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華君的突然爆發驚呆了宋征南,可他其實也挺啞口無言的。
宋雲起沉默著將臉埋在池硯的肩膀上,壓抑著顫抖的聲線悶悶道:
“硯硯,我們登報離婚吧,我可能會被停職改造,你精致漂亮,和我一起下放一定會出事的。”說著他聲音有點哽咽:
“我無法容忍你因為我出任何意外。”
“你好好上學工作,所有後路我都會為你鋪好。”
“不要等我,你好好生活。”
“但求你,不要忘記我。”
感受著肩膀上的濕潤,池硯眼眶微紅,淚盈於睫。
享受了宋雲起無微不至的照顧起碼有五年,就算沒有愛,天天麵對著這麼一張神顏,也是會有喜歡的。
她就是一個圖權圖勢的普通人。
沉默了下,她安撫性的拍著宋雲起的背:
“好,不會忘記我們宋宋大美人,宋宋大美人彆哭。”
不說還好,一說宋雲起感覺自己就有些憋不住,真特麼嗶了狗了,他要弄不死宋冉冉算他輸。
等著宋雲起情緒平複穩定了些,池硯半眯著眸子如同毒蛇吐信般緩緩吐字:
“宋宋美人,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的。”
窩在池硯肩頭的宋雲起不可置信:“我們之間有了?!”
“嗯,兩個月了。”她安撫似的拍著宋雲起的背,一下一下的輕撫著宋雲起千瘡百孔的心口。
宋雲起抱緊了懷中的妻子,他要當父親了,他已經三十多了,想想他現下的情況,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
激動有之,痛苦也不少,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池硯懷孕這件事對於整個宋家來說都是重磅炸彈,原本還大吵大鬨哭的不能自已的一家子都安靜了下來。
希望,這是他們宋家下一代的希望,必須得保住這個孩子,宋征南激動的手都在顫抖。
兒子和池硯必須離婚!必須要把這個孩子護住!
與宋征南想法相反的是宋雲起的聲音。
“硯硯,這個孩子彆要了…”他聲音嘶啞:
“你還年輕、沒有孩子,你可以找一個更好的人陪你。”
“可有了孩子,你會很辛苦的,我舍不得你受苦,都怪我牽連了你,都怪我沒用。”
“胡鬨!”宋征南皺眉,他兒子糊塗。
池硯搖了搖頭,輕輕哄著宋雲起:“宋宋美人沒事的,我會照顧好孩子的,你也一定要安安穩穩的,不然我和孩子以後該怎麼辦?”
“對對,小池說的對,孩子不能打,雲起,你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宋征南也連忙附和。
打胎的事被摁住,宋家全家人開始動員。
池硯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冷光,都說升官發財死老婆。
可這個道理反過來也是成立的。
對於整個宋家來說,她這個兒媳婦始終是一個外人,宋家給她的錢財和資源都有限,小事還好,大事上卡她。
就連她自己賺的錢給她大哥,宋老爺子都要過問一下。
宋冉冉三天兩頭的跑來鬨,宋老爺子看著好說話,但還是嫌她沒孩子不能生,偷偷摸摸的給宋雲起找外室,偶爾還要敲打她。
章華君也是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真當自己高貴的無與倫比了。
現在還好,她能夠把宋雲起的真心捏在手中,可以後呢?宋家一大家子人鬨騰個不行,宋家還隻有宋雲起一個獨生子。
宋雲起能次次完全不顧臉麵的頂懟他親娘老子嗎?不能!
池硯了解宋雲起就像宋老爺子了解宋雲起一樣,宋雲起是個十分內斂且對自己品格乃至行為要求到苛刻的人,他不會對沒犯過什麼大錯的爹娘發難的。
就這麼與日俱增的天天鬨騰,再多的情誼都會被耗空的。
情誼耗空之後的池硯敢保證,自己的日子不會過的太好。
嫁高門本來就不是好嫁的,池硯早就把所有準備都做好了。
與其等著宋家人慢慢蹬鼻子上臉,倒不如她自己把能捏在手中的都捏住。
從她第一次進宋家門開始,她就知道宋家遲早得跌一個大跟頭,誰家嚴打時期還不知收斂的在門口擺古字畫?不過宋家倒不倒黴她也沒那麼在乎。
宋家不倒黴,她就給宋家男人絕育,好好過她的闊太太生活;宋家倒黴,她同樣給宋家男人絕育,用宋家的資源自己當家做主。
宋冉冉這個女人遲早得壞事,池硯從嫁過來以後就沒放棄過對宋冉冉的監視,宋冉冉舉報章華君的行為她也有所察覺。
可她一個字都沒和宋雲起說,她雖然喜歡宋雲起,可她更喜歡自己。
既然宋老爺子嫌她沒孩子不能生作妖給宋雲起牽線找外室,宋雲起雖然什麼也沒做,但也沒和她說。
那就彆怪她見死不救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宋家這麼大體量的頂奢階層,就算真倒台了,其中的能量也不是一個普通人能望其項背的。
不出所料,她肚子裡的就是宋家人唯一的後代了,宋家留下的資源都會是她的。
等宋家官複原職之後,她的孩子將會繼承宋家的所有,到時候還不是她想做什麼是什麼,想找幾個是幾個。
宋家就算有怨言,也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在池硯不舍得快哭暈的時候,宋雲起和她登報離婚了。
宋家人被全部帶走調查了,不過宋老爺子在離開的時候把自己的積蓄和人脈全都留給了池硯。
畢竟等他們一家子下放了,他們手中的積蓄不給池硯的話就會被全部查抄了。
宋征南給了她十二萬,宋雲起的錢全在她這裡,一共有三萬三,她自己也存了兩萬塊錢。
現在她手裡總共有十七萬三,有錢的嚇人。
畢竟這可是七十年代的十七萬。
來宋家抄家的人倒是想為難她,從她手裡扣錢,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姑娘了,她身後有她大哥這個前途無量的有為青年,沒人會想不開得罪她的。
她離婚的事鬨的沸沸揚揚的,池昌平馬不停蹄的跑來看她情況。
在他們兄妹兩人的人脈加持和金錢運作下,27歲的池昌平已經到了副廳級。
可惜池昌平進入體係晚,不然不會比宋雲起差的。
躺在四合院的躺椅上,池硯懶洋洋的曬著太陽,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慢悠悠的單腳點地晃著躺椅。
池昌平走過來看池硯這副樣子,提著的心鬆了一半,他伸手輕輕幫池硯推著躺椅,笑容溫潤:
“提前和你說了宋冉冉的事,我以為你會提醒一下宋家的。”
“那是他們自家的內部矛盾,他們連自家矛盾都處理不明白,就怪不得我不搭手了。”池硯懶懶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垂著的眸子中有點淡淡的惋惜。
“小祖宗。”池昌平低笑:“宋家是怎麼得罪你了,和哥說說,哥幫你參謀參謀。”
他抬手幫池硯遮住照在眼睛上的陽光。
池硯的思緒被分散了些,但還是不忘回複:“宋家除了宋雲起都得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