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薑秀寧的說法,燕王的爵位是世襲罔替的,在父親薑天海死後,薑溟作為世子其實早就應該繼承爵位成為新一任的燕王。
既然朝廷不願意冊封,那他就可以自行繼承。
如此一來可以提升燕地百姓和將士的信心,二來可以提醒天下人燕王當初的功績,以及朝廷對開國功臣咄咄逼人的迫害。
至於發布‘奉天靖難,清君側’的檄文,則是為了進一步占領道德的製高點。
因為時代的局限性,不管是什麼原因,隻要是反抗朝廷就很容易被打上亂臣賊子的標簽。
而且皇帝在世人心中就是君權神授的代表,天然就具備其合法性。
所以即使燕王府已經和朝廷撕破臉了,也不能直接把矛頭對準皇帝劉啟,而是應該以‘奸臣誤國禍亂朝綱’為切入點,把火力轉移到皇帝的寵臣,魏正淳和王如嵩兩人身上。
畢竟這兩人自打得勢後就把朝堂搞得烏煙瘴氣,雖然權傾一時,但也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出身大勢力的人物。
發布清君側的檄文,不僅可以將造反合理化,還能有機會團結那些看閹王兩黨不爽的勢力,可謂一舉兩得!
聽到這裡,薑溟頓時對薑秀寧的提議表示相當認可。
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後世就有一位知名人物曾說過,要想取得鬥爭的勝利,那就應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多一個朋友,就等於少了兩個敵人!
“稱王的事情倒是可以和新年盛會一起操辦,至於檄文的撰寫,那就隻有麻煩阿姐你親自動筆了!”
薑溟笑著說道。
他相信自家阿姐作為大玄有名的才女,肯定能寫出一篇鋒芒畢露的檄文來震驚天下的!
“好吧,我儘力而為。”
薑秀寧淺淺一笑,點頭應道。
……
隨著天氣越來越寒冷,春節逐漸臨近,武平城內的年味也越來越濃了。
上到官員豪商,下到普通百姓,都在積極地準備年貨。
最為忙碌的,還要數各大戲班。
因為世子殿下有命,今年的除夕佳節要在城中舉辦一場盛大的‘新春聯歡晚會’。
所以從前被人所瞧不起的下九流戲班,一躍成為了燕王府的常客,戲子們這幾天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那叫一個驕傲!
另外還有數千名工人,每天加班加點地布置晚會場地。
而薑溟之所以會不遺餘力操辦這場穿越後的第一場除夕晚會,一是想從中感受感受家鄉過年的氣氛,二是以此作為引子,向全天下宣告他繼承燕王爵位的消息!
轉眼除夕佳節至。
各地的百姓基本上都待在家裡,和家人們一起團聚。
唯有武平城內卻是一副萬人空巷的熱鬨景象。
百姓們紛紛攜家帶口走出家門,聚集到了城中新修建的天海廣場之上,興致勃勃地準備欣賞今夜的除夕晚會。
“你們聽說了嗎,今晚一共有幾十個節目要表演呢,一直到子時過後才會結束!”
“咱們老百姓一年到頭哪兒有機會能夠看得上戲啊!還是世子殿下慷慨大方,今天免費請咱們看個夠!”
“這還不止,聽說殿下還給每一個來看晚會的百姓都準備了新年紅包,等結束之後直接去找官吏登記領取就行了!”
“天娘嘞!殿下簡直就是活菩薩下凡啊,俺這輩子做的最對的決定,就是當初追隨殿下來到了武平城!”
“可不是嘛!”
“……”
對於薑溟舉辦的活動,百姓們那是高度讚揚,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很快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密密麻麻的燈籠將廣場照亮的如同白晝。
以薑溟為首的燕王府眾人坐在看台最前方,百姓們則是圍在四周。
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中,除夕晚會正式開始。
戲班們輪流粉墨登場,盛裝打扮的戲子獻上了一出出精彩絕倫的戲曲,引得廣場上響起一陣陣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想不到這些戲曲還挺有趣的,有點意思!”
