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打領證之後,兩人就沒再見麵。
孟初把他們之間的聊天記錄,往上稍微翻了下,直接到頭了。
顯然,即便結了婚,他們的聯係也少得可憐。
不管是程津與還是她的工作都格外忙碌,特彆是程津與很難長期呆在一個地方,全世界各地在飛。
就連他昨天參加這個峰會論壇的事情,孟初還是今天從茶水間裡聽來的。
而她看了一眼,彼此上一次聊天。
是一個月之前的七夕,她突然收到一束花,花束裡有一張卡片。
上麵是打印的一句話。
七夕快樂
——程
說實話孟初收到花束時還挺驚訝,但轉念一想,大概他是出於禮節送來的。
畢竟他們是夫妻。
雖然夫妻不熟到他們這個份上,也是少見。
當時孟初便立馬在微信上發了信息,表示了感謝以及讚美了他選的花很漂亮。
程津與:【你喜歡就好。】
這是他當時回複她的信息。
而孟初回複:【嗯,我很喜歡。】
這是她當時回過去的,這句話也是他們那次聊天的結束語。
至此,他們就沒再聯係過對方。
說實話,孟初挺喜歡目前的相處方式,彼此沒有承諾,沒有壓力給到對方,更不必表現得過分熟絡。
隻是現在!
原本安靜躺在微信列表裡的老公,突然“詐屍”了。
孟初看著程津與發來的兩句話,特彆是第二句,這還是他第一次明確提出要見麵。
她思慮片刻,迅速給出回答。
孟初:【還在公司,不過我方便見麵。】
她的回複很有她工作的作風,簡潔明了又直接。
這次對麵沒有立刻回複過來。
孟初放下手機,準備繼續改電腦上的方案,隻是手指放在鍵盤上的時候,半天都沒聽到敲擊聲響起。
她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但心思卻還在手機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很快。
手機再次傳來那種熟悉的震動聲。
她迅速伸手把手機拿了起來。
程津與:【好。】
孟初手指放在屏幕上,還沒想到回複什麼。
對麵又是一條新信息發過來。
程津與:【你家可以吧。】
這是見麵地址定在她家裡??
孟初眨了眨眼,隻覺一聲悶雷在腦海中炸開,那種不真實感更強烈了。
程津與居然主要提出要來她家?
於是她在手機上打了一句,你知道我家地址嗎?
但她迅速將這句話刪掉,隨後直接將自己家地址發了過去。
這次對麵沒再回複。
想來也是,他這種日理萬機的人,哪有功夫一直拿著手機聊天。
發完之後,孟初迅速在辦公室軟件上通知剛才開會的人,方案明天再繼續修改,今晚大家可以下班了。
眾人原本以為今晚要改完方案再下班,登時在各自工位上小聲歡呼起來。
隻是孟初這人向來有強迫症,沒有做完事情,心裡總是惦記著。
但是今天心底再惦記,她把電腦關掉了,迅速收拾東西起身。
她走出辦公室時,正好跟其他人撞上。
眾人其實還挺驚訝的,要知道孟初是那種拿加班當水喝的人,當然她作為上司有一點特彆好,那就是她不會ua員工加班,隻會自己埋頭苦乾。
所以她今天這麼著急下班,還挺罕見的。
大家一起坐電梯時,沒什麼人說話。
等出了電梯,孟初快步走向大門口後,留在後麵的幾個員工小聲聊天。
“孟總今天好像挺著急下班的,該不會是要去約會吧?”
