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淺的體力經過強化,已經是以前的數倍之上。
她望向前方那抹蜷縮著的身影。
月色無聲無息地打在他寬闊的雙肩和背上,顯得異常脆弱和落寞,更添上一分悲涼。
空曠的世界,低垂的亂雲,淡淡的夜霧。
他卻與這裡格格不入。
她動了動喉嚨,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過去。
“凜淵。”
熟悉的呼喚在身後響起,將混沌中的凜淵拉回了現實。
凜淵身形一僵,下意識地想要逃跑。
下一秒,他被蘇七淺從背後抱住了。
“彆動。”
向導命令口吻的語氣,成功使凜淵安靜了下來。
蘇七淺抱著凜淵,將臉貼在他寬闊的背上,細細閉眼感受了好一會兒。
她鬆開凜淵後,才發現凜淵的眼角有些紅。
仔細一看,好像還是腫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懷裡一個被手死死捂住的東西上。
“這是什麼?”
凜淵支支吾吾,想要把那個東西塞回褲兜裡。
蘇七淺眼疾手快,一把將那東西奪了過來。
凜淵慌了。
她借著月色一看,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安撫時,找自己索要的那個小貓抱枕嗎?他怎麼還留著啊?
“你留著這個東西乾什麼?”
蘇七淺晃了晃手裡的貓,凜淵跟個做錯了事情被訓的孩子一樣,畏手畏腳地回答道:
“這是你送我的。”
蘇七淺一時有些想笑,“所以你就不回家,大半夜跑到這懸崖邊上來,抱著我送給你的東西,在這裡偷偷地哭,是嗎?”
被當眾戳破事實的凜淵,眼眶又開始紅潤起來。
蘇七淺將東西還給了他,挨著他的身邊坐下,用外套的袖子輕輕擦去了他眼睛的淚珠。
“大男人還哭哭哭。”
凜淵雙手用力地握著那個貓貓抱枕,垂著腦袋,不敢去麵對蘇七淺。
“為什麼不回家?”
半晌,風才帶來了他悶悶地聲響。
“因為你不要我了。”
“為什麼?”
“我做了傷害你的事情,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蘇七淺深吸一口氣,“凜淵,逃避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我既然願意來救你,就說明我不想讓你死,我不想讓你死,就代表我不會不要你。”
“我救你,是因為你值得。”
“你活下來了,好好待在我身邊,繼續自己的人生,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這才是對我最大的回報。”
“而不是一個人偷偷離開,坐在這裡傷春悲秋,毫無意義。”
蘇七淺的目光又落在那個都已經被摸禿嚕皮的抱枕上,一時恨鐵不成鋼。
凜淵動了動喉結,“對不起,淺淺。”
“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可是我根本離不開你,我每和你分開一步,我的心就好像空了一塊,我走的越遠,心就越痛,我控製不住自己去回憶你的臉,你的笑容,你的聲音,還有你的味道,可一旦想到今後的時日裡,我將不再擁有這些東西,我就覺得自己的生命像離岸的魚,已經到了儘頭…”
凜淵越說越傷心,連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我離開了你,感覺自己雖然還活著,但其實我已經死了…”
蘇七淺望著他那對沁了霧一般的眸子,恍惚間,感覺夜晚的風也有了複雜的溫度。
她拍了拍凜淵的肩,將他的頭拉過來,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懷裡的男人輕輕閉著雙眼,那對濃密欣長的睫毛上,還掛著點滴晶瑩的淚珠。
蘇七淺望著腳下,一望無際的深寂大地,將下巴放在了凜淵的腦袋上:
“有家的孩子,從來不會在外麵過夜。”
也許,收留一個孤獨的靈魂,他就會用自己的一輩子來彌補和償還。
針對凜淵被害,回去後黑嶼幾人對他進行了嚴格盤問。
對此,凜淵的解釋是。
他在比賽前喝了一瓶官方給選手們準備的讚助商礦泉水。
但是那一箱礦泉水裡,當時所有的參賽選手基本都喝了。
他的對手也喝了,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但在比賽的過程中,凜淵就漸漸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對勁起來。
然後的事情因為陷入暴動,就記不清了。
蘇七淺敏銳地提問道:“凜淵,你喝的那瓶水,是你自己拿的,還是工作人員遞給你的。”
凜淵想了想,“好像是一個工作人員遞給我的。”
蘇七淺一拍大腿,“那個工作人員絕對有問題!”
於是第二日,眾人申請調出當日比賽的全息監控,畫麵顯示這位工作人員的工號為k908,由於他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臉龐,隻能去係統上查詢,結果顯示,這個工號是偽造的。
眾人又調取了那人所有可能的活動軌跡監控,居然一無所獲。
就好像那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黑嶼隻能先上報此次事件的卷宗,隨後悄悄安排自己的人手潛伏在暗處。
如果那人的目的是置凜淵於死地,那他肯定還會二次出手。
如果不是,那就更麻煩了。
兩日後,蘇七淺的射擊比賽決賽如期而至。
她沒有鬆懈過自己的訓練,決賽相比於小組賽來說,觀眾隻會更多。
幾位哨兵早早地搶到了前排的絕佳觀戰席,白宇還拿來了照相機,說要將蘇七淺在賽場上的英姿拍照留念。
距離決賽開始還有1個小時。
蘇七淺準備去選手休息室更衣,然後開始熱身。
為了不和人流擁擠,她選擇了人較少的3號入口。
就在她經過一處轉角樓梯時,旁邊的房間窗戶內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喝。
她仔細一聽,這不是那個方妤的聲音嗎?
因為方妤的聲音比較有辨識度,中氣十足,所以她立刻就聽出來了。
“陸遲他已經死了!你們不要再逼我,我不會再接受其他的哨兵!”
“你們都去死,都去給我死!”
方妤的聲音像是在哭泣,又蘊含著無儘壓抑的憤怒。
緊接著是一道大力的,東西摔碎的聲音。
蘇七淺本沒有興趣過多的停留,正欲抬腿繼續爬樓。
突然,房間內傳來了另一道奶聲奶氣地年輕男聲。
“嫂嫂,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緊接著,方妤詫異的聲音傳出。
“陸澤,你怎麼來了?”