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是葉空。他沒有走遠,似乎隻是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門口,正背對著眾人,像是在看門外的風景。
他嘴裡無意識地念叨著數字,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會場裡,卻清晰可聞。
李陽的身體頓了一下,他厭惡地皺了皺眉,覺得這個傻子礙眼,正想讓人把他轟出去。
“二!”
葉空的聲音繼續響起,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李陽握緊話筒,胸口湧動著即將宣泄的惡毒和得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口,享受勝利者的姿態。
“一!”葉空最後一個數字吐出,就在這一刹那!
“呃——啊!”李陽喉嚨裡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叫!他手中的話筒“哐當”一聲掉落在地,發出刺耳的噪聲。
他的身體猛地向後仰去,直挺挺地摔倒在舞台上!
“陽兒!”李鴻驚呼一聲,不顧一切地衝上台。
現場瞬間炸開了鍋!
“怎麼回事?!”
“李少他!”
“快叫救護車!”
賓客們驚恐地後退,尖叫聲、議論聲、呼喊聲此起彼伏。
舞台上,李陽的身體像觸電一樣劇烈地抽搐著,四肢不規則地扭動,嘴裡不斷湧出白色的泡沫,腥臭的鮮血更是從他的眼、耳、口、鼻七竅流出,瞬間染紅了他身下的地毯,觸目驚心!
軒政國呆立在原地,臉上血色儘褪,身體篩糠般顫抖。
王貴平、夏浩、李虎勝三人站在不遠處,目光複雜地望著台上恐怖的一幕,夏浩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他甚至鬆了一口氣。
他低聲對身旁的李虎勝說道:“葉少果然是個有仇必報的主,而且這手段,嘖嘖,乾淨利落。”
他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這樣的人,要麼不惹,要麼就徹底交好,王貴平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李陽的慘狀,又想起葉空之前那句“要死人嘍”,以及剛才那恰到好處的倒數,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絕非巧合!難道,難道葉少他已經清醒了?!他猛地看向宴會廳門口,尋找葉空的身影。
混亂的人群中,葉空依舊背對著這邊,晃晃悠悠地邁步向外走。
他的嘴裡,依然念叨著不著調的兒歌:“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沒打著,打著小鬆鼠。”
那聲音天真無邪,與身後地獄般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格外詭異。
王貴平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他看著葉空那副癡傻的模樣,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熄滅了,難道真的是巧合?還是葉少隻是在無意識地重複聽到的數字?
台上,李鴻撲到李陽身邊,顫抖著手去探兒子的鼻息,沒有了!一絲氣息都沒有了!李鴻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後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陽兒!我的陽兒!”他抱著李陽冰冷的屍體,老淚縱橫,悲痛欲絕。
他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就這麼死了?!軒雪菲站在舞台邊緣,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李陽死了?
那個她即將被迫嫁給的男人,那個用她家人性命威脅她的男人,就這麼死了?巨大的衝擊讓她一時無法反應。
緊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輕鬆感和劫後餘生的慶幸湧上心頭。
她不用嫁了!她不用嫁給那個惡魔了!她抬起頭,混亂的人群中,她的目光穿過層層阻礙,落在了宴會廳大門口。
那裡,葉空正要邁出門檻。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停下了腳步。
他緩緩轉過身,燈光下,葉空那張清俊的麵龐清晰地呈現在軒雪菲眼前,他不再是之前那副平靜得毫無波瀾的樣子,也不是那個隻會傻笑的癡兒。
他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清澈、深邃的光芒,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了然,一種運籌帷幄的從容,一種久違的,屬於那個“妖孽天才”的神采!
那眼神,仿佛在告訴她,他什麼都懂,什麼都明白,葉空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笑容帶著一絲溫暖,一絲歉意,又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然後,他抬起手,用那隻剛剛觸碰過李陽手腕的手,對她比畫了一個隻有他們兩人才懂的隱秘手勢——一個輕鬆隨意的“ok”。
那個手勢,像一道閃電劈開了軒雪菲混沌的思緒,李陽的死,葉空的眼神,那個“ok”的手勢一切都在這一刻串聯起來。
難道,李陽的死,是他做的?!他不是傻子!他從來都不是傻子!
軒雪菲的心臟猛地狂跳起來,巨大的震驚、恐懼、難以置信和一絲無法言喻的狂喜,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如今的他是真傻還是假傻?
這個問題,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她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她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葉空的身影沒入門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宴會廳裡的混亂和哭喊,在這一刻仿佛都離她遠去,隻剩下她一個人,站在燈光下,被巨大的秘密和疑惑籠罩。
就在這時,一隻手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從舞台邊緣粗暴地拽了下來,是軒政國。
軒政國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眼中燃燒著無法遏製的怒火和恐懼。
“你滿意了?!”
他低吼著,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這就是你想要的?李陽死了!李家唯一的繼承人死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軒雪菲被他抓得生疼,卻顧不上這些,眼中沒有了往日的敬畏和依賴,隻剩下深深的失望和冰冷的質問。
“我想要的?”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我想要的是你放過我!放過我爸!我想要的是我們一家人好好活著!”
她指向地上的李陽,又看向李鴻那副悲痛欲絕的樣子,“是你!是你為了攀附李家,為了你的野心,把我當成工具推出去!現在出了事,你怪我?!”
軒政國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怒吼道:“你懂什麼?!李家是什麼樣的存在?得罪了李家,我們軒家還有活路嗎?!”
“我做這一切,是為了軒家!是為了你爸!你爸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你以為靠誰的庇護?!”
“庇護?”
軒雪菲冷笑,眼淚終於決堤而下:“他躺在醫院裡,難道不是拜你所賜?!你控製著他的治療,控製著他的生死,逼我嫁給李陽,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你胡說八道!”軒政國心虛地彆過頭,但眼中的慌亂卻掩飾不住。
“胡說?”
軒雪菲的目光變得無比堅定:“從現在開始,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休想再用我爸來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