“放心吧,誰急著去約會都不會是孟總。”
“就是,誰不知道我們孟總出了名的清心寡欲,母胎單身好吧。”
“不可能吧,孟總都二十七了。”
“頂著這麼一張臉,居然能忍著不談戀愛,我挺服的。”
孟初全然不知同事的聊天內容,好在這個點周圍打車不算慢,她出了公司大門口沒等多久,司機就到了。
她住的小區離公司很近,開車十五分鐘的距離。
這個通勤距離在上海來說,幾乎跟在家門口沒區彆了。
當初孟初選擇租住這個小區,也是為了方便,因而半舊不新的小區環境也隻能說是一般。不過就算是這樣,這個小區的房價也足夠嚇人。
寸金寸土這四個字,被上海體現的淋漓儘致。
網約車隻能在小區門口停下,孟初下車後,直接從人行通道門進入小區。
小區綠化做的不錯,人行道兩旁都種著樹木,高高的樹乾上是層層疊疊的樹葉,夏夜裡的蟬鳴聲格外嘹亮。不時有小朋友騎著踏板車從路上呼嘯而過,閃著五顏六色燈光的滑輪在夜色裡格外顯眼。
之前孟初經常會在九點之後才回家,那時候小區已經陷入半安靜狀態。
這樣熱鬨的煙火氣息,她也難得見到。
她住在十一棟樓,處於小區比較偏的位置,從門口走過去要五六分鐘。
等她走到單元門口,正準備拿出門禁卡打開單元門時,突然一道聲音在略顯安靜的環境裡響起。
“孟初。”
這道聲音混合在夏夜裡,像是微刮起的一陣涼風,自帶清冷。
孟初轉頭望過去,就見單元門前麵的停車位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在朦朧的燈光下,邁巴赫車標並不算特彆顯眼。
而此時後座車門被打開,剛才開口的人邁著長腿從車裡出來。
待男人修長的身形在車邊站定,旁邊路燈微黃的光線自上而下灑落在他身上,難怪都要燈下看人,在這樣暖黃色調下,原本男人英俊到淩厲的五官,都被衝淡了幾分冷冽,顯得冷感沒那麼強烈了。
隻是當他朝著這邊走過來時,剪裁極好的西裝長褲,把他的腿長優勢發揮到極致。
比起現在各路男明星修到失真的圖,以及線下貨不對板的反差。
常年隻出現在新聞圖裡的男人,真人比起照片隻會帥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連孟初這種對顏值遲鈍的人,都不由在心底感慨。
程津與這樣的,才算得上是實物戰神吧。
“孟初。”
走近後,程津與又開口喚了一聲。
孟初這才回過神,隻是在意識到真的是他時,她不由驚訝:“你怎麼會這麼快就到,我收到信息就馬上往家裡趕了。”
況且她公司離家裡,隻有十五分鐘車程。
前後最多也就三十分鐘吧。
今天程津與穿著一件淺藍色襯衫,領口微敞著,露出一截修長脖頸,跟今天孟初在茶水間裡看到的那張全黑西裝照片比起來,他這樣沒那麼疏離了。
果然冷白色優勢儘顯,穿什麼都很搭配。
但他這樣一張臉不管穿什麼,也算不上平易近人。
她話說完之後,程津與一直冷淡的眉眼似有所舒展,連帶著原本平直的嘴唇微微上揚,若有所思般地溢出一聲低笑:“沒關係。”
頓了頓,他淡聲道:“其實你不用這麼著急。”
啊?
哈!
