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硯伸手把臉上糊著的頭發和沙土扒拉開,還沒等她把吹到頭臉上的沙土扒拉開,又是一股子剔骨刀似的風刮了過來。
黑著臉從嘴裡吐出一口沙,她放棄抹臉了,用圍巾往頭上一裹,棕紅色的圍巾把她整個頭臉包起來以後,池硯才感覺舒服了點。
走到第二個岔路口,池硯向著第二個岔路口的巷子裡張望了一下,裡麵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這也讓她放下了提著的心。
一路走到旮旯路的第三個岔路口,岔路口旁是根九米高的電線杆。
她繞著電線杆走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按道理來說,這裡不該什麼都沒有的,難道說她看到的那兩張大黑石上的信號是有時間限製的接頭信號?
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有句話說得好,來都來了,不查看一下還感覺挺不得勁兒的,就和差了什麼似的。
將自己的身形縮在了第三個岔路口的牆角處避風,眼神卻把周圍的環境瞄了一個遍,最終,她把視線再次轉回了矗在旁邊的電線杆子上。
視線一寸寸的變得審視了起來,她來回繞著電線杆進出了一下,然後揚起頭,就看到電線杆子上畫著個向左的箭頭標誌。
箭頭標誌並不算明顯,如果不是池硯刻意打量,可能都發現不了其中的奧妙。
順著電線杆子上向左的箭頭看去,她就看到了一家有些廢棄的大院子。
之所以能看出這院子是被廢棄的,還是因為這院子外麵看著太舊太破了,糊窗戶的紙由於用的時間太久了,紙窗上麵被熏出了一片片黃斑,看著還有點瘮人。
而且院子牆高近三米,牆頭上抹了一層水泥還好說,最重要的是水泥上還紮了一片片碎玻璃,隻要有人想翻牆絕對會被紮的鮮血淋漓。
這麼高的牆,她想進去是沒戲,至於走正門,池硯餘光往正門上比她頭還大的鎖上一看,就覺得還是歇了這心思吧。
雖說正門走不了,牆她也翻不過去,但它有張良計,池硯有過牆梯啊。
在牆根底下走了一圈,池硯就找到了一個六塊磚大小的狗洞,這狗洞前還有個土布簾子,看著是給狗做的門簾,這門簾看的池硯眼皮子不動聲色的跳了跳。
忍著不適彎下身往狗洞鑽,還好她現在年紀小,還又瘦又矮的,身上沒有幾兩肉。要是換了以前一米七的大個子,彆說鑽狗洞了,她走人家正門說不定都得碰個頭。
轉過狗洞,動作利索的爬了起來,她將院子裡的環境掃了一眼,幾百平米的大院子裡連一根雜草都沒有,一看就是被餓的不行的人給拔乾淨了。
小心的走了兩步,她低頭看了看,地麵的土都被凍硬了,再加上她本身體重就輕,地麵上絲毫痕跡都沒留下。
溜著院牆把院子逛了一遍,這院子裡還有一口深井,不過深井由於長時間未用,隻能看到井邊緣處沾染了一圈塵埃,這老井看著枯了有一段時間了。
好爛一院子。
院子裡是兩間大瓦房,房門被用兩把鐵鎖鎖了起來,池硯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幸好她學的東西足夠多,這種古老的鎖的原理很簡單。
鎖芯中有一排用彈簧連接著的銷釘,每一個銷釘都對應著鑰匙上的一個凹槽,而每個鑰匙上都有一條固定的脊線,
當把鑰匙插入鐵鎖後,鑰匙上的凹槽與銷釘相結合,鎖芯中幾個銷釘會被鑰匙上的凸起推到一個固定的位置,這時一擰鑰匙,鎖就會被打開。
她從頭頂上拔下來兩隻普通的黑色卡子,一隻卡子被她掰直,另一隻發卡被她從中間折彎。
用掰直的卡子將鎖芯中的銷釘一一頂起,使銷釘到達固定的位置,再把折彎了的卡子伸入鎖芯一轉。
——哢噠。
鐵鎖被她成功撬開,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果然,學過的東西,不會辜負她。
拉開房門之後,池硯瞳孔顫動,恨不得拔腿就跑,什麼人家啊,堆了滿屋子錢?
一摞摞的大黑石簡直要閃瞎池硯的眼,一百張大黑石是一摞子,一摞子就是一千塊錢,而這間房間內的大黑石少說得有兩百摞子,也就是二十萬。
這裡少說有二十萬!!
媽的,她差點就仇富了。
這年頭貧富差距這麼大的嗎?
池硯穿的軍大衣裡都是夾層,現在不裝點東西走,她就是傻子。
從錢堆底部隱秘的抽走了三騾子大黑石塞到了衣服裡,然後利落的將房門反鎖恢複原位。
出了裝錢的房子,她如法炮製的打開了另一間屋子的房門,這間屋子裡麵都是些古董字畫和孤本藏書。
對於古董字畫,池硯雖然喜歡,但是這東西是危險品,碰不得,碰了就和找死差不多,所以她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摞摞堆著的孤本藏書上。
拎起一本隨意翻了翻,《宋本酒經》,是講釀酒的,她伸手換了一本,還是講釀酒的,池硯抿了抿唇,把一摞子孤本藏書的封皮目錄都看了一遍。
《瓊漿玉液》、《杜康係列》……
都是些講酒的,池硯活了幾輩子了,滴酒未沾過,她頂多隻是輕輕的聞過酒味。
比起喝酒那種辛辣的東西,她更喜歡喝茶,茶味餘韻悠長,足夠讓人靜心凝氣。
盯著一摞子可遇而不可求的酒道學經,池硯眼簾微垂,讓人辨不清神色,學學吧,中華民族上千年的智慧結晶,錯過了這次,以後她想見到這些孤本都沒機會。
揣了兩本酒經入懷中,將她來過的痕跡全部抹除了之後,匆匆離開了旮旯路,梧桐路和楊橋路也沒必要去了。
現在她得到的已經足夠多了,再去冒險沒那個必要,還容易把自己給撐死。
不過回去的路上梧桐路是必經之路,池硯雖然沒打算冒險去看看究竟,但她更沒打算繞路。
走到梧桐路路口,池硯本來打算直接離開的,但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人身形太過眼熟,池硯心頭猛跳了兩下,半點沒有停下腳步看看情況的意思,邁著步子就要走,但她還沒走兩步就被人拽住了後脖領。
像池學軍拎她後脖領一樣,她再次被人拎著後脖領子拎了起來,這感覺真不得勁,她為什麼還沒長大?
池硯清澈的眸子同對麵的少年墨藍色的瞳孔相對視,少年具有特色的上揚眸與下撇眉看一次就讓她不想再看了。
沈靖初長的太過挑釁,著實惹人生厭,她側頭不想與對方對視。
但轉瞬間,池硯的視線一寸寸凝結,側過去的頭又轉了回去,探究的視線在沈靖初的身上逡巡了一圈。
上一次見到沈靖初時,他還很稚嫩,還帶著些獨屬於少年人的朝氣與張揚,可這一次見麵,池硯卻感覺一切都變了。
也說不清楚是哪裡變了,但沈靖初就是不一樣了,沈靖初原本帶著些玩世不恭神色的戲謔眸子中變得深邃幽寂了起來,裡麵多了些凜然與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