住。
餘皎慌張轉身,譚珺如剛掛了電話朝她走過來,“皎皎,你在門口杵著乾什麼?”
她看了看門口這個長相極為驚豔的男人,目光在兩人身上跳轉,“這位是?”
餘皎剛打算說不認識。
身後走過來的店員不遺餘力地賣了她,“誒?我記得這位帥哥。”
她努力回想,“幾個月前吧,他帶著小侄子過來玩過,跟皎皎姐認識來著。”
餘皎:“……”
心裡暗自祈禱剛才她媽媽沒看見周居凜抬手靠近她的那一幕。
她硬著頭皮解釋,畢竟看他這副氣定神閒的模樣,顯然不打算幫她。
“這是我高中同學,前段時間他侄子生病,我們又遇到,就有了點聯係。”
“不太熟。”她乾笑幾聲。
周居凜把這三個字細細回味一遍。
不、太、熟。
都把她抱在桌子上、床上,浴缸上弄|得眼淚汪汪隻剩求饒了,還能怎麼熟。
周居凜正打算說話,擋在他身前的女孩,利用視線盲區,偷偷向後拽了拽他搭在手臂上的西裝一角。
向下拉了拉,又左右晃了晃。
他眼底掠過一絲笑意,禮貌道:“伯母您好。”
“我們之前約好了一起吃晚飯,和幾個高中同學一起,我正好順路過來接她。”
譚珺如詫異:“你們今天有同學聚會嗎?你怎麼沒給我說。”
餘皎該怎麼說,她也是上一秒才知道的啊。
這人怎麼這樣。
不就是拒絕他一頓早飯嘛,這也要討回來嗎。
她被迫道:“我給忙忘了……”
譚珺如笑:“你這孩子,這都能忘,還麻煩人家來接你。”
“那你們快去吧,彆讓同學們等急了。”
餘皎沒辦法地拿起一旁的還沒放多久的外套,抱在懷裡,轉身忍不住地嗔了一眼這位始作俑者。
出聲時不免帶了點不滿,“那快走吧,遲到了怎麼辦。”
周居凜第一次見她這樣帶著點嬌嗔的惱怒表情,鮮活靈動。
記憶裡,他對她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溫柔認真這方麵,十分單一化。
現在倒是解鎖了點新麵目。
挺新鮮的。
而且,這點惱意,不帶任何的攻擊性,像什麼圓茸茸的東西撞在心口,不疼但是勾人的很。
上了車,仍舊是熟悉的庫裡南。
窗外大片的火燒雲掛在天際,橘黃的色彩點綴在她細膩瑩白的眼尾處,她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也不理人,像一幅色彩淺淡和諧的畫。
惹他心癢地想擅自添上幾筆濃鬱的豔色。
“餘皎。”
她看著窗外。
“怎麼不理人。”
“你套路我。”
周居凜抑住上揚的唇角,“餘醫生,作為老同學,請你吃頓飯不行嗎?”
“隻是吃頓飯?”她滿目懷疑地轉頭看他。
他牽唇一笑,“之後想作為情人,邀請你上|床。”
女孩的臉頰襲上紅暈,他如願在這幅畫上塗抹豔麗的紅色。
周居凜愉悅地靠在座椅上看她,“可以嗎。”
餘皎清了清嗓子,“那這次我來訂酒店。”
周居凜挑眉,“不用。”
“……?”
他輕笑,啟動車子的同時輕飄飄撂下幾個字。
“去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