原本孟初還沒明白他的意思,但隨後她後知後覺地聽出了“原來你這麼著急見我但也實在不必急成這樣”的微妙感。
但很快,孟初心底又否認了自己的敏感。
應該是她想多了,畢竟她跟程津與沒那麼熟。
況且是他主動發信息過來要見麵,總不會這麼倒打一耙的吧。
孟初收斂好心底的想法,輕笑著說道:“我是怕你等著急了。”
“給你發信息的時候,我正好就在附近,沒想到離你住的地方這麼近,”程津與微微頷首,語氣是那種他慣常的帶著疏離感,跟他公共場合發言沒什麼區彆。
剛才的那種微妙感,果然消失了。
孟初心想,確實是她多想了。
隨後她伸手用門禁卡刷開單元門,客氣邀請道:“我們先上樓吧。”
一直到電梯在十二樓停下,兩人都沒說話。
孟初率先走出電梯,程津與跟在她身後。
走到家門口,她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隻是在鑰匙插進孔洞,她的手指頓住。
身後的男人安靜等著,孟初隻能一咬牙轉過頭,看向他提前打預防針道:“家裡有點兒亂,希望你彆介意。”
此時程津與站在身後,一隻手臂上掛著外套,另外一隻手臂隨意搭在腿側。
“不會。”
孟初深吸一口氣,原本她這麼快回家,就是想要先稍微收拾一下。
誰能想到他居然提前在樓下等著了。
終於房門被打開了,而孟初提前走進玄關,打開了牆壁上的燈光開關。
一瞬間,整個客廳便被站在後麵的程津與納入眼底。
即便稱得上是見多識廣的程津與,眼底也忍不住閃過驚訝。
客廳裡並非是那種普通意義上的淩亂,相反雖然東西很多,但是看得出來主人很整潔,將東西規整的很有條理。
隻是這個客廳,與刻板印象裡女生所住的地方相差太遠。
客廳內原本應該懸掛電視的那麵牆,擺著整整一排長條窄桌,而牆壁上是掛著整整一長麵白色洞洞板,洞洞板下麵有兩排白色隔板,上麵擺著一個又一個白色盒子,顯然是放零散小元件。
而整個洞洞板上則是從各式各樣的螺絲刀到手鑽,各種工具應有儘有。
客廳地板上還趴著一台機器狗,姿勢乖巧地仿佛真的像在等待主人回家的狗狗。
長條工作桌上那隻安靜而小巧的機器人,眼睛處的液晶屏忽地亮了起來。
一道可愛的機械音在房間裡響起。
“初初,歡迎回家。”
程津與的視線望了過去,眼底透過一絲驚訝。
“這是我大學時候設計的一個小機器人,沒什麼語言交互能力,就會說幾句話而已,”孟初隨口解釋。
程津與朝她睨了一眼:“但是它能感知到你回家了,這個場景運用就勝過很多陪伴機器人。”
孟初有些驚訝:“沒想到你對機器人也有了解。”
但隨後她想起來,程津與所領導的雲跡資本深度布局科技和醫療行業。
他對ai有所了解,並不奇怪。
孟初換了鞋之後,轉身說道:“抱歉,我家沒有男士拖鞋,你直接進來吧。”
程津與聞言,清淡視線落在她臉上。
孟初這才察覺自己話裡的歧義。
按慣例來說,他們兩個人都已經結婚了,她家理論上應該也是程津與的家吧。
好在程津與沒有說話,隻是緩緩走了進來,薄底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響聲。
孟初招呼他坐下,轉身去廚房冰箱裡拿水,隻是當她打開冰箱,這才想起來她家裡的瓶裝水喝完了,她還沒來得及補充。
“你要喝茶嗎?”孟初從廚房出來問道。
程津與此時倒已經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他緩緩抬起眼皮:“主隨客便。”
“那就喝茶吧。”
孟初也沒跟他客氣來客氣去。
隨後她拿起餐邊櫃上擺著的水壺,去廚房裝了一壺水,接著放回餐邊櫃旁邊,準備插上電源。
隻是在她插上插頭後,水壺並沒有像尋常那樣亮燈。
壞了?
孟初不確定是水壺壞了,還是插座問題,便又把插頭拔下,重新插到另外插座上。
依舊不亮燈。
這回可以確定,是水壺問題了。
孟初無語地望著水壺,歎了一口氣:“你可真沒出息啊。”
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這個時候壞。
“嗯?”一聲低低疑惑自沙發那邊傳來。
孟初下意識抬頭望過去,四目相對,她看到程津與眼底的意味深長。
不是?
剛剛她說話了?
她居然下意識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啊!
饒是淡定如孟初,都被自己震驚了下。
怎麼就說出來了!!!
寂靜氛圍中尷尬在瘋狂發酵,在慌亂無措之下,還是孟初率先找回理智,她用手指點了點水壺壺身,解釋說:“我說的是它,之前還好好的,突然就壞了。”
孟初又故作輕鬆地玩笑道:“可能是沒見過大人物吧。”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
好尬的一句話,她還不如不找補呢。
但坐在沙發上的程津與,在盯著她看同時,唇角若有所思地上揚,直到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是太激動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