要是放在從前,作為現代人的薑溟肯定是對傳統戲曲不屑一顧的。
但或許是受到了這個時代潛移默化的影響,如今他竟然覺得看戲聽曲相當有趣,不知不覺間就進入了沉浸式享受。
一晃眼幾個時辰過去了,在由薑溟親自指導排練的壓軸歌舞表演《難忘今宵》結束後,武平城第一屆除夕晚會便完美謝幕了。
就在百姓們意猶未儘的回味今晚種種精彩節目時,薑溟帶著薑秀寧擬好的檄文走上了看台。
“子時已過,新年伊始!今夜興儘之餘,趁此良辰佳節,本世子鄭重宣布!”
“從今日起,我將正式繼任燕王爵位,秉承先父遺誌,驅逐外敵,保境安民!”
薑溟此番話一出,廣場上頓時一片嘩然。
不過百姓們在驚訝過後也很快反應了過來,老王爺已經不在了,人家世子殿下原本就是要繼承王爵的,完全合情合理呀!
“拜見燕王殿下!”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場所有人全都山呼著向薑溟行禮,慶祝著新燕王的即位。
一番儀式感過後,薑溟又繼續開口道:“新年雖至,但舊恨難除!先父含冤被害,屍骨至今沒有入陵為安,燕王府與朝廷血仇,現有郡主秀寧所擬靖難檄文,今日一並昭告天下!”
話音一落,薑溟便展開了手中的檄文開始朗聲宣讀。
“昊天不仁,忠良殞命!本王以先父血袍為旗,泣告天下忠義:”
“吾父燕王,乃開國擎天之玉柱,定鼎架海之金梁。昔隨太祖提三尺劍蕩平群雄,血戰中原三十載,九死一生換得山河一統。太祖親賜丹書鐵券,裂土封王,敕曰:‘異姓封王,酬爾不世之功;山河同壽,昭朕金石之盟’!”
“豈料龍庭易主,猜忌橫生!新帝坐享太平,反視功臣為腹心之患。聽信讒言,誣我父王謀逆,羅織罪證!更以鴆酒一樽賜死功臣,使開國元勳斃於囹圄!”
“此非人君之道,實乃桀紂之暴!”
“廟堂魍魎,皆為新帝鷹犬,首輔王如嵩,口銜天憲,手握鍘刀,構陷忠良如刈草!司禮監魏正淳,閹宦竊國,廣布羅織,詔獄夜夜忠魂泣!”
“此二賊者,以君王猜忌為梯,以忠臣碧血為階,上蔽聖聽,下虐蒼生,毀太祖君臣魚水之盟,壞大玄君明臣忠之綱!”
“吾父飲鴆之日,二賊矯聖上旨意,欲以謀逆大罪抄我家族!煌煌丹書鐵券,竟成催命符籙,昭昭開國功勳,翻作滅門鐵證!”
“孤本欲束身待罪,以全臣節,然父王屍骨未見,緹騎已圍王府,府中族人悲慟未絕,刑部已擬族誅,君既不君,臣焉能坐以待斃?”
“此非反也,實乃君逼忠良,自絕於天!”
“本王於新年伊始泣血以告天地,一為父王血仇必報,二為燕藩血脈存續,三為太祖遺訓不墮!他日儘提幽燕敢死之士,祭父王玄甲為先鋒,渡燕水南下!”
“非敢窺神器,問玄鼎,實欲清君側,誓斬王如嵩、魏正淳二賊頭顱,遍懸太祖及先王陵前!”
“若昏君能誅奸謝罪,還先王公道,孤自當解甲歸藩,若猶自包庇豺狼,則三尺劍鋒,亦當問君失其道之罪!”
“忠義同袍,共鑒此心!”
“檄文飛傳之日,凡曾蒙先王恩澤者,凡曾見太祖封王者,凡曾被二賊構陷者,凡不忍見開國元勳絕嗣者,請開城門以納義師,倒戈戟以向奸佞!”
“孤指天為誓,助誅賊者,功同開國,保境安民者,裂土酬恩!若助紂為虐,吾父王冤魂在上,必教逆黨儘葬於燕山風雪之下!”
“嗟乎!君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太祖在天,非孤負大玄,實大玄負孤!”
“鐵騎南指,清濁自分!”
“天地神明,昭鑒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